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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部分阅读

    周围站了一群红头巾汉子,正在乍呼呼的争论着什么,杨宗志生怕被人识别出来,只得带了婉儿站在这群汉子身后的阴暗处,停了下来。

    抬头望去,见前面大堂尽头有一个宝座,下首两边各有几张凳子,此刻那宝座上坐了一个老者,一身褐色的布袍,一头黑发但是前面白了一撮,坐在最高处,靠在宝座背上,精神甚是委顿。

    下面两排凳子上分别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长须的汉子,和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只是他们四人和宝座上的老者都没有戴着红头巾,只是正常打扮。

    宝座上的老者抬头见下面围着的汉子们吵闹,皱皱眉,拍了一下身边的扶手,轻轻喝道:“好了,大家别吵了。”这声音虽不大,但是气势倒是威严,下面站着的这群汉子,听了这声喝,都渐渐的停止了嘴上的争吵,安静了下来。

    那老者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才轻轻道:“我只是问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你们在下面吵个什么?”顿了一下,又对自己左边下面坐着的一个年轻人道:“抚同,你说说,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杨宗志见那老者的架式和威严,心道:这应该就是齐天派的掌门人“只手翻江”洪嵌离了。不禁留心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个老者面相威严,脸色甚白,倒像是真的失了武功一样。

    洪嵌离向下面问了一句,下面左边一个白衣年轻人站起来,躬身说道:“师父,弟子从长白山医仙费沧那里取了夺命丹,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派中,昨夜便将这夺命丹好好放在了师父您起居的二楼中,只等七日斋戒之后,师父您便可以服下了。今日早些时候弟子还上去看了一眼,这夺命丹就在二楼,却不想晌午之后这夺命丹却已经不见,弟子现在也是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嵌离听得点一下头,道:“昨夜我也是见到这夺命丹了,今日我上三楼闭关斋戒,后来就听到说这夺命丹已经不见了。”

    这时右手边坐着的一个年轻人哼了一声,却说道:“余师弟,那夺命丹就你一个人见过,此刻不见了,除了是你还有谁能拿走呢?”

    杨宗志和婉儿听到这个声音,都是心中一惊,不禁转头对望了一眼,杨宗志心想:是了,这个就是刘师侄的声音了,那前面说话的这个就是他的余师弟才对。

    余抚同听到这句问责,摇头道:“刘师兄,小弟怎么会拿走师父恢复功力的仙药,你莫要冤枉了我。”

    洪嵌离在上面听了两个弟子的对话,也接口道:“冲儿,抚同怎会拿走那夺命丹,你说话可要有些依据才是。”

    刘冲又嘿嘿一下,道:“师父,当日你说起要到长白山医仙那里去求夺命丹,本来弟子是要自己去的,但是余师弟千方百计的想了办法让他去了,弟子心中就在奇怪,后来余师弟去求了不知真假的夺命丹回来,放在师父您的起居室里,其他人更无人看见放在哪里,现在这夺命丹又丢了,难道这件事情还不可疑么?”

    刘冲这句话说完,下面站着的红头巾弟子们中有一些又鼓噪了起来,有人说:“就是,这事可疑的很。”又有人说道:“老掌门可千万要多个心眼啊。”

    其中大多都是附和刘冲这句话的声音,杨宗志在后面听得一皱眉,心想:看来这刘冲不光是自己要谋位,而且早已买通了下面一些弟子帮扶他,好行事。

    想到这里不禁偏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婉儿,只见婉儿身材娇小,此刻前面堂中的情形被身前的大汉们挡住,看不清楚,只是听到那些说话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是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一般,看见杨宗志来看她,这才对着杨宗志皱了一下可爱的小鼻子。

    杨宗志见婉儿身处这环境中倒好像没事人一样,也是佩服她的勇气,心头又顽皮心起,低头对着她作了一个对眼,逗得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幸身前的汉子们正在吵嚷,她这噗嗤一下被这些声音所盖住,就算如此,婉儿也是脸色一红,赶紧捂住小嘴,再也不敢看他了。

    宝座上的洪嵌离听见下面又吵闹起来,心头烦躁,又喝道:“吵些什么,吵些什么,都给我闭嘴。”声音虽然还是不大,但是相比前面,语气更是严峻了起来,下面那些正在喊话的汉子们,听见老掌门发怒,都是嘎然将声音止了下来。

    洪嵌离皱着眉看着下面的情形,沉吟了好一会,才道:“此事现在还无定论,派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也不单单就是抚同一个人才是。”

    刘冲听到师父这句话明显偏袒余抚同,面色一变,又道:“师父,我只怕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弟子今日想来想去,只是在想,不让师父您恢复功力,对谁最有好处?弟子想只怕是北边那些家伙才最高兴看到这件事发生,而他们想上到我们的登拓山总坛上来,那是千难万难,所以……所以……”

    洪嵌离在座位上听得眉头更皱,接口道:“所以什么?”

    刘冲又歇了一下,才道:“所以他们只有收买了去办这件事情的人,才有机会作成这件事情才对,是不是?”

    坐在刘冲对面的余抚同听到刘师兄这句话,面色大变,道:“刘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说小弟被北斗旗的人收买了,偷了师父的药,去交给他们不成?”

    余抚同说到这里满脸通红,又道:“若是我要拿走那夺命丹,又何必不远千里去长白山求了它回来?”

    刘冲嘿嘿一笑,道:“你自己作的事情,你自己心中最清楚。”

    余抚同满脸胀的更红,一只手指着刘冲,口中却是“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刘冲见此情形,哈哈一笑,道:“你莫不是被人揭露了出来,说不出话来了吧。”

    余抚同身边坐着的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青年人,见这个情形,忍不住小声道:“余师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作这样的事情的。”

    刘冲身边坐着的长须汉子听了这句话,捏了一下额下的长须,叹口气道:“虽然我也不相信余师侄会作这样的事情,但是事实现在摆在眼前,白师侄,你年纪幼小,不知道情况,切莫乱说话。”

    杨宗志在后面听得分明,这长须汉子的声音分明就是左师叔的声音无二,心想:是了,你们两个此时就是在演戏了才对。

    洪嵌离听见下面几个人争论了起来,心中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摆一下手,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堂外一个声音大声道:“老掌门,武当派的首座弟子天丰在外面求见。”

    洪嵌离心中正在烦闷,却听武当派的人又来求见,只是武当和齐天派两派相隔不远,又不好得罪,只得说了声:“有请。”

    堂外的弟子应了一声是,不一会就见一个年轻人走了上来,杨宗志也没想到武当派的人会来,这时抬头看去,见这武当派的天丰也是长得身材高大,面相英伟,一脸忠厚之色,身上穿着是武当派的袍子,头上带个发髻,神态朴实无华的很,杨宗志见他人品气质卓越,心中不禁对他升起一丝敬意。

    天丰几步走进来,下面站着的红头巾汉子自觉的分开两边让路,让了他进去,天丰又走到堂中,才行个礼,道:“晚辈天丰见过洪老掌门,这个时候打扰贵派真是唐突的很。”

    洪嵌离在座上呵呵一笑,道:“天丰师侄这个时候,来我这齐天派,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么?”

    天丰颔首道:“晚辈的恩师今日听说贵派号角声大作,不知贵派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叫晚辈前来看看,如是有什么为难事,晚辈也好帮一帮手。”

    杨宗志听到这里,心中却是想起王老船家说过,北斗旗和齐天派年年争斗,若不是这武当派一直从中调停,事情早就闹大了,这才恍然暗道:这天丰来可不是为了帮手的,他是为了息事宁人的才对。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谋逆 之二

    洪嵌离听到天丰这句话,心道:我这是家丑,又不是与外面有什么争端,怎么可以让你们武当派介入进来?嘴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今日手下几个儿郎们搞错了情况,吹起了号角,只是现在我派中万无一事,却叫青松道长多虑了。”

    天丰听到他这个话,哦了一声,转头往四周看去,见齐天派的内堂弟子大多都围聚在这大堂之中,显然不可能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只是现在洪老掌门不说出来,他也不好强人所难,犹豫了一会,才道:“既然是这样,晚辈自然是好回去禀报家师,只是……只是。”

    洪嵌离正想他早早离去,忙问道:“只是什么?”

    天丰抬起头,又道:“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晚辈现在离去赶路,只怕很难回到武当山,希望洪老掌门可以行个方便,借晚辈一间陋室,让晚辈好歇息一晚,明早再离去可好?”

    洪嵌离听到这个话,面上倒是犹豫了一下,只是人家也说的在情在理,却不好驳斥显得太不近人情,刘冲听到武当派的要留在这里,面色也是一变,心道:此时若再不行事,只怕就来不及了。

    洪嵌离想了一下,才垂首道:“抚同,你就带了天丰少侠去下面的小寨中歇息下来,不可怠慢了贵客。”余抚同听见师父这样说,只得垂头答应道“是”,转头又对天丰说道:“天丰师兄,请。”天丰点头一笑,道:“多谢了。”这才转身和余抚同一起下去了。

    洪嵌离见他们走出去,叹了口气,又沉吟了一会,对身下坐着的其余几个人道:“你们都跟我上来,其余弟子在这里等着。”说完虚弱的站起身子来,转身从宝座边的小楼梯噔噔噔的上了二楼,刘冲,左师叔和白师侄三人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去,楼下站的一群汉子面面相觑,都不知是何意,作不出声来。

    杨宗志见他们四人上了楼去,心中一动,牵了婉儿的手也轻轻从宝塔一楼的大门走了出去,然后转到宝塔的背面,向上看了看,又对婉儿眨了下眼,右手抱住婉儿纤细的腰肢,吸一口气,轻轻的纵了上去。

    杨宗志站在宝塔外面伸出的屋角边沿上,转头从窗户中看了进去,见里面灯火俨然,洪嵌离坐在一个凳子上,其余三人站在他身后,都是低头不作声,婉儿见他看了进去,也不服气,转过小脸也是贴在他脸上一起看了进去。

    洪嵌离坐了好一会,右手食指轻轻扣击桌面,得得声响,刘冲和左师叔等人都不知是何意,左师叔在洪嵌离身后对着刘冲频频施眼色,刘冲看了几眼,面上犹豫了一会,才沉下脸来,躬身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叫我们上来,有什么事情?”

    洪嵌离嗯了一声,从沉思中醒来,缓缓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么?”

    左师叔在身后听得面色一变,接口道:“有什么蹊跷?”

    洪嵌离又道:“这总坛宝塔,除了抚同之外,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能够来去自如,其他派中弟子平日里都是进不来的,现在夺命丹丢了,难道不奇怪么?”

    刘冲听到师父这么说,心中一慌,赶紧道:“正是,若不是余师弟偷了这夺命丹,怎么会好好的丢了呢?”

    洪嵌离仿佛心中甚怒,喝道:“住口,你事事都说是你余师弟作的,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刘冲见师父这般说话,牙齿一咬,道:“师父,你可知道现在我齐天派的情况么?”

    洪嵌离听得茫然,问道:“什么情况?”

    刘冲又道:“师父,自从您身受重伤之后,我们齐天派在这江南是一日不如一日,派中弟子们都说,老掌门功力失了,余师弟又性情软弱,我们这齐天派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拱手让江北的人收去了。”

    洪嵌离听到这话,大怒,拍桌子道:“放屁,是哪个不张眼的弟子在下面胡说八道,你去割了他的舌头。”

    刘冲点一下头,接道:“若是只有一个弟子这般说,那原也可以教训一下他,让大家都知道这样不应该,但是现在派中弟子人人都是这样说话,又怎么能掩住悠悠众口?”

    洪嵌离哼了一声,却是道:“冲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刘冲面上犹豫了一会,咬牙跪下道:“师父,你操劳一生,将这齐天派发展到现在这般规模,也辛苦的很了,现在师父你身子不好,冲儿恳请师父看在整个齐天派的面子上,将这掌门的位置传授给我,我接过师父的衣钵,定然会将齐天派发扬光大,决不会让江北的人看我们的笑话。”

    洪嵌离听得心中大惊,转过头来,看着跪在面前的刘冲,伸出右手,口中“你……你……”的说不出话来,站在一边的白师侄却是受了一惊,颤音道:“刘师兄,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这不是要谋朝篡位么?”

    左师叔站在白师侄身后,突然呼的一掌切在白师侄的背心,嘿嘿一笑,道:“白师侄,我说了你不清楚事情状况,最好是少说话的,你却怎么总是不听呢。”白师侄被左师叔偷偷在身后打了一掌,啊的一声,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洪嵌离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如此演变,伸手指着刘冲和左师叔,道:“你们……你们是想谋反了?”

    刘冲此时才抬起头来,恳求道:“师父,弟子被你抚养长大,绝不敢有一丝对你不敬的心,但是现在事情紧迫,就请师父传了这掌门玉杖给弟子吧,弟子发誓决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

    左师叔却在一旁道:“刘师侄,你尽罗里罗嗦些什么,让他说了藏玉杖的地方,取了出来,不就万事都成了么?”

    洪嵌离心中又是惊恐,又是难过,听到刘冲又道:“师父,您还是答应了我吧,只要你答应我作掌门,我保证一辈子好好侍奉你,决不会对你有一丝失礼之处。”

    洪嵌离心中惊怒,正要喝一句臭骂过去,突然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轻轻道:“老前辈,您不妨先与他虚与委蛇一番,等他们狼子野心尽露,才一起揭发他们才好。”

    洪嵌离听得心中又一惊,暗道:这是何人,他躲在哪里?难道是武当派的天丰察觉了这件事情,出言警示于我。想了一下转念又道:不对,不对,这个声音绝不是天丰的声音。想到这里洪嵌离心中踌躇,不知该怎么作才好。

    左师叔在一旁听了刘冲的话,叹了口气,道:“刘师侄啊刘师侄,你莫不是要学那余师侄,总是妇人之仁才好,现在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你心中还是犹豫有什么用?”

    刘冲听到这话才抬起头来,看了几眼师父,又想起余师弟,牙齿一咬道:“好,就请左师叔先在此照看一下,小侄去下面安排停当马上上来。”

    说完站起身子,几大步噔噔的下了楼,对下面的汉子们喊道:“今日师父说累了,你们就先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再来,师父还有事情宣布。”下面那些汉子听到这个话,轰然是一声,又交头接耳的下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 谋逆 之四

    刘冲见自己作下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被这天丰看到了,心中大是惊恐,面上目光闪烁,急急的想了几下,道:“天丰师兄,你几时来的,看到了什么?”

    天丰跳进来,四处看了看,又叹了口气,却是不说话,刘冲又道:“正是这左师叔大逆不道,想要对我师父不轨,我此刻将他已经击毙了。”

    天丰看了一眼刘冲,见他双眼通红,神情慌张,也摇了下头,道:“刘师兄,洪嵌离老掌门当年将你收为弟子,抚养你这么多年**,你如何能下的了手,要加害于他老人家?”

    刘冲听他语气,知道自己作下的事情已经无法隐瞒,又道:“天丰师兄,这些都是我们齐天派中的家事,你是武当名门高弟,对这些事情当然是不屑一顾的,还请天丰师兄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过吧,小弟以后一定对天丰师兄事事依从,只要你但有所命,绝不违抗。”

    天丰又叹口气,道:“在下的师父青松道长曾经和在下说,我们武当门人,见到世间有不平的事情,决不是要作袖手旁观的人,更何况今日在下见到的可不只是不平的事情,而是人间惨剧,在下怎能置身事外?”

    刘冲见他软硬不吃,走近几步,道:“天丰师兄,其实事情远远不是你所看到的这样,这事情还有曲折,你看到这塔内四周挂到的画像了吧,其实事情是这样……”说到这里已经走到天丰面前,凑近头好像要将事情悄悄告诉给他,只是头刚刚一凑近,手中的宝剑嗤的一声又是迅疾的刺了出去,直取的是天丰的胸口。

    天丰听他越说声音越低,不禁愣了一下,听到剑响之声,才醒悟到这刘冲要偷袭自己,赶紧运起身法闪避,耳边听到兹的一声,刘冲手中的宝剑已经刺破了天丰胸前的衣服。

    天丰感到胸口剑气一寒,也无暇多顾及,伸出右手向刘冲面门取去,刘冲一见自己偷袭没有将天丰刺死,只是刺破他的胸衣,哼一声,剑法一转又向天丰的右手削去,天丰见他剑法近身,使得颇快,右手不待使老,左手转了圆圈向刘冲执剑的手腕兜来,用的正是太极拳法。

    两人近身拼了几招,招招都是取命的招数,刘冲几招剑法用老,见无法凑效,自己却被天丰的太极拳一圈又一圈的转了起来,心中惊怒,大喝一声,左手运拳也是一下猛的击过去。

    天丰见他拳势甚猛,心中想起师父说过:“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不禁心中一凛,左脚迈步,右手也是挥过去,缠绕住刘冲的左手绕了几圈,将他手上的劲力都卸了下来,才喝一声,顺着刘冲的来势一肘撞了过去。

    刘冲没有想到自己全力一击,却是力道如同石沉大海,再过一会,那些力道仿佛又生了过来,却是全数向自己胸口撞来,一个躲闪不及,被那力道撞的大退,噌噌几步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倒在了师父的脚边。

    洪嵌离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事态演变,这回见到刘冲被天丰一撞晕了过去,不禁又是摇头叹了口气,天丰见自己这招得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胸前,武当派的衣服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胸前的肌肤上流出了鲜血,只是这道口子并不深,浅浅的只是为剑气所伤,不是大伤,这才呼了口气,走到洪嵌离身边躬身行礼道:“洪老掌门受惊了,晚辈来的迟了一些。”

    洪嵌离见天丰向自己行礼,也是点一下头,但是心中却在想:刚才出言警示的那个人呢?为何他一直不露面?难道已经走了不成?刚刚想到这里,突然躺在他脚边的刘冲又大喝一声,抬起手中宝剑一剑向天丰的胸口刺了过去。

    此时刘冲和天丰相距甚近,天丰以为刘冲已经被自己击晕,心中放下了戒备,正在向洪嵌离行礼,刘冲又是鼓起最后一口气,全力击出,等到天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躲避,眼见他剑尖就要刺进自己的胸口,自己已经躲闪不及。

    刘冲见此情形面上不由得嘿嘿狞笑出来。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另一面的窗户外嗤的一声飞进来一个东西,快速无比,后发先至,叮的一声击到刘冲的剑身上,击的刘冲手中宝剑一偏从天丰的身边穿过,刘冲右手被这冲力一冲,剑也拿不住,飞了出去。

    天丰见这时险恶,再不犹豫,抢上去一步,一拳击在刘冲的面门上,波的一声将刘冲打的眼冒金星,口吐白沫,天丰这招是含愤出手,下手也不留情,击的部位又是面门,刘冲受这一掌,又是哼一声,倒了下去,再无一点声息传来。

    天丰见自己这掌击实,心道这刘冲只怕很难有命留下来,就算留下性命也只能是个残疾人,这才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剧烈的心跳,转下头来看见击偏刘冲宝剑的东西落在自己面前,用手拾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普通的玉簪,玉簪上还有点点余温,甚至隐隐还有一丝发香。

    天丰心想这弱不禁风的玉簪却将精铁所制的宝剑击飞了出去,现在这玉簪还好好的完好无损,又抬头看了洪嵌离一眼,见他与自己一样,两人心中不禁都是骇然。

    洪嵌离也吸了一口气,心想:你终于是出来了。转头扬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相助,洪某人这里感激不尽了。”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对面窗户也是砰的一声,跳进来了两个人,仔细一看这二人都是红头巾披头,一副齐天派手下弟子的打扮,洪嵌离心中不由得一惊,暗道:我齐天派中难道还有这样的藏龙卧虎不成?

    洪嵌离见那二人一跳进来刚落地,右边矮小的那个突然挥起拳头向左边高大的那人身上打去,口中还不依的娇呼道:“你这个坏蛋,坏蛋,你救人便救人,怎么把我头上的簪子也扔出去了。”声音娇俏儒诺,却是个女子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更是吃惊。

    杨宗志跳进来,见婉儿不依了,哈哈一笑,道:“婉儿,那时时间紧迫,我手上的银子都被我扔光了,只有无奈的借你头上玉簪一用了,你别生气,我再买一个更好的给你。”

    说完牵了婉儿手一起走过来,躬身道:“洪老前辈好,晚辈刚才见事情突兀,一直没有出来相救,还望恕罪。”

    洪嵌离听他说话的声音,便知是先前发声警告的人,面上呵呵一笑,道:“不妨事,你此刻已经救了我和天丰师侄一条性命了,只是不知阁下是哪里……哪里的高人?”

    杨宗志见洪嵌离口中怀疑,心知他是见自己两人穿了齐天派的衣物打扮心中惊疑,伸手取了自己的头巾下来,又转身将婉儿的头巾和外套一起取了下来,这才转身过来道:“在下来自滇南点苍剑派,姓风,在派中排行第九,这位是在下的小师妹,叫做秦玉婉。”

    洪嵌离见他二人取下齐天派中弟子的打扮,却是露出一对金童玉女的模样来,心中赞了一声,道:“原来是滇南点苍的高弟,怪不得有如此的身手,老夫常常听人说,点苍剑派在滇南极有侠名,掌门人秦老英雄,东堂公在当地是领袖一样的人物,没想到今日倒真是见到了滇南来的弟子,真是有幸的很那。”说完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杨宗志又一躬身道:“洪老前辈恕罪,我和小师妹无意中在山边听到了这刘冲师兄和左师叔两人的对话,话中说到要对洪老前辈以及其他几位师兄不利,心中好奇,就一路跟了进来,冒作了齐天派的弟子,希望洪老前辈不要介意。”

    秦玉婉见杨宗志对着江湖前辈倒是说话恭谨,点一下头,暗道:九哥哥虽然平日里嬉笑顽皮,但是遇到正事倒是从不马虎。

    洪嵌离又呵呵一笑,暗道:这山崖边是我齐天派的后方禁地,你们在那里听到他们说话,只怕是早就上到我这山上来了才是。口中却道:“不妨事,老夫倒是希望派中能有好像风贤侄这样的人物了,只是老夫一生不懂教人育子,几个弟子都是这样的不成器,哎。”

    杨宗志听他语气中颇有沧桑,心中一动,径直走到左师叔躺下的尸体边,伸手在左岸丁身上搜了一阵,摸出一颗药丸,道:“这个正是洪老前辈的夺命丹,这位左师叔偷了以后,一直好好的放在身边,现在请洪老前辈收好了。”

    洪嵌离叹口气,点一下头,伸手接了过来,一旁的天丰却是说话了,道:“风兄,你刚刚扔出来的玉簪,却没损坏,现在还在这里,你也拿回去吧。”说完将自己刚刚捡起的玉簪递了过来。

    杨宗志看他手上玉簪,青色怡然,面色一喜,赶紧接过来,说道:“多谢。”转身将玉簪插到婉儿的秀发中,见婉儿脸色这才转嗔为喜,对她也是微微一笑,耳边却听到洪嵌离道:“哎,老夫糊涂了,怎么还让几位站在这里,我们这就下去吧,老夫也好奉茶招待一下三位。”说完自己转身带头走了下去,天丰和杨宗志都推说不敢不敢,也一起走了下去。

    洪嵌离走下二楼,见自己两个弟子好好的躺在地上,不禁又是叹了口气,杨宗志在一旁见他面色灰败,知道他心中难过,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那二人,见都只是被打晕了过去,便伸手在他们的人中||穴上各自捏了一阵。

    余抚同和白子佑慢慢醒转过来,看到师父,天丰和另外两个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都是一惊,白子佑讷讷道:“师父……师父……”

    洪嵌离叹息一声,右手伸出抚了一下白子佑的额头,道:“你们的左师叔和刘师兄谋逆叛教,现在已经都伏诛了,抚同,你去楼上将你左师叔抬走,好生安葬了吧,另外……另外,你刘师兄……”说到这里沉吟了半晌,才道:“至于你刘师兄,你去将他关押到后山的小木屋里,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许见他,也不可让别人知道。”余抚同又看了几眼师父,这才躬身应声是,走了上去,不一会抬了那两人下去了。

    洪嵌离等余抚同下了楼,又低头温言道:“子佑,你去泡几杯茶来,为师的要招呼一下这几位贵客。”白子佑年纪甚小,转眼看了那几人几眼,见天丰自己是见过的,杨宗志长得高大俊美,再看他身边的小姑娘生的竟然是天仙化人一般,面上不禁一红,也低头应了一声下去了。

    洪嵌离这才招呼一声道:“几位贤侄,贤侄女,大家都坐下吧,几位对我齐天派有救派之恩,老夫便也不想矫情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话,只是以茶代酒,多谢你们了。”杨宗志和天丰又推拒一番,才好好坐了下来,不一会白子佑就端了几杯茶上来,给各人摆好,自己裣眉垂首站在了师父的身后。

    杨宗志垂头打开茶盖,见杯中一股香气冒了出来,就着灯光见那茶叶悬浮在水中,隐隐成一个龙的形状,知道是上好的龙井,不禁喝了一口,道:“好茶。”

    秦玉婉见了杨宗志杯中的茶叶,在一旁娇声道:“这是五十年的龙井茶,没想到洪老前辈却是拿出来招待了我们这些晚辈。”

    洪嵌离呵呵一笑,道:“秦侄女也姓秦,莫非和那东堂公……”秦玉婉面色一肃道:“正是家父。”洪嵌离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如此,果然是将门虎女。”

    秦玉婉眼神一转,望向自己身边,暗道:我哪里是什么将门之后,这个坏蛋才是真正的将门之后,只是他总是装聋作哑,从不到处说罢了。

    一旁的天丰盯着杨宗志看了许久,突然道:“风兄,你这掷玉簪的手法是什么手法?我看那簪子飞进来,奇快无比,撞偏刘……刘师兄手中的精铁宝剑竟然也完好无损,可是你们点苍剑派有一个这样的暗器手法么?”秦玉婉一听,眉头一皱,暗道:胡说八道,我们点苍剑派哪里有什么投掷暗器的手法?

    杨宗志摇头道:“不是,我们点苍剑派以云龙九转的轻功和晓松剑法闻名,从无暗器手法。”秦玉婉听杨宗志这么说,心中才满意,又道:九哥哥在外面却是从不忘记给爹爹争得面子的。

    洪嵌离在一旁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是风师侄你内力惊人,纯以内力发出来,却无任何取巧的方式了,风师侄这份内功当真是天下少有的。”

    天丰心中也是一惊,又道:“风兄……”杨宗志见天丰气质胸襟,都是名门高弟作派,对待长辈也是真诚有礼,听到他又唤自己,接口道:“天丰师兄,我看你年纪也比我长一些的,不如我们就兄弟相称,你叫我九弟,我叫你天丰师兄可好?”说完对他微微一笑。

    天丰也见杨宗志年少英俊,气质非凡,心中早起了亲近之意,再听到他这番提议,忙点头道:“甚好,如此那小兄我就却之不恭了。”杨宗志哈哈一笑道:“不妨事,我派中的师兄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天丰又点下头,才道:“九弟,你如何到了这齐天派登拓山来的?”洪嵌离在一旁也是点头,心想:这正是我的疑问。

    杨宗志又喝一口茶,只觉得茶水甚是甘怡淳厚,才道:“我这次出门正是奉了师父的命令,下山修业积善的,要在江湖上作下五件行侠仗义的事情,今日我和小师妹乘船路过这里,见到齐天派中好像有事发生,心中好奇,就偷偷跑了进来,呵呵,正好听见刘师兄和左师叔的对话,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洪嵌离心中恍然,暗道原来是这样。杨宗志顿了一顿,又问道:“洪老前辈,我听说去年正是您与江北北斗旗的丁老旗主比武,这才受了重伤,而且丁老旗主因此送了命,是不是这样?”

    洪嵌离听到这件事情,面色一黯,点了下头,叹口气道:“不错。”

    杨宗志见洪老前辈面色沉重,沉吟了一会,才又问道:“只是不知道齐天派与北斗旗到底有些什么仇怨,要使得双方互相争斗了这许多年?”

    天丰在一边也是凑近头脸,显然同样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洪嵌离听到他这般问,心中却是沉吟了起来,右手手指又得得的扣击桌面,想了很久,才叹口气道:“子佑,这里不用你服侍了,你先下去歇息吧。”白子佑本来站在师父的背后,听到师父这样说,只得躬身应了一句是,转身下了楼。

    洪嵌离又扣击了一会,才悠悠道:“风贤侄你是我齐天派的救派恩人,你既然问起来,我自然也不好推脱……二十多年前,老夫与北斗旗的丁晚成本是相交莫逆的好友,那年我们在这大江之上大打了一场,三天三夜都无法分出胜负,互相却起了惺惺相惜之意,都认为对方是自己生平的劲敌,也是最值得交心的人,后来我们为此还结拜了异姓兄弟,希望我们齐天派和他们北斗旗共掌大江两岸,富贵荣华共享。”洪嵌离说到这里声音听着悠远,显然是想起了多年的意气往事,心中澎湃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谋逆 之五

    洪嵌离顿了好一会,又道:“可是后来……后来……”说到这里老脸一红,咬了下牙,道:“你们跟我来。”他径自头也不抬,站起身来几步又走上了三楼,杨宗志三人都心中莫名,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杨宗志上了三楼见此时三楼仍然是灯火未灭,刚刚躺在这里的左师叔和刘师兄都已经被余抚同背了下去,只是刚刚刘冲抢过来的掌门玉杖还好好的躺在地上,灯光照射下莹莹的发出一些闪光。

    洪嵌离几步走上去,拿起玉杖在手上轻轻抚摸了起来,脸上神色仿佛温柔无限,好像此刻抚摸的不是玉杖,而是一段无比温馨的往事,杨宗志三人见他脸上神情,都不敢打扰他,洪嵌离抚了好一会,才道:“你们看见这四面墙上挂着的女子了吧。”

    杨宗志这三人都嗯了一声,转身四下里看了一下这画像,只觉得画像中都是同一个女子,清秀高挑,要么是坐着要么是站,或者正在练剑,却是不同的表情姿态,洪嵌离又道:“这画像中的女子就是丁晚成后来的妻子,名叫叶若碎的。”

    三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秦玉婉啊的一声唤了出来,轻声道:“怎么会这样?”

    洪嵌离又呵呵苦笑两声,道:“当年我先碰到了若碎,那日我在江边见到了她,惊为天人,心中如遭捶击,呆呆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娶了她回家。”说到这里老脸又是一红,道:“老夫现在已经五旬年纪,人已快到黄昏,也不怕你们后辈笑话,但是当年我见到若碎那时的情景,即便是这么多年以后,还是记忆犹新,那时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就好像现在还在耳边回荡一般,哎。”

    杨宗志和天丰听到洪老前辈这时深情缠绵的话,都是面上一片尴尬,只有秦玉婉听到,心中却是大起相惜之意,暗道:我见到九哥哥时候的情景不正是这般,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如同刚刚发生一样。

    洪嵌离又叹了几口气,走过去,轻轻抚摸起了叶若碎的画像,手指温柔如面对真人一般,又过了一会,才回过头来,又道:“我那日见了若碎之后,心中一直不安宁,就让派中弟子去打听了她是哪里人家,叫什么名字,可是心中一直犹豫不敢上门去见她,真是可惜啊可惜。”

    秦玉婉见洪嵌离一脸悲怆,心中也道:正是,我心中也是这般爱着九哥哥,但是我却不会像你一般犹豫不决,定要对九哥哥都表露出来,让他知道我这番心思才是。想到这里不觉靠了过去,双手又轻轻的挽住了杨宗志的胳膊。

    洪嵌离闭着眼,脸上一片悲痛之色,缓缓道:“又过了几日,丁晚成来我齐天派作客,喝酒时候见我面色有异,便出声询问,我那时心中苦恼犹豫不决,便将这件事情都和盘托出给了他,他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对我拍胸脯道:‘嵌离贤弟,你( 玉笛白马 http://www.xlawen.com/kan/40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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