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刺回礼(第2/3 页)

抬眼看向她，眉头忽然皱起。</p>

小女孩的脸变成了当年那个幼小无助的自己。</p>

小小一个，浑身是伤，黑得发亮的瞳孔里满是迷茫和绝望。</p>

浑身开始颤栗，夏习清不敢看，他微微低垂着眼睛，忽然变得胆怯至极，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着，连小演员都吓住不敢说话。</p>

站在一旁的周自珩终于看不下去，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再顾及剧本如何，周自珩蹲了下来，手扶住夏习清的肩膀。</p>

明明这里这么安静，可夏习清就是能够听见那个幼小的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振聋发聩。</p>

求饶，呼救，啜泣，沉默。一点一点消磨的气力。</p>

[外面有人吗……可以给我开门吗……]</p>

[好黑啊……我害怕。]</p>

好久不见。</p>

原来你当时那么害怕。</p>

夏习清抬眼，睫毛轻轻颤着，他试着去直视小女孩的脸，死死咬住后槽牙，伸出双手拥抱了她。那个小小的身体那么软，那么脆弱，夏习清不敢用力，可他的手臂抖得没办法控制，他害怕自己弄疼了她，害怕他没有带给她勇气。</p>

害怕她仍旧害怕。</p>

终于，一滴再也无处藏匿的泪珠从他清透的瞳孔滑落，夏习清闭上了自己的眼睛。</p>

你别怕了。</p>

或许……这些都已经过去了。</p>

“Cut！”</p>

这一声打板让所有悬着一口气的人都找到了释放的契机。刚才那段表演完全不同于前一个试镜者，没有技巧性十足的台词，也没有爆发性的崩溃哭戏，可每一个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一颗心悬着，难受极了。</p>

夏习清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松开小女孩，小女孩伸出软软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擦了一下，声音稚嫩又纯真。</p>

“哥哥不哭。”</p>

夏习清笑了出来。</p>

“哥哥在演戏，不是真的哭。”他伸手特别轻地捏了一下小演员的脸，“我一点儿也不伤心，你伤心吗？”</p>

“有一点点。”</p>

夏习清笑着搂了一下可爱的小演员，温柔地复述她的话，“有一点点呀……”</p>

他脸上的笑容在周自珩的眼里脆弱极了，如同坠落前一秒的水晶折射出的光彩。</p>

夏习清长长地舒了口气，侧过半边身子一把抓住周自珩的手臂，正巧碰到他刚才被椅子腿砸到的地方，周自珩吃痛地嘶了一声。</p>

“你的专业素养呢？”夏习清的声音很冷，周自珩捉摸不透他现在的心情。</p>

他只想抱他，特别想抱住他，如果他给机会的话。</p>

夏习清松开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朝昆导露出一个笑容。昆导脸上的惊喜还未褪去，他也站了起来，走到夏习清的身边。</p>

“你刚刚的发挥完全是专业演员的水准。”他笑里带着不可置信，“你真的没有学过表演？”</p>

“没有。这个角色和我有点像，本色出演吧。”夏习清情绪放得太快，还没能完全收回来，他扯了扯嘴角，尽力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导演，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p>

昆城点点头，看着夏习清离开酒店房间，他转身坐回到自己方才的椅子上，身边的制片人开口道，“你也觉得夏习清演得更好？他刚刚最后那一滴眼泪真的太厉害了。给个特写，大荧幕上看肯定特别震撼。他都不需要大哭大喊，一下子就把观众的心攥住了。”</p>

制片人像是捡了宝，无比投入地分析着他的技巧，他如何控制眼泪落下来的时机，如何控制颤抖的幅度，这张脸适合哪些角度，越说越激动。</p>

一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昆城才缓缓摇头。</p>

“他根本不是在演。”</p>

昆城发现，夏习清全程没有看那个饰演“父亲”的男演员一眼，那是出于恐惧之下的下意识回避，他害怕到不敢看，不敢反抗。事实上，一个罹患抑郁症的人是不会大声哭喊出声的，夏习清或许更加理解那样的心情。</p>

最可怕的是，他不敢去看自己一直保护着的小演员。</p>

这一段精彩的“表演”，在最后直视小演员的一刻才真正升华。</p>

这些都是演不出来的。</p>

许其琛紧紧地攥着剧本，一直没有说话。周自珩说得对，他的确是太残忍了。在没有看见夏习清真正把自己剖开的时候，自己一直站在一个旁观者清的上帝视角，出于帮助的初衷胁迫着他去回忆那些可怕的过去。</p>

他不禁有些后悔，开始自我怀疑。</p>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帮他，还是害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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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习清洗了把脸，双手撑在洗手台，他尽量让自己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但这并不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