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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儿媳。她不过说上一两句,便可劲维护那贱人。心底的妒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眼睛猩红。

    “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别净想些有的没的,将自个搭了进去。”

    听着魏夫人的警告,李丽影气得两眼发黑,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领着丫鬟回了院落。

    望着李丽清愤然不满的离去,苏妈妈担忧的说道:“夫人,您这般落她脸面,回去后怕是会拿少爷出气。”

    魏夫人眼底有着动容,许久,才叹了一声:“作孽啊!”由丫鬟搀着去了佛堂。

    果然,李丽清回到院落,便是拿着绣花针,拽着魏绍勤的手臂,发狠的扎。白色的底衣,上面沾染着点点的猩红。李丽影尤不解气,发了疯拿剪刀戳魏绍勤的大腿:“废物!废物!”看着大腿冒出的血,下手愈加的狠。

    魏绍勤额头青筋爆鼓,咬紧牙根隐忍着痛苦,舌头咬破,嘴角渗出血痕。

    “叫啊!你给我叫啊!废物!你要是有用,我何必受气?府中上下谁不给我吃白眼?你母亲见了我也不会腻烦,我竟比不得一个外人!”李丽影看着他痉挛抽搐,手指比正常人瘦弱无肉,扭曲的来回摆动。

    心头更加厌恶,她过的叫什么日子?龚青岚那贱人的夫君也是病秧子,为何日子过得比她舒坦?凭什么?

    “丽……丽……影……”魏绍勤歪着下巴,呼吸急促的唤着李丽影。

    李丽影瞧着他说话,口水顺着嘴角流出,心底一阵恶心。不耐烦看他,叫丫鬟进来伺候上药,目光狰狞的瞪着丫鬟道:“这事传出去,我扒了你的皮!”

    第四十五章 管账

    凤鸣应允了婚事,二夫人便一直很忙。忙着去寺里进香还愿,合生辰八字,张罗嫁妆。

    遇着可喜的亲事,瞧着谁都是满脸笑意。就连沐水嫣寻死觅活,都放下身段去宽慰劝诫几句。

    却不知二夫人的春风得意,看在沐水嫣眼底成了炫耀。激起了沐水嫣求生的欲望,同时点燃了她心底浓烈的恨。

    二夫人看着手中庚贴,笑得合不拢嘴:“小时候得道高僧就说婴儿是贵命,给她姑母一搅合,差点落了个鸡窝里头。幸而婴儿贵不可挡,终是寻到了凤公子。”

    香兰心想夫人当初为了攀上彭政大人的儿子,可没有少往她大姑子手中送银子。如今被退了亲,便将人贬得一文不值。

    “母亲!”齐楚婴两颊通红,娇嗔的横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也不在意,想了想,敛去了笑容:“凤公子在京中声望极高,是智臻大师的关门弟子,皇上的宠臣,到时候可要继承大师的衣钵。”二夫人美滋滋的想着,仿佛看到她备受尊崇的模样。

    齐楚婴一怔:“那不是个和尚?”风月公子怎会是和尚呢?

    “浑说!”二夫人脸一板,道:“凤公子人中龙凤,岂是个和尚?他是俗家弟子,继承衣钵,是接替智臻大师国师之位。”

    “母亲,凤公子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不凡,那嫁妆上面可不能寒碜了。”齐楚婴心里惦记着龚青岚成亲时的凤冠,小声的说道:“母亲,女儿听说大嫂成婚时,头上的凤冠可是前朝皇帝用一百二七颗深海珍珠制成,每一颗都光洁圆滑,大小相同,更是价值连城。若是女儿能带着那凤冠出嫁……”

    二夫人眼底有着深思,想到女儿的体面,便是为她挣脸面,一咬牙道:“母亲替你去问问,看她同不同意。”

    齐楚婴抿唇一笑,低头绣着嫁妆。

    隔日,二夫人精神有些不济,收惙好,便带着一个红木匣子去了海棠苑。

    龚青岚看到二夫人,眼底有着诧异,今儿个大清早怎得有空闲过来?

    “今儿个天气闷得心里头发慌,左右无事,我便找侄媳妇儿小坐一会儿。”二夫人笑容有些许勉强,垂着头喝茶。

    龚青岚只觉古怪,前些个日子,二夫人喜上眉梢,见着谁都是和和气气。今儿个,明显精神不济,强撑着。

    “二婶娘这是心病。”龚青岚别有意味道。

    闻言,二夫人全身浸满寒意,讪讪的笑着将红木盒推到龚青岚的手边:“这是帐房钥匙,全都在这里头。”

    龚青岚一怔,二夫人视钱财如命,要想叫她松手散权,做梦!

    似是瞧出龚青岚的疑惑,二夫人眸光闪烁道:“景枫是家主,你过门便是主母,管家的事儿本就是由你接管。可你是新妇,许多事儿不明白,我那段时日身体不适,也没法子教你。正好婴儿要成婚,我也没时间管账,趁现在还有空闲,便尽数归还给你。”

    二夫人说的句句事理,挑不出错处。

    龚青岚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睨了眼红木盒,笑道:“那今后可得叨扰二婶娘了。”

    二夫人嘴角扯了扯,叹声说着:“你与大嫂关系日益亲厚,大嫂可是管家的好手。我若忙时,你可寻大嫂。”

    龚青岚嘴角噙着浅笑,她每日都去梧桐苑请安,大夫人也不像往日那般避她不见。有时会与她一同打理花圃,或是煮茶。

    “母亲身体不好,倒不好为着这事儿烦扰她清静。”

    二夫人眼底闪过一抹讥诮,看着她收下了红木盒。说出了憋在心头的话,难以启口道:“侄媳妇儿,二婶娘有一事相求。”

    “二婶娘您说。”龚青岚心中冷笑,果真无事不登三宝殿。就不知是好是坏!

    二夫人踌躇道:“侄媳妇儿,你也知晓凤公子身份不凡,能结上这门亲事,也是婴儿的福气。我们齐家虽然富有,可都不是些稀罕玩意儿,想来他也入不得眼。”说着,二夫人觑了龚青岚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思量道:“我们齐府若能结好这门亲事,日后与景枫生意上有帮助。可婴儿若是没有件像样的物件,到了京都也遭人笑话,丢的可都是齐家的体面。我这心里琢磨着,侄媳妇儿成亲时,戴的凤冠可是个稀罕物。本来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可咱们是一家人,荣辱共存,便腆着个老脸来了。”

    说罢,目光在红木盒上流转。

    在一旁伺候的红玉撇了撇嘴,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才交出管家权。可那凤冠是前朝皇上打造给夫人的嫁妆,怎能随意给了旁人?

    要给,也是传承给大少奶奶日后的子女。亏得二夫人好意思开这个口!

    龚青岚眼底波澜不兴,目光深沉的看着红木盒,伸手转动了两下,淡淡的说道:“怕是不行……”

    二夫人不待她说话,瞬间变了脸色,拉着脸不悦的说道:“婴儿也不是要贪墨了你的凤冠,不过是出嫁之时,借用一下。待她回门,凤冠便归还给你。”

    “秦家有祖训,凤冠是皇家恩赐,非秦家血脉,不得佩戴。莫不是二婶娘舍得叫小姑子跪拜秦家祖先?”龚青岚不冷不淡,可凤眸却是凝结成冰,森寒的睨向二夫人。

    二夫人被她看得发怵,悻悻的离开,走出院门心有不甘,淬了一口:“呸!不就是个亡国贼!”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屋里头的人听见。

    龚青岚目光微冷,端着茶水喝了一口顺气。看着盒子里的钥匙、印章,冷冽的说道:“召集管事。”

    红鸢应声出去。

    待龚青岚收惙好,红鸢眼角堆积着笑容,掀帘进来说道:“今儿个赶巧,正是庄子里的管事来府中交账,他们已经在厅中候着。”

    每月十五便是交账的日子,龚青岚心中自是清楚。二夫人管家多年,各个庄子的管事,都已经替换了她的人。虽然她撒手给自己,却还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题外话------

    这次是要真的要发狠的收拾二房了。

    第四十六章 假账

    弘德厅是齐府接待管事的议事厅。

    各个庄子的管事,捧着一摞账本,一列排开的站在厅堂中间。

    眼底皆是有着疑惑,往日都是向二夫人交账,今儿个他们私底下求见,二夫人却是避门不见。一路听得丫环婆子议论,今后账目归大少奶奶掌管。

    “不知这大少奶奶心眼如何?”陈贺媳妇对身畔的徐嬷嬷说道。

    徐嬷嬷是从老夫人屋里头出去的,在府中自有人脉,多少对大少奶奶有所了解。沉吟了一番,道:“怕是个厉害的!”

    陈贺媳妇心中‘咯噔’一下,捏着账本的手指骨泛白,因紧张喉咙发紧,声音微哑的说道:“怎么说?”

    “二夫人与老夫人都讨不得好的人,是个好对付的么?”徐嬷嬷斜睨了眼陈贺媳妇,目光落在了账本上,扯了扯嘴角,面带恭敬的望着偏门。

    龚青岚一身|乳白色柔绢曳地长群,绣梅花月牙缎鞋。发髻高高绾起,插着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映衬着白腻的肌肤光洁赛雪。

    端庄的坐在太师椅上,浑身透着一股子清冷的气息。眉眼淡淡一扫,无端的令人心生敬畏。

    红玉端着热茶递给龚青岚,龚青岚接过,浅抿一口。挑着眉梢,口气严厉道:“今日召诸位来此,是要告诉大家,今后账目交由我掌管,莫要叨扰了二夫人。你们各司其职,尽心尽力的为齐府做事,不生二心,便少不得你们的好处。若是背地里整幺蛾子,阳奉阴违,我断然是饶不了他!”

    他们都是二夫人的人,你若口气软和,断然以为你是粉面团儿好揉捏。何不先声夺人,震慑一番?

    管事的游移不定的目光,有着不屑、轻蔑、质疑、畏惧、不安各异的神色。

    龚青岚尽收眼底,吩咐红鸢将账本收回,高高的一摞摆放在案几上,比坐着的龚青岚,高了一个头。

    陈贺媳妇儿心底紧张不安,看着走到面前的红鸢,紧紧的攥着账本,吱吱唔唔道:“大……大少奶奶,这……这账本……奴婢还没有做好。”说着,便跪在了地上,不敢看龚青岚。

    龚青岚一怔,红玉在耳畔仔细介绍陈贺媳妇。她是个懦弱本份的人,之所以当上管事,是陈贺的妹子嫁给了齐府管家的儿子,管家念在情分上,提携了陈贺媳妇。

    不禁敛眸深思,二夫人当真是好手段。这些人与府中的人,全都是盘根错节。她若想要剔除,安插自己的人进去,便将府中的人得罪个通透。

    “可还有人账目不曾做好?”龚青岚淡淡的询问。

    众人全都缄默不语,心底对陈贺媳妇充满了鄙夷。不过就是个女娃,用的着如此畏惧?他们身后可是有二夫人撑腰,即使有什么,大少奶奶又能将他们如何?

    龚青岚冷笑道:“给你三日时间,将账目做好!”说罢,便随意拿着一本账本翻开,不到一刻钟,将账本合上,扔在案几上。

    “青平县的庄子连续两年都处在亏损?”龚青岚嘴角微抿,沉着脸望着下首。

    身材矮胖的管事,立即走出来,拱手作揖道:“大少奶奶,今、去两年雨水较之过往少。庄稼收成不好,比以往减了几成。”

    龚青岚望着外边阴沉沉的天气,冷声道:“杨管事,今年收成少,你们出售米铺却是抬高了价钱。如此,就算收成少,却不至于亏空。”上面平整的数据,一眼便能瞧出做的假账。若是真的,笔迹断然会有停顿,可上面却是一气呵成,俨然是抄录!

    杨管事肥胖的身躯一颤,心知大少奶奶年纪虽少,却不是个好糊弄的。磕巴道:“大少奶奶,不瞒您说。庄子周围的上好水田售卖,奴才与二夫人商量了一番,将那一带水田悉数购买,银子便是从收入中扣除,适才处在亏空。”

    扯——

    龚青岚不语,随意的翻看了几本,扔在一旁分开几堆摆放。看得众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明白她的用处。

    “哦?既然如此,便将地契拿来。”龚青岚眼皮子不掀一下,手上不停歇的翻着账目,淡淡的说道:“想来地契杨管事没有随身携带,我宽限你三日,若地契‘丢了’,便只能按照家规,将你送官查办。”丢了二字说得意味深长,直听得杨管事沁出一身冷汗。

    “是,是,是,奴才定会奉上。”杨管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底只想着蒙混过关,其余的找二夫人拿主意。

    龚青岚将分列出来的一摞账本递给红玉,吩咐她一一分发给原主:“账目要干净整洁,一目了然。不是用来涂改作画,若下次再如此,我会安排有能力的替代。”心底止不住的冷笑,账目做不通顺,便用墨迹晕染的看不清楚账目,做障眼法?

    糊弄谁呢!

    拿到账本的面色胀红,眼底闪过怨怼。

    龚青岚可不管这麽多,他们是二夫人一手培养的人,她是收买不了,能震慑便不能含糊。若今儿个她败了气势,下次他们岂会将她放进眼底?

    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了。起身回了海棠苑,看着一摞一摞的账目,头脑发胀。

    红玉吩咐厨房熬了燕窝,端来给龚青岚吃下几口,点了油灯,在一旁伺候着。

    龚青岚伏案查看齐府庄子上近三年的账目,发现没有一笔是真账,太阳|穴突突跳动,扔下了账本。眨了眨酸涩不已的眼睛,忽而想起了齐景枫。“大少爷呢?”

    “今日是庄子上和铺子里交账的日期,大少爷还在对铺子里的账目,让您不用等他。”红鸢立即说道。

    龚青岚眉头一皱,担忧他的身体,叮嘱道:“你去熬一碗鸡汤给送过去。”

    红鸢‘嗳’了一声,掀帘子提着灯笼走了。

    红玉看着龚青岚一脸倦色,忧心忡忡的问道:“大少奶奶,您可要洗漱歇息?”

    龚青岚望着夜色,摇了摇头。“我去一趟账房。”每年的账本经过二夫人的核对,都要给老夫人过目,随后存入账房入档。那便是最真实的账目!可二夫人是如何避过老夫人的耳目,换成了假账?

    兴许从账房,可以查找出一些端倪!

    第四十七章 火灾

    夜色如幕,无一点星光。刮起的寒风,吹乱裹着龚青岚的大氅。猎猎冷风灌进身体里,冷得刺骨。

    龚青岚捏紧了襟口,风刮在脸上,闻到了焰硝的气味。加快了脚程:“红玉,你别跟着我去账房。今日天气变幻太快,一副要入冬的架势。你去弄个暖炉给大少爷送去。”他身体寒,天气稍冷,便浑身结冰一般的寒凉。

    红玉望着漆黑的幽径,心里犹豫。

    “快去!”龚青岚加重了语气。

    红玉咬牙转身融入了夜色中。

    龚青岚到了账房,两间独立的账房位于东侧,偏离了正堂,靠近藏书阁。除了两个看守的婆子,晚间压根见不着人影。

    “大少奶奶万福。”守夜的婆子见到龚青岚,连忙见礼。

    龚青岚颔首,走进账房,一股暖风迎面扑来,稍显暖和。“你们出去外边守着。”说罢,看着一面墙高的陈木柜,每一扇门,都挂着一把斑驳的锁。上面糊着字条,标注了年份。

    掏出钥匙,将年份近的账本拿出来,果然每一笔进项、支出、时辰,记载的详细。与给她的天壤之别,上面只有总计。

    不禁拧眉深思,帐房里头是真的,为何给她是假的?

    二夫人并不是真心实意给她管账,那又为何将钥匙给她?

    思索间,抱着账本坐在圈椅上翻阅。不知不觉中,夜色深沉,龚青岚大致了解了庄子上的情况。

    走出账房,守在门口的婆子已经不在,龚青岚眸光微闪,关上门离开。

    龚青岚一走,两个婆子从账房后走出,互相使了眼色,朝二夫人的院子走去。

    ——

    书房的油灯亮着,龚青岚推开门,进了书房。

    齐景枫坐在书案后,面前高高摞起的账本,将他整个挡住。

    “这麽晚了,怎得不休息?”龚青岚望着他眼底的血丝,心底微微揪痛:“你身子受不住熬夜,何不明儿个再看?”

    “你还未睡?”齐景枫放下账本,温和的笑道:“不碍事,只有几本了。”

    龚青岚抿着唇瓣,径自伸手替他合上账本,拉着他冰冷的手,牵着朝外走:“去睡觉!”看着齐景枫还要开口,微笑道:“你若放心不下,我替你将账目对好。”

    齐景枫眸子里闪过无奈,轻叹一声,随她离开。

    “轰隆!”

    一声巨响,冲天的火光照在刚刚踏出书房的二人身上。

    望着巨响的方向,龚青岚心底一沉,握紧了齐景枫的手,脸色发青道:“账房……我刚刚从账房回来。”这一刻,龚青岚明白了二夫人的用意。恐怕假账上的亏空早已进了她的私囊。烧掉了账房,将脏水泼在她身上,替二夫人顶了罪!

    齐景枫微愣,她修剪圆润的指甲掐紧她白嫩的手心,一根一根的扳开,看着上面深深的月牙痕,眼底闪过暗芒。

    “岚儿,没事。账房烧了,重建便是。”齐景枫抬眼,望着似要将黑幕烧红的火光,眸子里墨色翻涌,似要湮灭了大火。

    龚青岚面若寒霜,看着惊动了府中的人,奴仆提着水桶灭火。可,阴冷的风,将火势吹大,根本不能扑灭。

    急匆匆跑来的红玉,看到站在书房外的龚青岚,松了口气,眼底积满了水汽:“大少奶奶,您要吓死奴婢了。”她还以为大少奶奶在账房呢!

    “无碍。”龚青岚安抚了红玉,对齐景枫说道:“这般大的动静,想来老夫人惊醒了。我们过去么?”

    齐景枫颔首。

    二人朝长寿居而去,果真在半道碰上了传唤他们的绿水,一同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刚刚掀开帘子,一只茶杯迎面砸来。龚青岚只觉天旋地转,头顶传来一记闷哼。

    龚青岚立即推开紧紧抱着她的齐景枫,果然他背上一片湿濡,衣裳上散发着袅袅水汽,可见茶杯里装的是滚烫的茶水。

    “红玉,快扶大少爷去上药。”龚青岚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怒火,目光凛然的望着盘腿坐在炕上的老夫人,道:“这么冷的天,老夫人邪火茂盛,莫不是坏了心肝,不能疏通邪症。你们这些丫头是怎得伺候人?红玉,还不快去请府医给老夫人看诊!”说到最后,龚青岚训斥了一番丫鬟,吩咐红玉请大夫。

    老夫人险些气歪了嘴。这小贱人咒她呢!骂她心肝没长正!

    一旁坐着的二夫人,眼底有着幸灾乐祸。怕老夫人气糊涂,忘记今儿个的目地,连忙说道:“侄媳妇儿多心了,老夫人这不是为着账房的事儿,急的上火了么?”

    老夫人冷哼一声,尖刻道:“我当初说要娶门当户对之人,你偏不信,看中个破落户。如今瞧瞧,管账的钥匙才到她手上一个月不到,便做假账,掏空公中银子中饱私囊!”顿了顿,阴阳怪气的说道:“难怪你那个得富贵病的母亲卧床好些年,近日突然好了。不知从府上拿了多少阴私添补娘家!”

    这话说的极刻薄,龚青岚母亲的病没好,是因为府中没有银子给治病。如今病愈,都是因为从齐府拿了不少好东西,给养好了。

    “母亲,说不准这里头有误会!”二夫人假惺惺的说道。

    老夫人直接抄起桌上的一摞摞账本,扔在龚青岚面前,冷笑道:“误会?她以为烧了账房,要挟庄子上的管事做假账糊弄我,就能昧了银子?账本一式两份,一份锁在账房,一份放在庄子里头。今儿个我将话撂在这,庄子上三年来亏空的十万两银子,若拿不出,我便上告官府。”目光锐利的看向齐景枫:“这等下作东西,你赶紧给休了!”

    龚青岚心里冷笑,钥匙二夫人才今早给她,一天不到。如今到老夫人嘴里头却是不到一个月。低头看着脚边从她屋子里搜出的假账,淡漠的说道:“账房钥匙二婶娘今早才给我,我若要要挟管事做假账,也来不及。”

    二夫人惊讶的瞪圆了眼,愤懑道:“侄媳妇儿,说话可要摸着良心。当初母亲叫你学管账,我可是把钥匙给了你。”

    齐景枫弯腰拾起一本账目,讥诮道:“岚儿过门不过一月,如何能做三年的假账?”

    二夫人心口一滞,辩驳道:“都是假账,随口胡诌便是。不说三年,就是三十年都能做!”

    “二婶娘深谙其道,侄媳妇儿自愧不如。今儿个怕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龚青岚眼底笑意涟涟,伸手一拍,长顺与长福将捆绑住的几个人推了进来。

    二夫人看到这几人,面色大变,眼底闪过惊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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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分家(求首订)

    四个穿着不俗,带着痞气的男子,五花大绑。被长福长顺一推,踉跄的跌坐在地上。

    为首的青年男子顾欢,膝盖磕碰在地上,痛的脸色微微扭曲。张嘴想要骂人,可瞧见大惊失色的二夫人,仿若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欣喜道:“二表姑,你可要为侄儿做主,这些个没长眼睛的东西,居然敢绑我,对我动粗!”

    一声二表姑,吓得二夫人三魂丢了两魄。双手死死的揪住锦帕,手指青白。

    “还不快放了爷!你们这些瞎了眼的东西!我可是你们二夫人的侄子,待会让你们好看!”顾欢似乎没有察觉到二夫人的失态,骂骂咧咧的叫嚣!

    老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听到顾欢的谩骂,气得心口不顺,指着顾欢对着二夫人道:“这个地痞无赖是你表侄儿?”

    二夫人嘴唇发白,老夫人自诩名门世家,最是瞧不上穷酸、地痞,与他们有关系,便是辱了她的身份。

    下意识的想要撇清关系,却听顾欢插嘴道:“老夫人,我是二表姑的侄儿,母亲是二表姑的表姐。”虽然一表千里,不是很亲厚,可关系都是走出来的不是?

    闻言,老夫人脸‘刷’的拉下来,阴沉的呵斥着龚青岚道:“你将这群泼皮领进来作甚?莫不是要告诉我,是他们做的假账?”语气到最后,透着浓浓的讥诮。

    龚青岚脸上笑意渐深,看着二夫人瘫坐在椅子上,嘴角上扬道:“他们不做假账,可这亏空的银子,却是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侄媳妇儿说什么呢?这账房之事与他们有何干系?莫不是说你雇佣他们放的火?”二夫人因心虚而底气不足。

    龚青岚笑而不语,长顺立即将从顾欢身上搜出的字据、银票,一一摆在炕上的小几上。

    老夫人看着上面的印章,与字据内容,怒火翻腾。‘啪’一手拍在桌子上,叱道:“老二媳妇,你说说这是什么?”说罢,将字据甩在二夫人身上。

    二夫人看到字据,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的说道:“母亲,我……我不知道,是她诬陷我,定是她诬陷我!”恐慌的目光闪烁不定,指着龚青岚,一口咬定是她所为!

    按照大越律法,私放利子钱,是要抄没家产。倘若她承认了放利子钱,在齐府更加没有她的容身处,老夫人不得恨她去死?

    龚青岚嘴角挂过一抹讥笑,淡定从容的说道:“二婶娘私底下放利子钱,大约有好些年了。有些陈年老账,虽被毁了字据,却也不是无迹可寻。城南李记铺子李元普掌柜,一年前二婶娘放了利子钱给他。可李掌柜的铺子这一年来毫无起色,根本无力尝还。而您这远房侄儿一直替你做放利子钱逼债之事。前日里便是逼死了李掌柜,摊上了官司,二婶娘怕闹开了去,便做假账挪用公中银子化灾吧?”银子一下子掏出太多,无法填补空缺,适才将账房给她管,祸水东引么?

    可惜,前今两世,她太清楚许榕的为人。从她手中夺权,好比拿刀子剜她心窝。

    便私下里与齐景枫借了人,暗地里查二房的人与谁接触,恰好夜里便逮着顾欢来要银子,将几人绑了起来!

    闻言,老夫人气得仰倒,这挨千刀的,竟然在外放利子钱,且摊上人命官司了!

    二夫人瞳孔一缩,这个贱人怎么知道的?就连齐少恒她都不曾声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龚青岚从容不迫,霎时七上八下的心,反倒落了下来。故作镇定的说道:“侄媳妇儿,但凡都要讲究证据,瞎编胡诌,不就是一张嘴?谁都会说!可也得让人信服!”顿了顿,看着顾欢几人道:“随随便便找几个闲人无赖,就能往我身上泼脏水了?我在燕北孤身一人,何时有个表姐了?若当真有,岂会不走动走动?”

    龚青岚知晓二夫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断然不会轻易的认了罪。也不急,只是整好以暇的坐在圈椅上,看戏!

    果然,如龚青岚所料。顾欢见二夫人与他撇清关系,变了脸色:“二表姑,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若不是我替你放利子钱,你怎得有银子置办私产?”

    二夫人气的呕血,没见过这般蠢笨愚钝之人!

    看着老夫人脸色一沉,二夫人委屈的喊了一声,“母亲,冤枉啊!”可触及到老夫人刀子一般的眼神时,心中发寒,手脚一片冰凉。心知不能糊弄了过去,连忙竖着三根指头,指天道:“我许氏指天发誓,若当真有放利钱,便天打雷劈!”劈死龚青岚那小贱人!

    老夫人哼了一声,垂着眼角说道:“你也别动不动发誓,若当真有用,你早已劈死了。”老夫人一点脸面都不曾留给二夫人,她平素如何作,不触及齐府利益,自个的利益,便由着她。可居然闹出这等事儿来,叫她如何不怒:“绿水,你去传唤二老爷、二少爷与大小姐来。”顿了顿,补充道:“柳姨娘与香姨娘一同唤来。”

    绿水应声离开。

    二夫人拧紧了绣帕,目光怔然。这老不死的是打算彻查了?

    心底不禁发慌,可一想到未来女婿的身份,顿时有了底气。捧着茶水喝着,压下不安。

    齐景枫默默的立在龚青岚身畔,目光深幽,不知在思索什么。

    而龚青岚锁紧了眉头,二夫人即使掌管庶务,依旧对老夫人有所忌肆。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说因着齐少恒没有掌管家主之位,做表面功夫。可前世齐少恒铲除了齐景枫,坐上家主位,无人能要挟他。为何依旧恭敬的伺候着老夫人?

    不到片刻,一行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齐松看了眼屋里人,目光在顾欢身上一顿,作揖见礼道:“母亲,这麽晚唤儿子来,可是有事?”

    老夫人冷哼道:“你有了美妾,怎还会管家里事?那么大的火势,你当真就不知?”目光阴冷的扫过新抬进府的香姨娘。

    香姨娘怯怯的垂着头,不敢多看老夫人一眼,用余光打量着龚青岚。

    “儿子命人出来查看,并无大碍,便没有出面。”二老爷心疼美娇娘,怜惜的扶着有身孕的香姨娘入坐,唤柳姨娘在一旁护着。

    被一双儿女搀扶着的二夫人,看着齐松小心翼翼护心肝儿一般的对待香姨娘,心底不是滋味。“母亲,人都已经到了,你有何话要说便说罢。媳妇儿还是那句话,事情不是我做,断然是不会认了!”

    齐松与齐少恒、齐楚婴讶异的看着二夫人,账房的火是她放的?

    老夫人睨着龚青岚说道:“你说老二媳妇放利子钱,挪用了公中银子,填补不了空缺,便烧了账房栽赃给你。除了这些东西,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在老夫人心中,始终是偏袒二房。心中虽是有点信了,可到底龚青岚不是她中意的,质疑她的品性。

    齐景枫扫过众人一圈,淡淡的说道:“自我成婚,账房先生长孙策,便告假回乡。只留了三万两银子做开支,若有急事需用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便要开字据给我。岚儿若挪用也只有三万两,何来的十万?”

    众人都是聪明人,这银子与账房的对不上数,俨然是陷害,可依旧无人吭声。

    二夫人脸色蓦然一变,她在这上面疏忽了。只想着将以往没有去路的银子,一同扣在龚青岚头上,却忘了账房的银子可有这麽多?

    “好一个贼喊捉贼!”二夫人破釜沉舟,从龚青岚身上入手,打算反咬一口。“龚青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陷害与我?当初将你许配给恒儿,最后嫁给枫儿,你心中不甘,记恨着我?”

    龚青岚手指微微一颤,这细微的动作给站在她身旁的齐景枫察觉。不待他多想,便开口道:“二婶娘多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岚儿怎会记恨二婶娘?何况,庚贴上不是夫君的生辰八字么?”顿了顿,继续说道:“账上虽然只有三万两,并不表示以往不曾有。账房被烧,庄子上有账本,可唤管事的送来,一齐对一对。”

    话中意思不言而喻,若龚青岚当真只贪墨了三万两,虚报十万两,便是栽赃人诬陷她,好脱身。若账本自二夫人管账起开始查,超出十万两的空账,那便是二夫人陷害龚青岚。

    二夫人一噎,涨红着脸道,避重就轻道:“你若知晓是枫儿,为何私下里与恒儿有书信往来?”丝毫不谈账目之事。

    “二婶娘莫不是糊涂了?二叔子与我不过是几面之缘,我为何与他有书信来往?不过是与夫君下定后,写了几封书信了解罢了。”龚青岚嗤笑,她接收到的书信都是齐景枫写的,就算摘清了齐少恒,他也无话可说。

    二夫人肺都要气炸了,却是无言以对,伸手暗自掐了齐少恒一把,示意他开口。

    齐少恒早在龚青岚努力与他撇清关系时,便懵了:“岚儿……”她怎能说出这般无情的话?莫不是当真心底没有了他?

    “二叔子叫我大嫂的好,莫要授人口舌,误会你我有私情,毁了我清誉。被人死揪着不放!”龚青岚眼底闪过讽刺,冷冷的看向二夫人。“二婶娘收回的利子钱,在城外置办了上好的水田与庄子。其余便是存在徐家钱庄,可要明日去查?一同带上李元普的家室对峙?”

    前世里她无意间知晓,二夫人从公中挪出来的银子,全都放在徐家钱庄。用的不是她的名讳,而是少用的字。

    二夫人坐如针毡,手心渗出了冷汗。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怨恨,这贱人竟连这事儿也查清楚了!

    “母亲……”二夫人张嘴想要辩驳,到嘴的话,却是咽了下去。若当真仔细查证,她私藏的物件,怕是都要捣腾出来。

    徐家钱庄?老夫人心一沉,喝道:“绿依,带人去搜!”购置私产,想来地契在她房中。至于钱庄的事儿,明日去查也不迟!

    老夫人看着龚青岚的目光,有些许的复杂。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便能查出来。她不但查出来,还叫许榕无从辩驳。恐怕是早有准备!

    “祖母……”齐楚婴与齐少恒齐声喊道,想要为二夫人求情。

    老夫人摆了摆手,打断道:“你们也不用多说,若是凭空捏造,我定是会给你们母亲公道!”

    齐少恒不容乐观,看着他母亲眼底的焦躁不安,便知事情属实。可让他气愤的是龚青岚竟反口说与他不曾相识!

    难道以前的浓情蜜意,都是作假的不成?

    每一分一秒,对二夫人来说都是煎熬。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心瞬间下沉,接着,便瞧见绿依掀开帘子,两名护卫押着身躯肥胖的杨管事。二夫人脸上的血色顿失,瞬间想到弘德厅内龚青岚敲打杨管事的用意!

    完了!

    二夫人向齐松求救,齐松一个眼角都吝啬给她。

    “老夫人,这杨管事是城郊青平县庄子的管事。鬼鬼祟祟的在二房侧门,奴婢起了疑心,便让人绑了起来,套出了他的身份,且从他怀中搜出了地契。”绿依一五一十的托出,将一叠地契摆放在桌子上。

    老夫人看着一叠地契,气得气血翻涌,面色铁青。粗略的翻看地契,上好的水田大约有三百多亩,旱地一百亩,其中还有不少山地。可见她私吞了多少的银子!

    气氛霎时压抑,二夫人面色灰白,狡辩的话,在杨管事出现的刹那,便卡在喉间。

    这时,跪在地上的顾欢,看到杨管事,惊诧道:“表哥,怎得你也被捉了来?”话落,看着众人骤变的神色,后知后觉的发现,出了大事!

    也莫怪顾欢没脑子,他不过是市井的混混,不曾在大宅生存过,怎知其中的暗潮汹涌?有的话说得,有的话说不得?

    良久,老夫人厉声道:“你搬去佛堂罢!”此时此刻,由不得老夫人不信龚青岚的话。

    二夫人笃定了老夫人不敢休她,便在事败,也不曾惊慌失措,原以为不过罚禁足或则杖责。却是超出了她的意料,叫她搬去住佛堂,她怎能甘心?斗了大半辈子,算计了大半辈子,最后落得居住佛堂的地步,虽然保留了二夫人( 重生之嫡妻归来 http://www.xlawen.com/kan/1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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