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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安安静静的。</p>

瓦力清理完了，无所事事地在地毯上走来走去，望望他，又望望她，完了又去照镜子。</p>

良久，她轻声开口：“白天的事……是我不好。”</p>

他背影微顿，勺子放回碗里。</p>

她低头揪手指，承认：“我是故意气你的。你别生气，也别往心里去。”</p>

他还是没说话。</p>

她有些窘迫，伸脖子见碗已经空了，起身过去：“我去洗碗。”</p>

手还未碰到碗，他突然转身，一下子将她揽到身边，抱住了她的腰。</p>

杜若浑身一麻，僵在原地。</p>

景明搂着她的腰，头埋在她胸腹间，张一张口，唤了声：“春儿。”</p>

她眼眶蓦地就湿了，努力睁大眼睛：“啊？”</p>

他的嗓音像是走过六年的疲惫与绝望：“你救救我。”</p>

杜若顷刻间泪水滚滚，她慌忙抹一下脸，生怕被他发现，微哽道：“好啊。你说，我要怎么救啊？”</p>

“你别走。”</p>

“我没走，我一直都在这里呀。”</p>

“你再等我几天，好不好？”他抱紧她，脑袋无意识在她肚子上轻蹭了几下，“你今天有句话说对了，我没有目标，没有目的。想要什么，未来的一切，我都看不清。……你都说对了。</p>

春儿，你给我几天时间，等我把一切理清楚。我好像迷路了，但我会回来。你等等我。好不好？”</p>

她拿手背抹眼睛，点点脑袋：“好啊。我等你啊。”她轻轻抱住他的头，**他的发，“你不要急，更不要怕。我没走，我们都没走呢。”</p>

他将头埋在她身前，抱着她，很久没动，也没说话。</p>

只是渐渐，她感觉到腹部传来一丝温热的湿润。谁的泪，无声地濡湿了她的衣衫。</p>

……</p>

杜若洗完碗回到房间，意外发现景明蜷缩在她的小床上睡着了。</p>

她的床很小，又短，他侧躺着，几乎占据了整张床。</p>

她蹑手蹑脚走去床边给他盖上被子，蹲下，打量他沉睡的容颜，安静，脆弱，眉心轻皱，连睡颜都显疲惫。</p>

她歪头，静静地守着他。他又皱了下眉，似乎是觉得光线刺眼。</p>

她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便悄悄起身关了灯，关了房门，溜了出去。</p>

她去到何欢欢房间，门掩阖上。</p>

欢欢正坐在床上看手机，抬起脑袋：“人走了？”</p>

“没。忽然睡着了。好像很累的样子。”杜若说，无意看了眼沙发上的礼品袋。</p>

欢欢说：“我刚想起读大学的时候，他买了一堆东西收买我们宿舍的人。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骨子里的习惯一点儿没变。”</p>

杜若笑：“我也感觉他没有变的。”</p>

“你们真要和好啦？”</p>

杜若不吭声。</p>

“我就知道，他一说你就会跟他和好。”欢欢叹气，“你太让着他了，这样不好。小草，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和别人谈个恋爱，找个条件相当，温和成熟，对你体贴照顾的，平平凡凡过日子。你不适合风浪颠簸，和景明那种人谈恋爱太辛苦——”</p>

“我只喜欢他。”杜若轻声打断。</p>

何欢欢一愣，道：“我承认，景明的确太优秀，和他这样的人谈过恋爱，肯定很难再看上别人。可你就没想过，这或许是恋爱中的虚荣……”</p>

“不是的。”杜若再次打断，“欢欢，你不知道我的生长环境。所以很多事，你都不知道。”</p>

“从小，我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事情。我这一生仿佛就只是在机械地往上爬，为了努力而努力，为了拼搏而拼搏，却并不了解其中的意义。我身边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妈妈也不懂。连考试里获得的快乐都只是浮于表面。</p>

可我后来知道什么是开心了。</p>

上大学后，第一次感到纯粹的开心，是那次运动会，全校最好看的男孩子，夸我漂亮；第二次，是在实验室，全校最厉害的男孩子，夸我的陀螺仪做得不错；再后来，驾驶Prime No.1，跟大家一起奋斗，哪怕一起聚餐都很开心。那个时候才知道了努力的意义，梦想的意义。就像突然变得真实，有了温度一样。”</p>

她眼里含了泪，却轻轻笑了，</p>

“我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四个月，就是和景明恋爱的那四个月。虽然我们总是闹矛盾吵架，他脾气不好，我脾气也硬。可不管他气成什么样子，不管我把他怄成什么样子，他一次都没说过分手，因为他真的喜欢我，心疼我，知道说了这话哪怕是气话我也会很伤心。你们不会知道他对我笑的时候，有多开心多好看；也不会知道，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像住进了星星。可我看得到，感受得到。</p>

当初恋爱时，我害怕，胆小，是他一次次走向我，朝我伸手，把我拉去他的世界。现在，我要去拉他了，绝不松手。”</p>

何欢欢眼里闪着泪花，抹一下，轻声道：“我只是怕你再受伤。”</p>

“我却有种感觉，以后他都不会再让我受伤了呢。”杜若眼泪汪汪地咧嘴笑了，笑容可爱而满足。</p>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都这么说了，我以后无条件支持你。反正他那么帅，你也不亏了。”</p>

话音一落，两个女孩都噗嗤笑起来，一边擦眼睛一边笑。</p>

何欢欢一把上前搂住她：“小草，我只希望你幸福。一定要幸福。”</p>

杜若眼眶再度湿润，点点头：“嗯。我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