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3 页)

到了半山腰，萧杏花感慨地望着这熟悉的一切，大口地呼着这山里熟悉的气息，高兴地给儿女们指着，说这里曾经开过一块荒地，以前你爹在这里种地的，当时狗蛋还在低头爬着玩。</p>

说话间，已经到了萧战庭他**坟头，看着那孤零零的几个墓碑，以及上面刻着的字，众人心情都没了之前的轻松，变得沉重起来。</p>

只见那最中间的墓碑自然是那位奶奶的，旁边则是他们娘，以及他们自己的。</p>

萧战庭先命人将坟头杂草去除，把萧杏花他们的墓碑给平了，又给他娘添了几把土，重新修正过了。</p>

“咱们村，如今人丁稀少，活人都顾不上，倒是把夫人的坟也给冷落了。”村里德高望重的彭老爷子这么感叹说。</p>

萧战庭其实心里多少明白的，当年不知道多少壮丁都丧了命，村里劫后余生，能顾上活人吃饭就极好了，哪里还记得去修缮亡故人的坟墓。</p>

他想想，其实也只是觉得自己不孝罢了，这些年，唯恐触景生情自己难受，又想着燕京城侯府里也供着牌位，是以都不曾回来过。</p>

烧了香烛，带着几个儿女媳妇，又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着实给娘磕了几个响头，说了说这些年离别的事。</p>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战庭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告诉下娘，杏花和铁蛋牛蛋没死，一直住在白湾子县，如今恰巧碰到了，他们一家团聚了。杏花又生了个娃儿，叫千翎，那边牛蛋媳妇也生了个，还没起名字，只以小宝儿相称。</p>

他只是这么平实地说说而已，萧杏花听着这些话，眼瞅着**墓碑，忽然一下子忍不住，便趴跪在那里哭起来。</p>

她自小没爹没娘，这当婆婆的，既是她婆婆，也就是她的娘。纵然当年偶尔间也会觉得婆婆终究更偏心铁蛋，没把自己当亲生女儿看待，可是这么些年过去，在她经历了许多磨难，在她自己当了婆婆后，她也渐渐地明白，其实当年的娘，做得已经够好了。</p>

娘待自己，恩重如山。</p>

萧杏花一哭，身后的佩珩秀梅也跟着哭了。</p>

萧千云和萧千尧盯着他们奶奶的墓碑，想起过去娘说起奶奶的种种，也不由得眼眶红了。</p>

周围的乡亲们，见此情景，年纪大的，也忍不住哭了。</p>

当年的旱灾，蝗灾，战乱，多少人生死离别，他们的亲人，许多也都死了，再也无法回来了。</p>

秋日的槐继山下，鞭炮阵阵，香火缭绕，不知道多少人，一起祭拜着那个多年前死去的妇人。</p>

待到后来，乡亲们都过去帮着再添一把土，两个儿子也过去了，媳妇则是抱着小叔子儿子过去旁边换尿布，坟头前，倒是只留了萧战庭和萧杏花两个人。</p>

“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萧杏花红着眼圈，望着那远处的天高云淡，这么说道。</p>

“嗯，你说吧。”萧战庭盯着他**墓碑，哑声道。</p>

“娘怎么死的，你……你可知道？”提起这个，萧杏花眼泪又要落下，只能拼命地仰起脸来。</p>

“自己上吊死的吧。”</p>

“你……你知道？”萧杏花猛地抬起头来：“你竟早知道了？”</p>

她其实一直没敢告诉他的。</p>

他们娘，是上吊死的。</p>

当时娘得了重病，瘫在床上，起不来，可是村里人都要逃荒走了，再不走，不是饿死，就是也要染了瘟疫。</p>

可是萧杏花不能走，她有三个孩儿，还有个卧床的老娘。</p>

于是他们娘，就取下自己裤腰带，吊死在房梁上了。</p>

临死前她对杏花说，要杏花带着三个孩子走，走得越远越好，要保下三个孩儿。不能因为顾虑她这条老命，反倒害了孩儿们的性命。</p>

萧杏花草草安葬了娘，眼泪都没抹干净，便赶紧带着三个孩子逃命去了。</p>

“是，我早知道。”</p>

“你恨我吗？我没有照顾好娘……”</p>

“我有什么资格恨你。”萧战庭苦笑了声，轻轻地掐下娘坟头的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品着那酸涩的滋味：“这都是我的错，我把娘和孩子都留给你了，我以为村里人会照料你，可是谁曾想……”</p>

谁曾想，接下来又是一场强征兵，像顾大哥那样的都被征走了，村里人根本自顾不暇了。</p>

萧杏花怔怔看了他半响，最后抿抿唇，还是把眼泪忍下来了。其实当初**病必然是治不好了，可是自己上吊死了，只为了不拖累她和孩子们，她想起来还是心酸。</p>

好在，如今儿女都大了，连孙子都有了，日子过好了，娘在天之灵看到，必然也该含笑九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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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下，一家人稍作安顿，便准备当晚的宴席。其实萧家的家丁厨子早就去县里采买食材了，如今架上大锅，开始准备宴席。</p>

满村的乡亲都来了，大家伙各自带了桌椅来，摆的萧家前后院子都是，也有的带来自家的瓜果，分给萧战庭和乡亲们一起吃。</p>

县丞一大早就得了信，也赶过来的，因萧战庭并不允他跟着一起上山祭拜，他只好等在山下，并帮着置办这宴席。</p>

有他在，这宴席看着自然比原本以为的增色不少。</p>

这个时候大家原本祭拜的那种沉闷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村子喜庆热闹的场面。这看起来分外无情，却又是最实在的，村里人红白喜事，都是要热闹的。</p>

红事固然好，可是白事也未必不能热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