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人误己(第3/3 页)

桓琚丁点儿没信：“梁家？梁满？不能够吧？”梁满仓被他下狠手收拾过的，老实得一塌糊涂。</p>

王才人道：“人都是会变的。”</p>

桓琚还是不信，他上回见到梁满仓，还是很乖巧的。不巧的是，李美人也在身边。桓琚如今最宠这二人，李美人家也吃了梁玉的亏，她比王才人聪明一些，不自己挑事，却又顺着王才人的话头讲：“都说三姨秀外慧中，嫁与名门，有这一件前例在，看不上差些的也是人之常情。”</p>

桓琚耳朵噌地竖了起来，谁差些了？他们桓家比袁家差了吗？混账！</p>

“三姨呢？”因为李美人提到了梁玉，桓琚顺口就问了出来。</p>

程唯一万没想到临了临了，桓琚的后宫还能有这样的货色，躬身道：“此时应该在东宫。”</p>

“宣来。”</p>

梁玉就跟太子妃一道过来了，路上，程祥也一五一十把知道的、猜到的，都讲了。连太子妃都惊呆了：“这……太刁毒了！”</p>

梁玉拍拍太子妃的手：“不急。”</p>

到了群芳阁，桓琚那点气已泰半变成了无奈，剩下一点儿是觉得梁家有点轻狂。看到太子妃，没好气地对梁玉道：“叫她养胎，你又把她带来了。”</p>

太子妃盈盈下拜，笑道：“平日好意思过来，怕人说我年轻贪玩，今日陪三姨过来，您别说破呀。”</p>

桓琚笑了：“不说，不说。”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梁玉，元溪县男家是怎么一回事儿。</p>

这哪儿能把“他娶我侄女，为的是我家求情讨爵位”的话说出来呢？也不能说他已有外宅了，外室，连妾都算不上，那能叫事儿？</p>

梁玉张口便是：“别提了！真是的，您家怎么也有这样的不孝的事情呢？那家的儿子藏私财，与父母别居！这也能要吗？梁家虽然字不识几个，道理还是明白的。”</p>

“什么？！”</p>

梁玉看也不看王才人与李美人，对桓琚道：“嗯呐，就在京城里。”</p>

养外宅是风流罪过，桓琚多半一笑而过——只要不是他女婿包养乐妇——“不孝”、“别居”、“私财”，就戳了桓琚的肺管子。冷冷地扫了王才人一眼，桓琚对程为一道：“宣崔颖。”</p>

宗室里居然有这样的事情，真当他已经死了吗？！怪不得世家看不上他们家！</p>

太子妃满心惊愕，脸色微微一变，又缓了回来：【怪不得整个外家，三郎最看重三姨。】</p>

王才人挣扎着说了一句：“这……改了也就，未必就可……”</p>

梁玉正色道：“你给他生儿育女，他供你穿衣吃饭。富贵人家不缺口吃的，可道理是一样的。他爹娘生他养他，一切都是留给他的，他呢？背地里藏私。这是性子坏了。这还是对爹娘呢。也这么对媳妇儿，媳妇儿不得哭死？儿女生了，衣食没了，真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他咋不上天呢？这样的人，我是不敢相信他的人品的。”</p>

说完，与太子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宫还是不能不关心，否则枕头风吹起来，也是很大的麻烦！父子相疑，从来都不罕见。王才人这个蠢货，还有亲生儿子。万一对太子起了恶念，则……她的儿子未必能成事，她却有本事坏太子的事。】</p>

太子妃微微点头，心道：【说不得，我须为三郎与后宫结交，须有人为三郎说好话！】</p>

桓琚道：“行啦行啦，交给崔颖去查，你也不要生气了。”</p>

梁玉知道他爱热闹也爱安逸，并不会喜欢别人对他咄咄逼人。缓了颜色，哼唧道：“这不是气的吗？您也太稳当了，都不会生气的。”</p>

小妾与小姨子中间，桓琚和颜悦色地对梁玉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啦，什么气都生过了，就见怪不怪了。”</p>

梁玉道：“不对，我什么时候该生气还是得生气。”</p>

“我年轻时也是这样想的，你还是年轻！”</p>

“不是，圣人无所不知，都经过见过了，才会不生气。我什么时候也没您知道的多呀，新鲜，就还得生气。不能说我脾气不好。”</p>

桓琚又被逗笑了：“胡说，哪里就能无所不知了？”心里还是熨帖的。疑心又起：【王才人是怎么知道梁家的事情的？谁递的话？她管得也未免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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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礼教之下，一个大家庭是一个整体，子女有私财是不对的哈。以前的文也写过这种情况。零花钱你家有钱可以有，产业，就另当别论了。</p>

很有名的那个“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现代人可能很容易明白前半句，不大理解后半句。如果理解了前半句，就可以代入以下逻辑。不跟亲爹住一起还标榜孝顺，就跟号称高知然而是个文盲一样，欺世盗名，实际上是不孝。</p>

这个“孝”是宗法的伦理道德的标准。</p>

所以独立起来搬出去住，不存在的。除非爹娘看得开或者有其他原因，提前给你分家。不然认真追究起来，犯法的。后期不犯法了，说起来也不正常。一般的操作是爹死再分家。还有母亲如果早死，嫁妆的问题，这里就不过多展开了。</p>

所以，从桓敖的角度真心惨，他的婚姻，明确提出自己的诉求，爹娘不同意，没用。</p>

另一方面，他看起来虽然态度不亲切话说得却坦诚坦荡，然鹅他自己搞不定父母，又转嫁危机给更弱小、处境更不由自主的人，他也不能讲就是正面人物。</p>

制度层面的悲剧，我们是不能说他活该的。</p>

三姨的立场，明天再叨叨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