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第十四册豪赌(第1/3 页)

“豪华客栈，一百两银子一天。妖怪五折，人类翻倍！”红尘天的通杀城内，许多客店门上，都张贴着类似的告示。九成多的客栈门口，高挂出了“客满”的牌子。</p>

清虚天、罗生天三年一度的法术比试大会，就在通杀城内举行。同时，通杀城也是红尘天极富盛名的赌博之城。街道上，赌坊鳞次栉比，屋顶装饰着闪闪发亮的镀铜骰子，沸腾的声浪从门帘后涌出，仿佛将整座城变成了一个热腾腾的油锅。</p>

几个身着道袍的人，从我身旁走过，不时回头骂骂咧咧。一个乌龟小妖站在客栈门口，双手叉腰，正冲他们的背影吐唾沫。</p>

“喂，好狗不挡道！说的就是你，别站在门口妨碍客人！”乌龟小妖不耐烦地对我挥手，说话时，脖子一缩一伸。</p>

“老子住店！”我一把拽住他的龟壳，将他拎起，恶狠狠地道。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店小二，就是要比他更强硬。</p>

乌龟小妖一点也不惊慌，满脸冷笑：“三天后就是清虚天与罗生天的法术比试大会，从今天开始食宿涨价，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天，你付得起吗？”</p>

我丢开他，从怀里掏出十来锭金元宝，在他眼前一亮：“屁话少说，还不带路？”携带金银珠宝的大包袱在鼠公公处，这几天的路上，我大施混沌甲御术，填满了空空钱囊。</p>

出乎我的意料，乌龟小妖没有乖乖听话，反倒傲慢地哼了一声，转过身，指了指背上的龟壳。壳上赫然写着：“人类与狗，不得入内。”</p>

哇靠，这不是消遣老子嘛。我刚要发作，乌龟小妖高喊一声，几个雄赳赳的狗熊妖从客栈里跑出，卷起袖管，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手上的金元宝，嘴里哼着小调：“咱们妖怪有力量，嘿！有力量！”</p>

“**奶奶的，瞎了你的乌龟眼，大爷我是魔刹天黑风岭上的鸡爪妖！”我随机应变，气势汹汹地一脚踢翻乌龟妖，再探出一只龙蝶赤爪，在妖怪们眼前一晃。</p>

“是有点像鸡爪。”乌龟小妖瞅了瞅龙蝶爪，一骨碌爬起来，引我进客栈，讪讪地道：“原来是自家兄弟，得罪了。你也是来看法术比试大会的吧？不过兄弟，我从来没听说魔刹天有什么黑风岭啊？”</p>

“孤陋寡闻！大爷我占山为王，都横行一千多年了。”我一边信口胡侃，一边打探道：“现在的红尘天，都变成我们的天下了吗？”</p>

走上二楼，乌龟妖推开一间厢房，得意地吹嘘：“像大千城、通杀城这种繁华的闹市，只要是我们魔刹天来的，就可以横着走。许多人类被我们逼跑，龟缩进穷山僻壤。留在这里的人类见到我们，个个老老实实，屁都不敢放一个。”</p>

怕是敢怒不敢言吧？我在心里说道。这样闹下去，被压迫的人类无处安身，清虚天、罗生天又没资格进去，迟早要造反。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清虚天、罗生天当初放任妖怪入侵红尘天，莫非是想硬逼红尘天的人类和妖怪对抗？</p>

乌龟小妖说得兴起，大力拍着龟壳嚷道：“比如我独孤小龟，过去只是这家客栈的小厮，整天被刻薄的人类店主欺负。自从魔主大人入主红尘天，我杀了店主，夺了客栈，自己当家。我们还要杀上清虚天、罗生天、吉祥天，把整个北境变成我们妖怪的乐土！”</p>

我苦笑一声，过去红尘天的妖怪被人类欺压，现在换**类倒霉，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越发觉得楚度的抱负，并不会给北境带来多少好处。沉吟了一会，我道：“未必会变成我们的乐土。一旦和人类开战，有多少妖怪可以活下来呢？”</p>

独孤小龟吓得一缩脖子：“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要是被城主水六郎知道了，一定把你分尸！别怪我没提醒你，通杀城里到处都是城主的耳目。”小心翼翼地瞧了瞧门外，轻声道：“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快活就行了。”</p>

水六郎竟然来通杀城当了城主，我有些意外。用一锭金元宝打发了独孤小龟，我站在窗口，独自沉思。</p>

斜对面的顺风赌坊内，传出一阵阵嘈杂声。偶尔有一两声“开大，开小！”的吼叫突兀响起，随即被轰然的喧嚣淹没。</p>

这些赌徒，至少还能明确地选择押注，我却进退两难。楚度掌控的魔刹天，早已视我为敌；清虚天的庄梦又对我虎视眈眈；而与无颜比试夺亲，又令我在罗生天树敌众多。洋洋北境，一时仿佛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p>

凭什么，老子要受他们的欺凌？</p>

“隐姓埋名，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许能保一辈子的平安。”月魂开玩笑道。</p>

“不可能！我的法术岂不是白练了？好歹我也在北境混出了名头，难道放弃一切，做个缩头乌龟？”我冷哼一声：“凭神识气象八术，北境就该有我林飞的位置。”</p>

“你变了。”月魂默然了一会，道：“你的法术不断变强，宝贝也越来越多。你不想再做一个普通人了。我还记得我们最早相遇的时候，你只想单纯地活下去。”</p>

沉默了很久，我点点头。“拥有越多，选择就越多，想得到的也更多。”我俯视着赌坊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妖，审视他们狂喜或是沮丧的面孔。没有银子的时候，只想吃饱饭。有了一两银子，就想赌嬴更多的银子，欲望总是节节攀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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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改变，往往在不知不觉中。”我平静地道：“拜师学艺，恋上海姬，得到螭枪，进化飞升••••••。与其说是我改变，不如说是它们改变了我。它们就像我囊中越积越多的银子，难道我要带着它们在穷乡僻壤里躲一辈子？那我得到它们还有什么意义？”</p>

月魂默默地道：“从你杀了丁香愁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不同了。过去，你不会向无辜的人动手。”</p>

“消除隐患而已。我不杀她，楚度也会杀她。”我低下头，深深地凝视月魂：“你找上了我，不外乎是想替魅报仇。我的改变，不是正合你的心意么？”</p>

月魂避开我的目光，苦笑：“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还是原来的样子。”</p>

“可你最终还是会站在魅的立场，就像拓拔峰一样。你们都背负了不属于自己的选择。”我轻轻叹了口气：“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变的呢？”</p>

月魂喃喃地道：“这句话像是楚度说出来的。”</p>

“有什么不同呢？”我冷笑：“楚度、庄梦、海妃，他们想对付我，老子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月魂，睁大你的绿豆眼，好好瞧着！我要利用魔刹天、清虚天、罗生天之间的矛盾，大展拳脚，兴风作浪！”</p>

“小子，这话我爱听！”螭兴奋地吼叫：“拥有螭枪的人，就该称雄北境，叱咤风云！”吼声如同狂野的火焰，在我胸中熊熊燃烧。</p>

恍惚中，洛阳的狮子桥头，那个乞儿的身影终于离我越来越远，彻底消失了。</p>

“没钱了快滚，别死赖在这里！”怒骂声从顺风赌坊里传出，紧接着，一个小老头葫芦般滚了出来。他爬起身，逃出几丈远，又回过头对赌坊龇牙咧嘴，鼻青脸肿的样子十分好笑。</p>

鼠公公？我又惊又喜，急速掠出窗，一把抓住他：“你怎么在这里？海姬她们呢？”</p>

鼠公公愣愣地看着我：“阁下是哪位？”</p>

我冲他衣角吐了口唾沫，鼠公公低头嗅了嗅，满脸狂喜：“是少爷？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怪模样？”撩起衣角，仔细舔干净唾沫，津津有味地咂嘴：“嗯，正宗龙涎，味道好极了。”</p>

我一阵恶寒，鼠公公谄媚地道：“少爷你能从楚度手里逃命，厉害啊，不愧是老奴效忠的主子。”突然抱住我的双腿，嚎啕大哭：“少爷，我对不住你啊。你看在老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老奴吧。”</p>

我心中一沉：“出了什么事？”</p>

鼠公公哭丧着脸，两手一摊：“你交给我的装满金银宝贝的包袱，全被我输光了。”指了指顺风赌坊。</p>

“赌光了？”我瞠目结舌，厉声道：“连紫玉匣也输掉了？”其它的金银宝贝倒也罢了，最值钱的七情六欲镜和小火炉，我随身携带。但海妃交给我转送朱家的紫玉匣还在包袱里。这件东西，是万万丢不得的。</p>

“少爷，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啊。”鼠公公哭声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过少爷放心，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宝贝夺回来！”说完，满脸英烈之气，雄赳赳气昂昂地跨步冲向赌坊。</p>

“你本来就不是人。”我又好气又好笑，也不阻拦。鼠公公的一只脚迈出，另一只脚留在原地，扭头，眼巴巴地看着我。</p>

“别演戏了，快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p>

“少爷法眼如炬，秋毫必察。”鼠公公尴尬地一笑：“我还以为少爷会拦住我，为我出头呢。真是的，也不配合一下。”一抹脸，眼泪鼻涕全没了，才开始细说经过。</p>

原来，当日楚度掳走我时，鼠公公一直躲在附近，迟迟不敢出来。没过多久，脉经海殿的人就出现了，带走了重伤昏迷的海姬。等到半夜，甘柠真、鸠丹媚苏醒后，无颜也赶到了。</p>

“接着，那个小白脸拐跑了甘仙子、鸠蝎妖。龙眼鸡也自顾自跑了。只剩下孤苦无依的老奴，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地找访少爷的踪迹。”鼠公公哀声道，他听说我从楚度手里逃出，猜测我会去通杀城瞧法术比试会，就来到红尘天。一时手痒，去顺风赌坊玩了几局，结果越输越多，把整个包袱里的金银宝贝赔了个精光。</p>

“哇靠，你说你一直躲在附近，眼睁睁地看着鸠丹媚、甘柠真昏迷也不管，然后足足躲了一个月才敢露脸？”我绝倒了，见过胆小的，没见过这么胆小的。</p>

鼠公公一脸无辜：“老奴出来有用吗？我妖力低微，又救不了她们。何况老奴肩负寻找少爷的重责，怎能轻易犯险？老奴这条命是属于少爷的，要为了少爷珍惜才对嘛。要是老奴死了，谁来告诉少爷甘仙子她们的消息呢？”</p>

我哭笑不得，不过也暂时安心了。海姬被脉经海殿带走疗伤，甘柠真、鸠丹媚身边有无颜陪伴，三个美女总算没出大事。</p>

想了想，我拍拍鼠公公：“说得也有道理！走，少爷替你出气！输了的金银宝贝，我要他们乖乖地吐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