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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一夜的份上。

    本想把座椅再调低能舒服点她睡得不老实往自己的方向靠过来。扶了半天也坐得没个端正样子索性随着她的意思不管了。拿起她翻好的文件仔细阅读。

    翻译的很好字迹娟秀漂亮。条款行文严谨她对应的翻译用词也很考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翻好确实不容易。尤其还是高质量的笔译。其实很早就看过她译的东西觉得留在部里可惜了。

    那是一篇并不起眼的难民报道看惯了平铺直叙她却用了更人性有感染的散文体。虽然没登在什么重要的报纸上但是短小的文章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笔者是感性的用心在写不只是机械的翻译。

    她的可贵并不是因为最出色而是并不张扬的自然性格也随意真诚容易约束。比起已经太过鲜明的候选人她的没棱角反而更容易雕琢。

    早餐来时睡姿不好的庄非正抱着毯子在梦里笑她梦到自己和孔融抢梨孔融让给她却又教训了一番还逼她学成语。她最恨古文了人人都知道!

    梦里的孔融怎么看怎么和一个人相似又想不起来了脑细胞死太多了。

    不妙!有坏人和自己抢梨!像是荀子墨子能干出的事情死死抱住自己的梨决不放手孔融快来伸张正义!这是孔融给她的梨不许弟弟们抢是她的!

    “庄非!庄非!”

    孔让推推梦里的女人她力气还真是大抓着自己的胳膊整个扯过去他几乎歪在她身上能听见含混不清的声音“……梨!还我!”说完脸都赖上来像是要和这条胳膊同归于尽睡得特别痛苦。

    “庄非!”

    梦突然吓醒了一时还回不了神只是把怀里好不容易抢来的梨藏好。

    一抬眼正看见漂亮的空勤大姐姐把几盒东西交给身边的孔融他只抬起一只手好像拿不住……嗯?自己的枕头又硬又长也没有香甜的梨子在怀。

    男人幽黑的眸子竟然蒙着淡淡咖啡色梦里的脸孔无数倍放大。

    “能放开一下吗?我要吃饭了。” 好像变声之后的赠梨少年。

    第一反应是拍拍脸梦没醒嘛。

    不对不是梦!一时无所遁形几万米高空啊!

    小脸涨红几乎是扔开他的胳膊死了真的死了。睡相有没有很差会不会流口水了摸摸自己又想拍拍他的外套手僵在半空。

    孔让看着庄非魂不守舍的撩开毯子把头埋进去也不是睡觉只是在位子上翻来覆去的像闹窝的小猫。乱乱的短露出来一阵乱七八糟的中文根本听不清。

    地中海上空不会让自己的手下疯尤其又是使团的一员。孔让按住庄非的肩膀微微调整口气。

    “还吃早餐吗庄非?你不要就让乘务员走了。”

    没有脸露面但肚子真的饿了。埋在毯子里点点头闷闷的说了想喝粥。

    “庄非航班上不提供粥只有咖啡、茶和热水你要什么?”让并没生气估计没睡醒。

    庄非脑子不够用还在想梨的事随口说了句“咖啡。”

    乘务员刚要递过来毯子掀开乱女一阵手舞足蹈不要咖啡不能喝了。

    昨晚一杯咖啡下肚两眼睁到天亮她现在才睡了……一看表也不过一个小时不能再喝咖啡了灵魂脱壳马上就能困得穿越了。

    好不容易早餐上齐了机舱早已活跃起来庄非这却异常沉闷。

    让看她乱着头对着桌上的早餐没什么兴趣一手拿着叉子一手顽强支着头前摇后摆不一会儿头就垂到早餐前不是桌板档着差点栽到前面的位子上。

    无精打采吃了两口又窝回到角落抱着毯子睡了。之后两个小时让能听见身边小动物般安稳的呼吸声偶尔蹭到他这边磨磨脸又跑了。

    牧从走道上经过看着睡死的小翻译不禁莞尔。

    “让……”

    “嘘!”示意牧不要说话做了个奋笔疾书的姿势不想吵醒她。

    第一次出国肯定很兴奋她临行前忙稿子上了飞机还是忙文件的事确实很辛苦。每个外事人员都是从翻译干起来的知道那种磨人的感觉。

    把毯子给她盖好又打开笔记本开始一天的工作。

    飞抵特拉维夫本古里安机场前的最后一段路程让一直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虽然睡得并不多。至于他身边的庄非歪在座位上周游列国去了吧。

    其实不是真的不是庄周和韩非并不简单啊。

    她假寐了一会儿了降落前正从毯子的缝隙里眯着眼睛望外看比对她梦里和眼前的两个孔融。

    从那一刻起庄非老觉得他给过她一个梨一个特别甜特别大的梨。可惜还来不及尝梦就醒了唉!

    踏上一片新的土地没有太多感慨跟着大家从外交通道鱼贯而出抬头挺胸可上了使馆的巴士又蔫了还是困。

    没有太多欣赏风景的心情他没有坐在身边可以放心的睡到使馆的一路上睡来睡去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稳了。

    熟悉的牌子飘扬的国旗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到了另一个国家代表的是自己的祖国。

    涌入心里的光荣虽然还困还是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老楼。

    我来啦!心里默念着特拉维夫本耶胡达大街222号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战场了!

    飞机上熬了一夜庄非足足闹了三天的觉在大使馆单独培训开始的时候她才把精神找回来。之前几天怎么过来的都在混沌状态。只知道自己分在领事部了就在孔融的手下秦牧是他的助手至于剩下几个人几乎没有机会见到。

    领事部只是使馆众多部门中的一个当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所以让在顶楼的小房间给她安排了小书桌针对庄非的单独培训就从同声传译开始。

    一次三个小时一天两次。以色列电台不间断播出的各种希伯来语新闻必须准确的进行翻译。录音后放出来听逐字逐句给自己找错误。

    口译之后是笔译还是关在那个房间里把一整份当日报纸从头到位逐字译过还有92年建交以来的国书、各种外交照会、文件。三天后才明白那屋子根本是使馆的资料室她身边都是十几年积攒的故纸堆而他就在这中间找出最难的治她。

    有时候秦牧会在这里盯着但是大部分时间让会亲自过来一待也是几个小时一言不。背着手靠在门边看着她在角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他的方法一个大男人都会趴下但是三天之后又是四天她一共坚持了七天不管怎么折腾怎么刁难她都坚持下来了不得不让人佩服。

    第二周再走上使馆的台阶迎面看见是秦牧马上拿出惯有的微笑武装虽然照镜子知道自己瘦了还是不能在他们面前服输。在办公室没找到自己的办公桌孔融的房间也锁着索性坐在翻译李姐的旁边说说话。

    开馆十几年来还是头一次这样大规模的调动李姐他们这批也来了四五年了都希望能有机会回国休息一下。

    庄非听着眼神直回话总是跟不上李姐的节拍对着一本最近的使馆内刊转不开眼。李姐笑笑觉得这孩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给她倒了杯水喝。

    “变态这个词希伯来语有直接对译的词吗?”庄非的问题让喝水的李姐呛了一大口昨天电话里也问过又又和梓牧了这两个所谓的希伯来语高材生现在看来都算不务正业不但给不出答案还在那边糊弄她。

    又又也就不说她了毕竟刚刚把新出版的小说给她打包寄出来估计四五天就能到可恨的是梓牧断定自己是看上那个孔融了才会单相思。怎么可能!老鼠怎么会喜欢上猫?

    出去时顺手把那本内刊拿走封面上孔融的照片撕下来贴在床头头号对头头号变态!同行六人只有她受了一周非人的虐待暗无天日的过了七天。他倒好抱着手悠闲的看着她煎熬好不容易喘口气就又铺天盖地的往死里训。

    梦里给犁的好感早就没了每天起床对这照片说一次孔融你这个大变态我庄非绝不示弱加油加油!你的破梨打死也不要了!

    精神胜利是庄非的哲学闲在两天之后在领事部帮忙打打杂认识了不少人后来和同来的文雅丽走的近些也能听些办公室的事情心情放松不少。

    新来的一届分在各个部门都在接触新工作。也看到了不少老同志带着厚厚的眼睛含辛茹苦的在这里一干就是好多年。建交只有短短的十几年积累的资料却极多。

    光是各个年代的报纸和杂志就堆了满满一个屋子。没事的时候就去那个房间做做。不用翻译稿子看新闻更有猎奇的心里。

    虽然国内的报道已经很翔实了但比起这里随处的第一手资料还是小河和大海。负责资料报刊的前辈总是能准确说出某年某个重要的头版内容负责整理合约的叔叔对大大小小汗牛充栋的文件廖若指掌。

    真的很佩服能够如此安心的在这里干这么多年。那些皱纹背后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经验。其实使馆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平和安逸工作怡然自得与当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国家待长了也并不觉得那么可怕使馆的工作安排井井有条馆前的小花园还种着国内带来的植被就是宿舍也因为春节的临近布置成浓浓的中国味道。后厨每天都会准备国内的饭菜离家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强烈。

    熬过第一周之走小埋怨虽然积压在心里但庄非的日子也算是稳定了。只是一直没看见秦牧和孔让这两个那个办公室一锁就是好多天。李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不敢问太多。

    星期三早晨还在梦里享受自己的小床庄非突然被电话吵醒天还没亮不太熟悉的男人声音是领事部的头头让她马上到使馆报到。

    使馆门口停了辆车子远远看不清车里有没有人。路过时不禁皱眉会不会是外国间谍啊?这么早停在这里。

    刚进大堂就看见孔让和秦牧各自提着一个皮箱又成了黑衣人的样子只是没带墨镜走廊边上文雅丽也是一身外出的打扮。

    本想走过去回办公室突然被叫住。回身时雅丽跟着秦牧出去了大堂只剩下孔融和自己。新仇旧恨又有些涌上心头。

    “十分钟后出什么也不要带!”

    嗯?

    太突然一时无法接受。

    他一步上前把她臂上的大衣取走把自己的黑大衣披到薄薄肩上害她没来由闷红了脸连问题都不会问了。

    “去耶路撒冷新任务!”

    傻傻的又不得不跟出去上了停在外面那辆车他最后坐进来重重关上了车门。

    “开车!”

    黎明又又寄来的一整箱小说刚刚飞抵特拉维夫庄非已经和让奔驰在去耶路撒冷的路上了……车窗外是乌蒙的天其实对这个不到一百年的城市还很陌生那天到的时候都睡过去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大多是宿舍和使馆两点一线。

    所以靠在窗边庄非没着急问那个“任务”而是仔仔细细欣赏黎明前的特拉维夫。这就是以色列的都真的生活在这里与想象还是有很远的距离。

    天际很远被车抛在身后的白城匆匆而过看不出这里是一个百孔千疮的城市黎明前和自己的城市一样安静得入睡还不愿意醒来。

    上学时老师说这里是以色列唯一允许居民在安息日随心所欲的城市。电影院、歌剧院、博物馆、俱乐部、舞厅、酒吧和脱口秀街道每时每刻都繁华似锦。真的吗?可惜没见到这段时间被公事忙得团团转。额头抵在玻璃上看着不曾亲近的一切真有点不舍得就这样告别呢。

    “参赞特拉维夫是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想知道回身见到旁边的孔让从文件里抬起头审视的严肃面孔。显然打断他忙公事了样子像生气庄非忙转回头怕又被批评。

    “Te1eviv是个希伯莱语的音译词赫茨尔写的小说中‘泉山’一词的译音。”清晰低沉的声音在黎明的光里好像多了一番沧桑让人迷惑“西奥多就是创立了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赫茨尔终身致力于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国家。”

    明明是学校中读过的历史从他嘴里听来却有不一样的感觉不自觉视线离不开他现他眼睛深处藏起的东西好像又见到在飞机上看照片怔的孔融。“后来呢?”

    让微微顿了下转头注视窗外渐渐隐去的犹太定居点“他没有看到这个国家虽然努力了很多年。”

    “经历过欧洲的排犹浪潮后他不是一直坚持自己的理念吗为什么不会成功后来好像召开了一年一度的犹太复国会议。他不是一直在各地宣传倡导复国运动得到欧洲各国犹太人的支持吗?”

    让看着庄非脸上难掩的激动还是孩子一般的热情为了一个一百年前已经离开的故人“政治没有那么简单尤其中东的政治几千年和平实在很短暂。我们是没有宗教的国家所以很难理解他们这么久的痛苦挣扎。一百年前还没有以色列这个民族散落在世界各地排犹的浪潮又是主流至于赫茨尔本人也只是坚持到19o4年7月。”

    “他放弃了吗?”突然迷惑也记不清几年前当故事读的那些段落到底是怎样的结局置身事外那些只是故事。

    “没有只是没有抗争过命运。赫茨尔写了那么多书投入了那么多漏*点到最后还是战胜不了自己。那年在奥地利病逝了只有44岁复国的事业最后成了遗愿有时想象和国父有点像。”

    有些吃惊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晰又有些惋惜赫茨尔的英年早逝。

    “不过以色列建国后赫茨尔被移葬到耶路撒冷最高的山顶上那里今天就叫赫茨尔山。你到了耶路撒冷可以去看他。”让微微笑笑像是安慰。

    车里突然安静下去下意识抓着他的黑大衣庄非觉得温暖了很多从来只为小说人物伤感的心不知怎的被故事触动有些小感伤“虽然……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能回到自己最向往的地方也是挺幸福的。我想他……一定希望永远留在耶路撒冷。”

    “也许吧。”让的视线从窗外拉回看着庄非脸上的微笑又和刚刚的孩子气不同。也许她还没经历过波折不能体会逆境中的迷茫挫败但那笑容让人安心暖融心情莫名波澜只好又换上严厉的面孔“你的犹太历史真的很差到了耶路撒冷还要培训补课一周后考试!”

    刚刚还沉浸在小小暖流里一听这话庄非的小脸马上苦了下来也不回答靠着她的小角落心里只剩埋怨。不要又是那些非人的折磨课越想越觉得难以逃脱再偷窥他已经重新拿起文件看认真专注的样子。

    裹进大衣看着白色城市慢慢被山岭和荒芜取代心里叹口气渊博的孔融威严的孔融她还是更喜欢前者如果以前的老师都像他这样她的犹太文化、犹太历史一定会考很高分!

    今天的孔融怪和梦里那个不一样。牧和雅丽怪怪的他们坐的这辆车也怪怪的刚刚他还把自己的大衣拿走呢?带着好多疑问和对考试的无限恐惧偷偷打了个哈欠庄非又困了。

    睡着前意识已经模糊只觉得第一个孔融拿着甜甜的梨交到她手上成了一厚摞要翻译的文稿转瞬变成第二个孔融一脸威严手里拿着考卷教鞭一步步走过来……把文件看完时天已经大亮让抬头和司机简单交谈了两句知道牧和雅丽的车会早他们一个小时到把一切安排妥当。

    后颈微微酸肩上突然传来了重量不禁皱眉。那个庄非从听了考试之后闷闷睡了一路最初不老实的在窗边扭来扭去睡不舒服就往他这边靠扶了好几次也不改。最后整个人赖到他身上大衣松松垮垮的挂着下意识找着他的胳膊。

    被一只小手攀附的瞬间推却变得犹豫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轻轻帮她把大衣盖好任她依靠。

    视线虽然投到窗外但知道蹭在臂间的脸上挂着半苦半甜的笑容听见模糊喃喃的嗓音像只小蚊子一样说了好几次“我的梨……不是……考卷……”

    指尖温热触到了软软的掌心就停滞在那里。看着远处清真寺的尖顶想着文件里的字字句句不觉轻轻收拢握住了她的手。

    从特拉维夫到耶路撒冷最短的路程只要两个小时可他们不得不绕过新设的检查站也给牧留出足够的时间。

    庄非睡醒伸懒腰时才意识到这是车上让就在身边赶紧收敛动作可还是被他看见了。肯定的他还故意扭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景色。

    把身上的大衣拍拍质地柔软真的很舒服比宿舍的被子还好。不用太纠结至少这次没有缠他也不像飞机上抱着他的胳膊。

    轻轻嗖嗖嗓子正襟危坐找了个话题“参赞到哪了?”

    让从窗外转过头看着眼神还带迷蒙的庄非想埋怨也没脾气了。刚刚睡得太投入了腻到他身上一直梦话不断时时蹦出个“臭孔融”、“破梨”的话。

    司机回头看见倒在他怀里的小女孩不禁笑了出任务多年没见过这么迷糊的。“让把她放那儿放心吗?”

    “就是这么安排的没事儿我也在。”掌心里她的手特别柔软握了一阵松开了看她孩子气的揉揉眼睛又对着胳膊抱过来“她没问题。”

    话是出口了对她的信心可不是真的百分之百。翻译能力自然是很满意但是还有很多经验她肯定缺乏。到了耶路撒冷不比特拉维夫一切都会紧绷没有后方众人的呵护事事要靠自己。比起几天的集训要困难不知多少她能不能胜任还是未知数。毕竟这个岗位因为很难找到合适人选已经空悬一年。

    “哎当年小舟那孩子也是这么大。”从后视镜里看到让突然变深的眼神司机住了嘴后来的一路一直默默开车。可觉得让盯着那小女孩的样子又似乎回到了四年前。

    他确实出神了注视着梦中的庄非想到第一次面试时耷拉着脑袋满不在乎的样子大而化之的回答问题每每又有精辟的言论冒出来。

    她和方舟一点都不一样方舟是精明麻利的心性处处好强。庄非不是没有那么多棱角对一切都挺满足又有一股韧劲。

    四年了不该想扶起庄非让她靠在位子上抽出自己的手臂回到往日的自持里。

    “参赞……孔参赞……到哪了?”被他真勾勾的眼神盯得直毛不知道自己哪不妥匆忙摸摸头顺顺衣角又问了一次。

    “呃……快进耶路撒冷了。”

    “那个……我能……再问个问题吗?”听从指挥是起码的规矩睡醒了才想到他上车前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呢?

    “你问吧。”让调开视线听着她在旁边咕咕叨叨小声说了一句根本没听清“你问没事。”

    “我们要去耶路撒冷做什么?什么任务?”说完就退到窗户边又觉得没说什么违反纪律的话不用这么怕很快恢复了镇定。

    “到了就知道了现在说也不明白。”

    “那……去那几天?”掐指算算又又的小说都该寄到了结束了任务想回特拉维夫扑向她的小说倒在床上趁着春节的假看个够。老早就从李姐那打听到使馆春节是轮休至少能休到两天想起来就开心。

    让拿着电话正在拨号因为她的问题停下来。抬头正对上庄非满脸的期待觉得迟早也要让她知道索性现在说好了。

    “至少一年如果顺利的话一年半!”说完拨通了电话。

    凌晨时算是如坠雾里的话现在只能说是五雷轰顶了庄非定在位子上一时不敢相信看他在打电话又不敢追问只好闷着。

    怎么可能?一年半!开什么国际玩笑!

    机场告别老庄还说很安全不要担心呢这可好一年半置身枪林弹雨哪可能……“庄非到了!”车刚停稳孔让已经开门下去愣了下庄非也赶紧从自己的一侧开门。

    眼前充其量只能算市郊和想像中的耶路撒冷完全不一样车前不远能看到清真寺小小的拱门一排荷枪实弹的孩子正站在清真寺的白墙外是巴勒斯坦人吧。

    跟上他的步子却又对一整排冲锋枪望而却步那些孩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整齐划一的军队服装。

    新闻里看过太多投身战争的孩子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他们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孩子的纯真蒙上了不该有的血腥。

    面前的这些孩子也是早熟的面孔戒备的神情时时生活在你死我活的恐惧里。看着他们身后破旧的小清真寺很迷惑。他们在为什么二战又懂不懂战争的意义!

    “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接个人别乱走动。”庄非拼命点点头看着让一步步走近那一排孩子和其中一个短暂交谈后一同进了拱门。

    回头想向司机师傅求助一下一看又傻了。那辆车早已经开走只留下土地上浅浅的一排轮胎印记。

    怎么可能?刚刚接近耶路撒冷就被抛下。回过头现那排持枪少年已经开始整队背在背上的枪杆闪着寒光庄非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想喊孔让想见孔让了!

    他嘱咐了不让乱动就老实站在原地看着少年们举起枪指着自己。

    大衣和太阳都很暖庄非冒冷汗了手心额头都是。

    让出来时远远就看见她像根冰棒一样站着纹丝不动红润的小脸都白了。

    看着他出现想上前又不敢冒失直到他走近才一把抓住西装躲到他背后。

    他回来腿哆嗦得反而厉害了手只能攥得死紧。

    “没事。”温热的手掌碰到冰凉的指尖轻轻安慰还是能透过西装感觉到背后的颤抖。

    “让她是庄非?!”

    听到中文从他肩上偷偷探出头也没顾上怕好奇总能要人命的。

    面前站着一个人……一身迷彩晒得黝黑的脸上一双有神的黑眼睛棱角分明的轮廓有一种混合的阳刚气息。不完全东方也算不上很西方。胸前挂着夸张的大相机长长的镜头不知道有多少层变焦。一身灰腾腾的连头上都有些土腥。

    看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离开让背后举起手摆了摆算是打招呼那些拿枪的孩子还在那里站着呢看她摆手枪口又整齐划一的调整了位置。赶紧把头缩回去孔融长得够高够壮原来也是有道理的人体盾牌!

    让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是阿拉伯语是听得出来的但是完全不懂上学时只会用阿拉伯语数数而已。面前的男人也回头叮嘱了一下枪都放下了这才长长出口气从让背后挪出来一小步。

    “朝纲伽玛图片社的记者。”

    “庄非代办处的新秘书。”

    朝纲很奇特的名字听着心里有点纳闷面前的人还算中国却是法国著名图片社的记者还是战地记者难怪一身风尘。至于自己什么时候从领事部又变到代办处了还从翻译变成秘书!

    征询的目光让也不理睬反而是那个叫朝纲的听了微微笑了“听牧说了据说中文特别厉害对吧!”

    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这时的感受生气也不是尴尬也不是突然又被让拉到身前“对希伯来语非常好那份文件就是她译的!”

    被他这么一夸奖本来一贯大方从容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看着鞋尖上沾染的灰尘成了闷葫芦。

    “今天大部队进老城吗?”

    “对所以请你过来带队带上你的相机。”

    “没问题天放、明放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那儿什么时候都准备得很妥当时时待命。牧和雅丽已经先过去安排细节smir和Itzhk一会儿就到是两个有经验的孩子很不错。你怎么样现在能出吗?”

    “没问题等我拿下东西。”

    听他们一句句交谈下意识一直在打量朝纲的大相机然后是身后那些孩子怎么这里没有武器管制呢?这么点的孩子人人一把枪。万一有个擦枪走火多危险!

    朝纲回到清真寺很快又出来和一个个高的孩子嘱咐了两句。从兜里掏出些东西放到那孩子手上几个人围上来要一下显出了孩子才有的神情。

    “走了!”肩上被轻轻拍了下思路才从那些孩子身上拉回来。朝纲已经大步往清真寺一侧的小路上过去身旁的让停下来在等着她回神一点看不出是刚刚夸奖她的人。

    “他们有枪!”边走还是有些担忧的回头看看让反而很习惯的样子。

    “老城里人人都有枪”说完拉住她还在迟疑的身子加快了步子“以后别站在我背后。”

    “为什么?”小跑的跟着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我背后没眼睛!”

    不敢再提问题坐到军用吉普上四处环顾找安全带驾驶座上的朝纲笑了“让这孩子很有意思!”

    本想反驳来着可下一刻马达轰鸣车像脱缰野马一样冲出去。

    鼓着嘴有些不知所措。抓着座位还是有随时被甩出去的危险好在他横过一支胳膊把她稳稳挡住。一路这么狂飚也顾不得形象牢牢擒住她的救命胳膊景色也不欣赏拼命忍住不惊声尖叫……坚持啊庄非坚持。

    让看着熟悉的街道揽着身边的庄非想着别的事情。毕竟四年了经过的一切多少有些变化。其实代办处的事势在必行虽然根据国际公约各国的使馆都迁到了特拉维夫但以色列重要的政府部门还是设在这里。斡旋国会议员不是他们这个层级外交官该做的这次的任务才是重点。

    按照约定应该在老城V11y门外会合顺利地话晚上一切就可以安顿好。车很快也许朝纲还有别的事情吧毕竟他的职业总是和时间在赛跑。不见面就在新闻图片里看他的生活轨迹。好像一直都朝夕相处。

    身边有隐忍的小小惊呼头埋在他臂上知道是她害怕了。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像是抱着树干的小熊手抓在扶杆上还被她扯得差点扶不稳。想安慰一句好不容易她抬头乱乱的短铺了一脸一看飞闪过的景色又迅埋了回去。

    毕竟是孩子心性就像刚刚看见枪一样。

    “让下次你开!”大转弯接着又是加离新城繁华地段越来越近。

    看着朝纲开车的背影让注意到他颈部那道伤疤四年了还是很深当初不及时救治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可伤好了他马上又扛起相机四年来始终没走坚守着约定反而自己逃走又不得不回来。

    “慢点儿她不舒服了。”

    确实再这么飚下去庄非一定会吐。王叔儒雅的车坐了那么多年从来不晕车的庄非现在晕了晕惨了。战地记者也不能玩命啊以色列没有枪支管制至少还有交通法规!心里不服气又没本事捍卫权益只能祈祷别加了。

    远远看见牧和雅丽站在墙边朝纲的车才慢下来。

    “安排好了你们早到了三分钟。”车停稳牧漫步上前看着后座上的让和他胳膊上的庄非递上一件大衣。

    “下车了。”推推她又稍稍等了一下。庄非的小脑袋还在晕眩里半依半靠着被扶下车撑着车身好半天脑子都不工作。

    “好点吗?”

    对着鞋尖倾诉到一半听见他的声音点点头没好意思看大家肯定又出丑了。

    “换上我们进去。”

    眼前是展开的大衣还有他异常平静的眼眸。

    再难受还是忍辱负重的伸出了胳膊。

    大卫塔萨缪尔永远安眠的墓|穴那是父亲对儿子的爱也是一个民族对宗教的迷恋。故事已经听过太多次了亲临其境受到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没走近广场就能看见远处哭墙前的人浪。突然看到那颗六角的大卫星心里顿时纯然安静下来。

    一些军人把守在哭墙不远的地方随处能见到交叠的两个三角。男人与女人国王和一个国家的命运。

    六芒星大卫之盾、所罗门封印、犹太星可最喜欢的还是最本色的那个名字与一杆杆冰冷的枪支配在一起对它的领悟又是不一样。

    庄非左右环顾身边有很多教徒经过下意识站到让身旁。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多犹太教徒虔诚膜拜自己也受了迷惑一样钉在原地转不开视线。

    黑色的圆型毡帽、一缕卷、还有每人不离手的圣经。有的跪着有的站着有的在忏悔有的在哭泣。

    突然看见一个母亲穿过一排排椅凳带着刚回走路的孩子挤近人群没到哭墙边就跪下缩着身子默默哀悼。

    很远面孔一片模糊但那样的感伤还是能看到是一个民族几千年的伤口了。

    从大学算起已经有六七年了接触属于这个国家的一切又隔着一层面纱似的。现在看到眼前的真实很感慨。

    让看了眼身旁的庄非异常专注认真咬着唇眼眶微微湿润白皙的面颊上有激动的颜色。抱紧了他的黑大衣眼里的孩子气很淡反而更多是被感染到的热情。第一次到广场的人都会这样接近这个民族千年的文化核心感受到苍凉后的震撼。

    越过哭墙远眺清真寺金碧辉煌的圆顶再旁边是鲜血铸就的阿克萨清真寺。圣殿山触手可及而和平却因为一墙之隔整整迟了几千年。

    亲历过死亡本来以为自己能看开了但是真的回到这里还是怅惘难耐。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依然。心里总是逃不开好像在巨石前渺小起来无所遁形。

    一时被她感染又很快清醒过来。

    “我们也去吗?”手背突然热热的她眼睛里的渴望太明显有点不忍心拒绝可还是理智的拉住她的身子留在身边。他们不是游客心态身份上都不允许。

    “等一下。”低沉的声音更像是命令听了有些不甘心的埋下头。

    在外面他毕竟是最大的领导一切都要服从指挥。顺着脚下斑驳的石砌路面自己神游去了。从来没想过老城是这样的如果又又和梓牧能在身边也会很惊讶吧。上学时大家最向往的不过是来这个广场走一遭看看千年前的基石。

    有悠远绵长的祈祷声传来干净到心底闭上眼睛安心的听了一会儿那种迫不及待也缓和了好多。去过那么多教堂听过那么多弥撒没有此刻的声音美妙。

    一边的让和牧交换了眼色示意大家尽快散开。

    朝纲已经举起相机向着人潮稀疏的地方去了走前递过来车钥匙用手势比了一下。他们都了解苦难路尽头拐角那家是每次任务之后碰面的地方。

    牧和雅文随着参拜的游客信徒分站到男女两条安检通道后慢慢融入了人群。广场的入口只剩下他和庄非在密密的人流里并不很显眼。

    从她手里取过大衣穿上观察着长长的队伍直到再找不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侧身再看她正仰头注视着相反的大卫塔方向好像看得出了神还没意识到大家已经走远。

    一缕阳光斜斜的掠过梢在乌黑的顶撒上了淡淡金色。她唇边有一朵笑刚刚短暂的伤感已经过去不知道又在高兴什么。

    突然涌入很多游客匆匆而过都向着一个方向。怕被冲散往她身边又跨了一步挡去了大半人流。

    两千多年的巨石永远不会间断的哭诉想回身问他一句希伯来语才现入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只剩下他们。大家呢?

    还没来得及问已经被他拉住往入口相反的方向走。那是大马士革门很多人往那里涌一定是朝圣毕竟的道路自己也想去。可走到一半他又转了方向在广场不起眼的角落里停下来。

    “雅丽他们呢?”回身在人流里谁也看不到。

    “他们去哭墙前了。”

    脚步比大脑反应的还快自然而然向着人流的方向。她也想去刚刚不是说等一下嘛。眼前的一切绝不能错过。

    “我也去!”说出口有些任性了可步子照样是迈出去。

    还没走一步就被挡住小臂上暗暗的力道使劲一拽前后不稳跌回他身边。黑色大衣迅收拢他像是变了人似的半搂半抱的把她往广场角落带。

    巨石比他们还高粗糙的表面每个缝隙里都是祈祷留下的祝愿信笺。来不及碰触几乎被裹进他的大衣里。

    有些生气了因为他这么唐突的举动刚想挣扎两下腰里猛然一紧被一只大手牢牢控住。

    “你……干吗……”抬眼去征询步子跟着他有些乱在墙脚停下才稳住心跳。

    腰上的大手还在他突然降下的面孔离得好近鼻息就在耳边又痒又热。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的眼睛在说话很严肃很厉害的那种让人看了绝不敢违抗。

    脸上本来兴奋得笑容一丝不剩撅着嘴迷惑不解不说还有点紧张害怕。

    “我……”

    “你……”

    张了两次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摇摇头手上施力把她拉得更近两个人完全叠合在一起。

    耳边嗡嗡响还是辨别出细细的一声高度警惕“嘘……”

    “你的希伯来名字叫什么?”

    “没有取希伯来的用了更早的犹太依地语是大学时外教帮忙起的。”

    “叫什么?”

    “Zus。”

    “知道什么意思吗?”

    点点头又茫然的摇头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甜应该是吧。”

    “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

    “意思很好啊人生本来很短暂应该尽量快乐甜蜜一些不要为难自己那样会很辛苦的。”

    那是她面试时回答的一个普通问题却让他印象深刻决定要她而舍弃那些经验丰富的翻译这也是原因之一。

    被他抱着依然很不自在微微扭动身子努着嘴瞪了一眼。大手终于放开了只是依然靠得很近换了角度和她一起面对不远处的入口。

    哭墙那里人更多了一浪浪的祈祷久久难以散去。他的声音从肩上传来似乎隐瞒好久的故事慢慢揭开了一个小角。

    “nhum的大女儿叫B1um用的是依地语的名字意思是花朵。小女儿叫go1d意思是金子也是依地语名字。大儿子hymn一年前清真寺外的爆炸袭击中中了七枪没有救过来。小儿子Issur现在只有十岁名字意思是神的满足也是依地语。是个非常传统的犹太家庭?( 耶路撒冷的四季 http://www.xlawen.com/kan/9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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