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川番外二(第3/3 页)

赵曦走出宿舍，走到操场，围着一圈一圈地跑。</p>

冷风往喉咙里灌，脸也生疼，眼睛干干的，很满，却什么都流不出来。人有感情的时候，才会舍得掉眼泪。如果真失了望，才会表现得平平静静。</p>

跑了半小时，赵曦伏腰，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p>

她抬头看夜空，雾茫茫，月亮也不见了踪影。</p>

也就在这一刻，她突然醒悟。</p>

是真的不合适啊。</p>

赵明川这边，作完了，再想把姑娘追回时，已经晚了。</p>

赵曦出国了，西班牙。</p>

当头一棒，人都傻了。赵明川又气又急，定了机票就想追过去，但人算不如天算，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p>

三车追尾，严重。</p>

赵明川被夹在中间，两边受力，伤得不轻。</p>

冥冥之中注定似的，等人脱险，康复，出院。</p>

北京还是那个北京。</p>

人间却变了天。</p>

——</p>

2018年，春分。</p>

这几天雾霾特严重，一出门就得戴口罩，晚上的能见度也低，像是生活在一座雾城。空气质量差，老人小孩儿抵抗力差，喏，隔壁王奶奶的老伴儿李小强大爷，肺气肿复发，住进了呼吸科。</p>

赵曦回国都一个星期了，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p>

这座城市跟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楼高了，道宽了，树也多了。那天她出去一趟超市，都不记得小区往左还是往右。</p>

尤女士说她出国待了几年，都成路盲了，并且嘱咐：“先别开车上路啊，熟悉熟悉先，怕出事儿。”</p>

妈妈爱唠叨的功力不减当年。</p>

赵曦没在家住，她应聘一家外资企业，福利条件好，在公司附近给她安排了一套小公寓。六十来平，一居室，布置得清清爽爽。</p>

什么都好，唯独晚上睡眠质量欠佳。也不知是不是季节原因，赵曦这段时间夜夜多梦。</p>

梦见以前的事儿。</p>

梦见出国前的日子。</p>

偶尔梦见一张模糊的脸。</p>

这种回忆式的梦，特伤元气，她每回起床，都跟被鬼压了床似的，精神萎靡。</p>

跟柯亦林说起这茬时，他还笑，“别瞎想，哪有什么鬼压床，是你自个儿精神紧张，刚回国，工作压力是比较大，但是理清之后就会好很多。”</p>

赵曦刷着牙，手机开了免提搁在台子上，含含糊糊地应声：“是吗？”</p>

“相信我好吗？再过一个星期，这些症状就会消失了。”柯亦林声线干净，自带说服力。</p>

又道：“下了班，我来接你。”</p>

“怎么？”</p>

“陪我一起吃个饭。”</p>

柯亦林长相跟声音一样，走的都是纯粹清爽的路线，五官并不出色，但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舒服。</p>

他今年二十六，长得却显小，让人想到学生时代成绩最好，最受欢迎的那一款男孩儿。</p>

柯亦林在追赵曦，心意明显，赵曦的父母也偶然见过他两次，印象很好。一切都朝着心知肚明的方向发展。缺的，只是那么点儿挑明的时机。</p>

不着急，时间问题。</p>

赵曦呢，其实也不排斥，这样的男人，简简单单，不说浓情蜜意，但过日子，那是没得挑。</p>

下午五点，柯亦林准时。</p>

赵曦上车，系好安全带，拨了拨头发，笑着问：“咱们去哪儿吃饭？”</p>

她笑的时候，眉眼微弯，细细长长的眼廓形状特别好看，皮肤白皙，还不是那种假面白，自自然然提气色。红唇一点，气质出落温婉，多了几分女人初熟的软媚。</p>

柯亦林特别喜欢看她笑。</p>

矫情点儿说，会觉得世界很美好。</p>

他转动方向盘，弯着嘴角回答：“今天还真不好意思，我表哥过来了，你介不介意多个人一起？”</p>

柯亦林说话时，语速慢，声音也轻，字里行间都透着尊重和礼貌。赵曦欣然，“没事儿，不介意。”</p>

两人一路聊天，脸上扬着轻松。</p>

到了地方，赵曦下车抬头看了眼，这个公馆很有名，贵得出名。柯亦林虽然条件不错，但也很少选这么个餐厅。</p>

侍者迎上来询问，柯亦林：“定好位置的。”</p>

赵曦走得稍后，对墙上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感兴趣，所以没听见他报的那个名字。</p>

侍者点头，“请您跟我来。”</p>

柯亦林回头，“小曦。”</p>

赵曦快步：“哦。”</p>

往里，第六间，推开门。</p>

柯亦林笑脸叫人：“哥。”</p>

赵曦正低头回短信，抬起头，隔着柯亦林的肩膀空隙往前面一瞥。</p>

坐在主位的那人同时看过来。</p>

视线搭了桥。</p>

赵曦笑容凝滞。</p>

一身灰色短风衣的赵明川，目光一顿，端着茶杯的手，在嘴边生生停住。</p>

四目相碰，又短暂离开。</p>

一瞬间，心情像是经历了春夏秋冬，寒热交替，杂乱无章。</p>

赵曦捏紧了手里的包。</p>

而赵明川，一颗心，万丈高楼平地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