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北京(第1/3 页)

小先生/咬春饼</p>

2018年3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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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北京秋色渐浓, 秋分之后凉意更甚, 但初宁此刻只觉得热。</p>

她已脱了外套, 只着一件薄衫, 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挨着的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冯子扬。一身正装还来不及松扣, 初宁瞥了眼, 他鬓角发间, 也是冒了一层薄汗。</p>

“宾客名单都已经造齐全了，周秘办事仔细，就连川北的那几位老辈, 也是列在里头的。”</p>

冯母说起这个，便是一声短叹，“你姑父沟通了酒店那边, 把西苑的主场地留给你们办事。”冯母瞧了一眼初宁的右腿, 眼神更是难掩失落，“可惜了, 可惜了。”</p>

听到这, 陈月顺着这茬话应声：“烦您费心, 平日初宁没少得您照顾, 她经常跟我念叨您对她的好。”</p>

有些词穷, 陈月觉得这事儿到底是自己女儿大意, 解释再多也理亏。于是话锋一转，索性逮着初宁一番念叨，“你这孩子, 好好走个路也能摔着腿。”</p>

“这事儿她也不想, 行了，别斥怪。”冯母温声劝止，又问：“伤筋动骨最难康复，可得好好养着，瞧过医生了么？”</p>

初宁垂眉顺眼，点头说：“看过了。”</p>

“哪个医院？”</p>

“市一。”</p>

冯母不放心，拿出手机，“我来联系傅老，让他再给你看一看。”</p>

“妈，妈妈妈，您别折腾，她腿没大碍，石膏绑两周就行。”冯子扬边说边走过去，按住其母的肩膀忙不迭地表态：“有我呢，放心。”</p>

听到这话，冯母更不放心了，但也不好过多干涉，于是换了一茬抱怨：“事业固然重要，但生活也要兼顾，一个个忙得成天不见人影儿，像话么？你们年轻，但也不要顾此失彼，钱是赚不完的，别把积极性都花在这上边儿。”</p>

最怕听长辈说道理，先来段八千字的忆苦思甜想当年，再来篇八万字的慈母说教。冯母前年才从北外退下来，文风做派极其正统，这对初宁来说，更是一种酷刑折磨。</p>

她把手机盖在双腿之间的手包下，偷阅来自秘书的未读短信。</p>

半小时后，冯母终于以一声哀叹结尾，“老人说话你们也不爱听，心里有数就行。订婚就先缓缓，等初宁的腿好全了，咱们两家再商量。”</p>

陈月起身，亲热地挽着冯母的手，边往外走边点头：“行的，劳您费心了。”</p>

冯子扬起身送两位出门，几分钟后回来，走到门口就听见初宁在打电话。</p>

“白纸黑字的合同，乙方是他姓程的吧？字儿也签了，公章也拓了——告我？行啊，让他告，法务部对接，在这之前，他要敢少我半斤货试试，一毛钱尾款也别想捞着。”</p>

初宁的声线尚算柔和，但扬声时字正腔圆，干脆利落难寻祥和。</p>

“好，我知道了，对外说我去四川出差，回程日期没订，跟他耗着吧，也别赶人，好茶招呼着。”初宁想了想，说：“把启明实业的电话给我，老板姓魏是吧，我跟他通个气。”</p>

初宁一时找不到纸，索性把“受伤”的右腿盘起来，拧开笔帽就往石膏上记号，她手速快，字也写得飘逸爽利。冯子扬走过去，往她石膏上敲了敲，乐坏了：“哟，真石膏。哎？能动么？”</p>

初宁一脚飞蹬，把冯子扬差点踢翻，“去去去。”</p>

冯子扬竖起拇指：“亏你想得出来。”</p>

初宁白眼都懒得翻，主要是这事说来话长，用这损招来躲避两家的订婚，也着实不太光彩。初宁望着这条笨重的右腿，和她还穿着高跟鞋的左腿形成悬殊比对。</p>

越看越烦。</p>

她扶着椅子踉跄起身，费劲，真够费劲的！</p>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要不是你躲去国外，瘸腿的就是你。”初宁拿起手包，先挪左脚，再去掰打着石膏的右腿，这笨拙滑稽的模样，冯子扬思索片刻，认真说：“挺像擎天柱。”</p>

初宁背影匆匆，懒搭理。</p>

冯子扬在身后嚷：“拐，你的拐！”他拿起斜在墙边的拐杖看了又看，不得不佩服，“太逼真了，太敬业了。”</p>

初宁折身拿过拐杖，双眉微拧，已是不耐烦之色，“我不订婚，你去搞定你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