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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拿笔挠挠下巴，嫌啰嗦：“知道了！”</p>

“行行行，不说了。你先好好考试，考完再说。……我说认真的，补考要严肃对待，挂科算怎么回事？”</p>

景明把笔扔回笔筒，又重新瘫到椅子里：“那只能听天由命。”</p>

“你这孩子！”</p>

那边其乐融融，这边僵如死局。</p>

张如涵见杜若迟迟不开口，唤了声：“杜若？”</p>

杜若抬起眼眸：“嗯？”</p>

阳光下斜了一些，照在她的眼睫毛上，她微微别过脸躲开。</p>

张如涵喝一口杯中的水，看着手中的表格，继续问：“你家是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没有工作能力是吗？”</p>

“表格里不是写了吗？文盲，靠低保生活。是我的字写得太潦草？”</p>

她的抵触太明显，张如涵微笑解释：“我只是确认一下。”</p>

杜若突然就讨厌起她的笑容来，正想反驳什么。</p>

身后传来一丝淡嘲：“老师，就这种人也能申请助学金？国家的钱那么好拿啊！”</p>

杜若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景明。</p>

景明冷淡瞥她一眼，目光移到张如涵脸上，唇角一勾，笑容看似礼貌，却挂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p>

“她这样能申请助学金，那我也要申请。”</p>

张如涵立刻安抚：“同学你先别质疑，放心，补助金的申请资格，我们会严格筛选的。”</p>

“当然要严格筛选。”景明说，“她都用iPhone呢，怎么会是贫困生？说什么也得用十年前的诺基亚吧。还有，”他拇指和食指捏住杜若肩膀处衣服一角，拎起来，晃荡一两下，“我看她衣服上一个补丁也没有，贫困生不该穿有补丁的衣服？”</p>

张如涵这下反应过来他在讽刺她，表情如吞了苍蝇。</p>

杜若也愣了，竟一时不信他会出手相救。</p>

“贫困生就该有贫困生的样子，不能买好的衣服，用好的东西，不该吃零食。食堂里好的饭菜也不该吃，每顿就该腌菜配馒头。筛选贫困生呢，得全员开大会，同学们都在底下坐着，他们在台上站着，比惨，谁哭得厉害，哭得惨，底下人就投票给谁。得这么选才公平。老师你说是不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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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如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p>

“我们院本来就没几个真贫困的，你这儿的表格多数连贫困证明都是凑的，老师你真‘严格’。”景明说完，忍着火气，收回目光，瞥向杜若的头顶，“都说了你不符合张老师眼里的贫困生资格，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p>

杜若还在发蒙，尚未反应过来。</p>

景明一脚踹她椅子：“说你呢！”</p>

她赶忙站起身。</p>

景明已朝门外走去。</p>

杜若临走前看张如涵一眼：“老师，不论我申请助学金，还是读书，都是为了摆脱穷困留在我身上的印记，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我没办法跟别人比穷，没办法做出穷困的样子给你看，我也不会。因为我不会倒退回去的。”</p>

她微微颔首，也不管张如涵如何回应，只知道转身的那一瞬间，她一阵畅快。</p>

她飞快跑出办公室，目光搜寻景明。</p>

而他的身影在走廊拐角闪了一下，就消失在电梯间。</p>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等一下！”</p>

电梯门正在阖上，景明插着兜靠在电梯壁，微抬着下巴，没有摁停电梯门的意思。</p>

在渐窄的电梯门缝隙里，他看她一眼，冷冷地移开目光。</p>

而门关上的一瞬，杜若一脚伸进去卡住了门。</p>

哐当一声！</p>

景明表情冰封。</p>

杜若匆忙走进去，电梯门阖上。</p>

电梯安静下行，她舔舔嘴唇，抬起头刚要道谢，</p>

没想下一秒他冷笑出声，有些恼火道：“我爸妈是哪儿亏待你了？是对你高高在上，让你委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