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到了(第3/3 页)

回家之后，梁玉先给袁樵写信，说了宋奇的建议。两个月后，答复随同袁樵的家书一起到了梁玉的手上，袁樵也同意了宋奇的观点。信中又说，北地已开始下雪了，阿鸾与美娘目前还没有生病。不少散落的部众又来归附右部可汗，情势尚可。</p>

梁玉的目光从这些句子上滑过去，没有丝毫的停顿。将信轻轻放下，梁玉道：“大郎回家了让他来见我。”再将信拣起来又看了一遍，信上没有写归期。如果说没有见到具体情况的时候不好讲的话，如今已经安顿下来还没有个估计，可见事情有些难办。</p>

由五部归而为二，这个势头就是一统，想要阻遏很有些“改命”的味道啊！</p>

直到快掌灯的时候，袁先回来，梁玉才从思绪里出来，笑问袁先：“阿先想做官不？”</p>

袁先想了想，问道：“是时候了吗？”</p>

“是啊。”</p>

袁先又问道：“阿爹可有消息？”</p>

梁玉将信推给他，袁先两眼扫完，道：“但凭爹娘吩咐。”</p>

梁玉道：“我会去见一见你岳父。”</p>

“是。”</p>

梁玉道：“以后就要自己小心了呀。”</p>

“是。”</p>

“去吧。”</p>

梁玉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去萧府拜访，询问萧礼的意见。</p>

萧礼心道：【她来得好快，我正要与她商议这件事情。】他也嗅出味道来，连同萧弗，都准备安排。这个想法与梁玉一拍即合，萧礼就建议：“彦长今出使，归来必有大用。待国家有事于北方，他是一定会要用的。父子不必同陷于一事，但又不可离得太远。”</p>

跟萧弗一样，他打算把袁先在中枢里先安排个清流混一波资历，然后再趁着桓嶷那个中枢官员下放的策略，把袁先放到北面做个地方官，又或者其他与北方可能有的战事有关的官职一类。他预备袁樵一回来，再把袁先给安排出京城。</p>

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出来阻拦袁先，袁先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合适的职位。袁先的第一个职位比袁樵要高得多，袁樵当年父祖皆亡，又没有十分得力的亲戚。袁先却有一个皇帝“表哥”。袁樵开始是九品，萧礼就能给袁先安排个六、七品，还包管没人能说出什么来。</p>

梁玉对这些还是不如萧礼熟练，但是听萧礼一讲就明白了，笑道：“好，就听您的。”</p>

说完袁先，梁玉还不走，萧礼便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道：“夫人觉得哪里不妥吗？不妨说出来参详参详。”</p>

梁玉犹豫了一下，问道：“阿鸾的事情，人们会怎么说三郎？”</p>

话一问出来，萧礼反而心安。不管梁玉性情如何，干过什么事，她维护桓嶷的心是从来没有变过的。萧礼道：“事情还没完。”</p>

这跟梁玉说的一样，但是梁玉要的是一个确切的办法，必要萧礼说出个幺二来。她的心里，萧礼是比宋奇更有办法的人。</p>

萧礼沉吟片刻，道：“恐怕不是立时就能见效的。”</p>

“嗐，还不是跟我想的一样吗？等事情办好了，最好阿鸾回来了。是不是？”</p>

萧礼无耐地点点头，又说：“圣人的心太轻了！若是先帝……哼！”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如果是他的表哥，别说是侄女了，就是亲闺女，那也不能闹起来的！</p>

梁玉道：“三郎难。先帝是什么情形？三郎是什么情形？先帝一帆风顺，三郎多有掣肘。还请您多心疼他。”</p>

萧礼道：“我等臣子……”</p>

梁玉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礼，这会儿她可顾不上这位仁兄曾经给过她的压迫感了。萧礼也不在意她笑，把极合臣子身份的话念完了，徐徐叹道：“我是先帝的表弟，圣人会有他自己的表弟去关心的。这要看您呀。”</p>

梁玉捻了捻手指。</p>

萧礼道：“江山代有才人出。”</p>

“你们读人真会说话，”梁玉嘟哝一声，“您这一代正当年呢。”</p>

萧礼正色道：“我当然会为圣下鞠躬尽瘁。”</p>

梁玉点点头：“就是说，我现在只能等着了？”</p>

“忍耐与等待也是一种天赋，夫人之前做得不是挺好？”</p>

【这都看得出来？真是见了鬼了！我看你在大理寺也是干到头了！】梁玉笑得有点僵硬，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镇定地从萧府辞出来，回家等袁先出仕。</p>

梁玉自己给袁先求官不大好，这事儿还是萧礼在办。极巧的是，翁婿俩同日拿到了任命的诏书--桓嶷把袁尚书塞进了政事堂，也是加的侍中。然后将严礼调到袁尚书的位子上，空的一个吏部尚书把萧礼给调了上去。</p>

这一番动作看似很大，实则人人都有心理准备。严礼之前干了十几年的吏部尚书，也到了挪动的时候了。且近几年选人、考核上动静颇大，他手上总有些小毛病，调走并不令人觉得毫无原因。再者上来的是萧礼，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p>

【萧家三代圣宠不衰啊！】知者无不钦羡。</p>

萧礼却非常的慎重，严礼前车之鉴不远，萧礼初一上任即遇到这一年的考核，丝毫不敢懈怠。考核之中，又有进士考完之后的选官试。萧礼生生在两个月内熬得添了十几根白头发，不由佩服起父亲来--当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p>

又想：【圣人似乎属意寒士。】</p>

实则这一科取中的寒士并不很多，出挑的还是名门子弟居多，萧礼却无端有些担忧。将名单看了又看，终究还是放下笔来，没有改动。镇纸下面，压了一半，依稀能够分辨出一个名字--白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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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铭领到的任命是一个上县的县丞，从八品下，看起来比袁樵初任官时的品阶高，实则不然，因为他是地方官。而比起袁先被塞了个从六品上的起居舍人，就愈加没法比了。袁先这个官职，一看就是有靠山，略出格。</p>

虽然如此，白铭还是颇为开心，因为他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桓嶷给每人赐钱置行装，让他们能够宽裕地出发。这是一种荣耀。梁玉也赠了他盘缠，还送了他一匹马、一辆车，让他能够从容出行。</p>

白铭怀着一片报效国家的心，终于在年前赶到了治所。</p>

就在白铭新买的书童叩响县衙的门扉的时候，桓嶷也收到了急报——左部叩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