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第3/3 页)

在低头商议一番后，二人做出了决定，反正都是要献粮的，献600石没有任何好处，献1000石却有机会得爵，那还是多出点算了。反正因为他们准备的早，家中积粟数千，根本不缺粮。</p>

“善！”</p>

黑夫得到答复后，松了口气，但就在张氏兄弟以为事情完了时，他却突然道：“如今青黄不接，乡中百姓家中余粮不多，若每户出一石，则只能勉强果腹，有的人家，甚至撑不到夏收麦熟。既然二君一千石都出了，莫不如，连要均摊给乡中农户那一千石粮食，也先出了罢！”</p>

“什么！”</p>

此言一出，二张面露惊骇，张博更是拍案而起，指着黑夫道：“黑夫，你不要太过分！以为我张氏软弱可欺？”</p>

黑夫却看向了陈平，他写在手心的“爵”字之策已用完，接下来，就要看陈平的了……</p>

陈平当即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暴跳如雷的张博，还有缄默不言的张负作揖道：“二君且勿急躁，游徼之意，并不是让张氏白出，而是在此青黄不接，百姓家中无粮缴纳的时节，先将家中多出的余粮，借给邑内一千民户，每户一石。与其定下契约，待到夏、秋丰收之时，再收回不迟……”</p>

“贷粮给乡人？”张博张负皆一愣，作为乡中大户，借贷粮食、钱帛之事没少做，但一次性给乡中每家每户都贷一石，却是从未有过的。</p>

这便是陈平写在掌心那个“贷”字的真实含义，也是往年常见的事，二张当不会陌生，但要说服他们先出粮，还需要费一番口舌。</p>

于是陈平便道：“平在邻县游学时，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在齐国，有一个叫东郭敞的人，家有万金，志向远大。他的弟子家贫，请求救济，东郭敞却不给，还扬言说，‘我打算积攒到万金，再用钱财去临淄求官’。事后，齐人皆言，东郭敞爱惜尚未获得的东西，却不愿意救济他就要饿死的弟子，此乃不仁，于是东郭敞最终积攒万金，在临淄求得官职，但回乡为官，乡人却对他不敬……”</p>

讲完这个故事后，陈平又道：“现在二君愿意出一千石粟，去获取秦国爵位，却不愿意借贷等额的粮食帮乡党渡过难关，此事若是传出去，必受乡人谴责，这与齐人东郭敞何异？切不可只追求爵位，却失去了本地乡望啊……”</p>

一席话下来，张博还在那琢磨，张负却已经若有所思了。</p>

黑夫亦赞叹陈平的口才，这些中原的士人，在说服别人时，总喜欢先讲一个寓言故事。</p>

见二张已开始考虑此事，陈平便再接再厉地劝道：“更何况，君不闻孟尝君狡兔三窟之事乎？”</p>

“昔日，齐王废除了孟尝君相位，孟尝君只好退居薛地。薛地百姓曾受冯暖焚券之恩，听闻孟尝君来，便扶老携幼走出数十里路，去夹道迎接孟尝君。这便是冯暖为孟尝君所市的仁义所在，自此之后，孟尝君除却临淄朝堂，又多了一窟容身。”</p>

张博不学无术，听得发愣，张负却是知道这个故事的，他眼前一亮，看着陈平道：“你的意思是……”</p>

“不错，张氏之窟，其一，在咸阳张子瓠；其二，在秦之官职、爵位；其三嘛，便是本地乡望，本地百姓的感激之情了……”</p>

说到“感激之情”时，陈平看向黑夫，他也很感激，感激黑夫又一次给了他表现自己的舞台，这已是第二次了。</p>

他稳定心神，面对堂内众人，侃侃而谈道：“故而，今日张氏贷粮，所贷非粮也，仁义也！”</p>

陈平摊开了手，笑道：“待到秋收，不但能将千石粟米收回，还能附带乡党感激涕淋之情，此一举两得之策，二君何乐而不为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