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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后，抵达西南边境。</p>

一出机场，热带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p>

景明脱了外套放手里挽着，顺便把她的外套也接了过去。</p>

杜若说：“市里有比较好的酒店，附近也挺好玩的，要不你在这里玩几天，就当度假？”</p>

景明低头看她：“你呢？”</p>

她有些尴尬：“去我家真的很麻烦。还有五六个小时呢。”</p>

“那你还磨叽什么，走啊。”</p>

她追上去：“要从这儿坐车去一个小城市，再去县里，去镇上，乡里，村子里，再走路……”</p>

他停下想了想，说：“是挺远的。先在机场里吃顿饭吧。”</p>

杜若，卒。</p>

两人吃完饭，打车去客运站坐上长途汽车。</p>

几番转车，从大巴到小巴，从繁华城市到嘈杂小城，从破败县城到只有一条街道的小镇。</p>

下午三点半，两人折腾了一路，从旧汽车上下来，站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p>

路两旁一堆八.九十年代的两层矮房，挤着小卖部，化肥站，小超市，服装店。行人寥寥无几。</p>

黑黢黢的小孩子们光着脚丫在路边跑来跑去打弹珠。</p>

店铺中不少人朝他们看。</p>

景明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和周遭皮肤黝黑身形矮小的人群像是两个人种。</p>

杜若跑去一家店内和老板交谈几句了，回到景明身边，说：“等会儿车就来了。”</p>

“什么车？”景明随口问了句。</p>

杜若轻咳两下，刚要说话，一辆灰不溜秋的微型小货车开过来停在两人面前。那车有些年头了，车身或许原本是蓝色，现在漆身斑驳脱落，剩余的也被阳光暴晒得褪了颜色，泥点遮盖，灰尘扑扑。</p>

杜若说：“喏。这个。”</p>

景明：“……”</p>

他看了眼驾驶舱，语气怀疑：“能坐下两个人？”</p>

“当然坐不下。”杜若拎着箱子走去车后的装货区，“你坐前边。”</p>

景明大步追上去，把她的行李拎起，说：“你坐前边。”</p>

“别。”她认真道，“山路特别绕，颠来颠去的，你坐后头受不了。我没事，早习惯了。”说着就要爬上车，没想他一下就跳上了装货区，踢开车上的油布，就着一包化肥坐了下来，大有不肯挪窝了的架势。</p>

“……”杜若突然噗嗤一笑。</p>

景明：“你笑什么？”</p>

“你这样子坐在上边真的特别搞笑。要不我拍下来给你看？”</p>

“你敢。”景明脸有点儿红。</p>

杜若抿唇忍笑，边往车上爬。</p>

景明一愣，上前接住她，把她拎上来：“你干嘛？”</p>

“我看着你。”杜若一**坐下，“当心车把你甩出去，掉山沟沟里。”</p>

景明无语：“切。”</p>

司机把货车栏杆拴上，开了车。</p>

驶离马路，又走过一段乡间小路，不一会儿就绕上了蜿蜒的山路。</p>

两人坐在货车后头，抓着栏杆，身子上下颠簸，左摇右晃。</p>

杜若有些担心他吃不消，问：“头晕吗？”</p>

“没那么夸张。”他皱皱眉。</p>

话音刚落，货车驶过一个大坑，剧烈一颠。两人被弹起又落下，他摸摸被扯了筋的后脑勺：“管好你自己——”</p>

又是一颠。</p>

“没事，就跟撞卡丁车一样——”</p>

再一波更巨大的颠簸，人差点儿飞到半空。</p>

他**摔回化肥袋上，手抓紧栏杆，有些暴躁了：“卧槽！”</p>

杜若一愣，见他那样儿，不知为何想笑，别过头去弯起唇角。</p>

“你笑什么？！——我去！——嗬！——操！！”</p>

前一段路，他还躁几声，可这山路跟无穷无尽似的，后边人就没脾气了，习惯了，破罐破摔地跟一块抹布似的瘫在化肥堆里，随车身晃来荡去。</p>

还有心思欣赏起山里的风景来。</p>

举目望去，尽是大片大片青翠的山脉，黄的红的绿的梯田像一抹抹水彩，几株开花的树点缀其间。</p>

太阳西下，东边的天空渐渐变成深蓝，而西边的天际开始露出粉色。</p>

橘红色的阳光从树影间斜斜地射下来，照在他们脸上。</p>

他忽说：“杜若春。”</p>

她一愣：“嗯？”</p>

“你们家风景很好。”</p>

她笑了。</p>

罢了，此番就当是让他来散散心吧。</p>

远离世间尘嚣，给他短暂安宁也好。</p>

当太阳变成鸭蛋黄，落在山坳坳里时，小货车终于停下。</p>

两人下了车，浑身酸软，跟骨头拆了重组过似的。</p>

景明朝山上望一眼，山间梯田层层叠叠，山腰一处小寨子，黑瓦白墙，聚集着几十户人家。还有零星几家点缀青山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