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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第2/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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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为我画眉,妾都不会自己弄了,今晨你不在,妾就把眉,画歪了!”

……

而另一边,送走张敞后,任弘却只穿着足衣,兴奋得在空荡荡的书房里踱步。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在为找到了《左传》这个皮相极佳,里面却仍空空如也的古董花瓶而欣喜。

如果说《春秋》是陶土,那么公羊、榖梁、左传就是陶土烧制的不同花瓶。

白陶的瓶,彩陶的瓶,还有左传这个号称年代最久的黑陶瓶——也有人说这黑陶是伪造,根本不是孔子坟前的土烧的!

外表看上去都是瓶子,至于里面装着什么,就不一定了。

公羊派那瓶里,最先时装着支持汉武帝的大复仇、大一统的醇醇烈酒。可如今却已变了味,换成了废盐铁、复和亲。盐铁之会的急先锋,便是这群公羊后学,最出名的就是那桓宽。

榖梁派瓶子里的酒就更保守了,毕竟是出自鲁地的儒生啊,对外部世界丝毫不感兴趣,渴望关起门来以礼为治,对恢复周制念念不忘。汉朝后期一塌糊涂的改制,以及王莽那梦游般的复古,肇始于榖梁。

但谁能想得到呢,儒生复古的历史任务,最终竟落到了如今虽然式微,数十年后已经被塞满了私货,开始大放异彩的《左传》身上……

作为后世来人,好歹是历史系的学子,任弘对这时代很多细节不甚明了,但在大势上,却有清醒的认识。

“隔壁霍光这样的权臣,哪怕再权倾朝野,其权势不过一二十年,人去政废,连家族也荡然无存。”

“哪怕是刘汉的皇帝,强势如汉武帝者,也就在自己活着时能施加影响,一旦死去,即便挑了好的辅政者继承人,先前的一切也随时有被推倒的可能。”

秦始皇帝曾对儒家强硬打压,但陶瓶儿摔碎了一个,又冒出来十个,野火烧不尽,反而加深了他们的倔强。刘邦曾对儒士置之不理,可他们依然顽强扎根在关东乡野,藤蔓一点点向着长安生长,最终在自负到以为自己能操控一切的汉武帝手中,成为了官学。

皇帝和儒生,究竟是谁在利用谁呢?

汉武帝活着时还压得住,可他死了。

别说死皇帝,有时候活着的皇帝,也会对这已成了气候的汹汹大势无计可施。从道不从君,这是汉代士人的习惯,他们固执,他们认死理,他们是铁憨憨,不撞南墙不回头。

而德治这种说辞,就跟后世的皿煮一样,是相当洗脑的。

老刘家的朝廷就是头牛,被六经套上了鼻环,被意识形态牵着绳子,一点点往复古德治的死胡同里牵去,只要磨快的刀宰了这头牛,将牛头祭给先圣,接下来就是公知治国,自爆完蛋。

纵有聪明人知那里面暗藏杀机,极力阻止,但亦无济于事。

万幸,任弘所处的年代,还没到那一步。

既然不论是公卿、皇权,都敌不过意识形态的侵蚀。

“能与意识形态对抗的,唯有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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