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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是。”红玉急匆匆的跑出去。

    红鸢愤恨的攥紧了拳头,小姐才嫁进府中三日,便祸事不断,如今更是用这般下作的手段诋毁小姐的清誉。

    “少奶奶,咱们把这件事告诉大少爷,他定会为您做主……”

    “闭嘴!”龚青岚低喝,眉宇间隐含厉色:“这件事不许对大少爷透露半个字!”

    红鸢不解,却也不敢忤逆了龚青岚,闷声应是。

    “城南李记酱肉铺的烤全猪不错,你出府去采买。”龚青岚淡淡的吩咐,李记的酱肉铺闻名燕京,生意极好,不知能不能赶巧了。

    红鸢郑重的点头,带着一个陪嫁的小厮出了府。

    不过半个时辰,红玉便查到了苗头,脸色难看的回复道:“大少奶奶,是厨房里生火的杜三娘,这杜三娘是二房里二夫人|乳娘的侄媳妇。”

    龚青岚面色沉静,微微点头:|乳娘秦嬷嬷是二夫人的心腹,是个心狠有心机之人,手中有几条人命。

    看来这件事是二房动的手了。

    收惙好了,坐上马车,等了将近半刻钟,齐景枫仍旧没有出现。龚青岚微微掀开马车窗帘子,只见齐景枫一袭月白色衣袍周边绣着精致的海水云图,气质温文高雅。淡金色的阳光在他身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光影,脸庞苍白的近乎透明。

    不期然的对上极亮极愧丽、如墨玉般的眸子。龚青岚心口无端被重重一敲,屏住呼吸,鬼使神差的将目光凝在他身上追随着他。

    齐景枫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步子微微一顿,加快了脚步。掀开帘子,弯腰钻入马车。

    “红鸢呢?”齐景枫眸子极暗的扫过马车四周,在龚青岚身边伺候的红玉身上一顿。

    龚青岚垂眼拨弄着手中的珠子,掩饰心底的异样,浅浅笑道:“母亲喜欢李记铺子的枣糕,便让她去买上一份。”

    齐景枫颔首,示意长顺赶车。“回门猪坏了?”想了想,齐景枫侧头问道。

    “没有的事。”龚青岚温婉一笑,心下却一沉,消息被她给压下来了,他如何得知的?

    许氏的手笔,她巴不得密不透风,怎会紧赶着透露给齐景枫?

    心神一动,望着他清隽的侧脸,微微失笑:好歹他也是齐府的家主,这点事儿怎能瞒住他?

    “我已经办妥。”龚青岚按着他的手心,让他宽心。

    齐景枫目光深沉的盯着她,清澈的凤眸里含着浅笑,并没有半分的怨怼,反倒是安慰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快便忘了我的话?”

    龚青岚心底高兴,抱着他的胳膊:“不过是点小事儿,日后可有得烦你,到时候别拿扫帚赶我便是。”

    齐景枫莞尔,揉了揉她乌黑发亮的发,嗯了一声:“岂敢!书房的床榻很硬。”

    龚青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一本正经,慢慢的领悟,惊愕的张大了嘴。随即耳根子泛红,捶打了他两下:“讨打!”她若将他赶出寝室,书房都不给睡!

    到了龚府,龚青岚望着红色楠木匾额上两个描金大字,刺得她眼睛发酸发痛。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包裹住她,并没有任何的亲切感。前世她在齐家失势后,母亲便被父亲宠妾给逼死,甚至将她移出族谱,不认她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

    倘若不是为了母亲,她一步也不想踏进这薄凉的龚府!

    迟疑的片刻,齐景枫已经被父亲龚远山热情的接待。季姨娘穿金戴银,阿谀奉承的随在他身后。将她母亲挤在一边,热情之态毫不亚于龚远山,涂满脂粉的脸上,堆满了满意的笑,仿佛她才是正经的嫡母。

    “母亲。”龚青岚轻轻的喊着秦氏,见她神色怔愣,脸色发白,龚青雅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略带安抚的说道:“母亲,女儿不孝,待会再向您解释。”

    秦氏稳了稳呼吸,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怒气,回握着龚青岚的手,冷冷的瞥了眼恭维讨好齐景枫的龚远山,转身进门。“好孩子,委屈你了,是母亲无用。”甚至连女儿过门都无法相送,若她当时不是顾虑带着病气不吉利,也不至于让女儿受这天大的委屈。

    “母亲,女儿知道要嫁之人是齐家大少爷。”

    “那你还……”秦氏不解,讶异的看向龚青岚,想从她脸上瞧出端倪。

    “母亲,景枫是女儿的良人。”龚青岚似怕秦氏不相信,加重了语气。“许氏不是和善之人,当日提亲并没有说明是哪个男子,幸而女儿之前就遣人打探了,心中有了底细,否则便闹了个大笑话。”

    秦氏叹了口气:“许氏是你的二婶,不得非议长辈。”

    “母亲,女儿心中有数,今日好容易相聚,不谈其他。”龚青岚上下打量着秦氏,脸色蜡黄透着一丝病态,身着芙蓉色四喜如意云纹锦锻,如意发髻上斜插着丽水紫磨金步摇,金光辉映下,显得有点儿精神。“母亲,心放宽些,好生养病,莫要掏空了身子。”

    母亲因年幼的弟弟夭折,倍受打击,卧病在床。以至于府中中馈落于季姨娘手中,待她十分苛刻。就连成亲,身边只有红玉、红鸢两个陪嫁的丫头。

    “岚儿长大了。”秦氏笑容可掬,满眼欣慰。叮嘱了一番夫妻相处之道,便去厨房加几道齐景枫喜好的菜色。

    龚青岚望着母亲病弱蒲柳的身姿,暗自发誓:这一世女儿定要护您平安!

    龚远山有两妻三妾,二子四女。母亲本是前朝郡主,身份尊贵,可改朝换代后,家道中落,嫁给书香世家龚府。却没想到龚远山与寄住在家中的远房表妹互生情愫,两台花轿一同抬进龚府,还是第二日敬茶时母亲才知晓,事后已反悔不及。

    这府中根本没有母亲立足之地,若不是为了寄夏山庄,龚府怕是不会迎娶母亲,龚远山便能和他的小表妹红袖添香吧!

    讽刺一笑,季姨娘一直对母亲心怀怨恨,觉着是母亲霸占了她的正妻之位。

    “姐姐,大姐夫为何不是齐二少爷?”

    清丽如黄莺的嗓音带着关切的响彻耳畔,龚青岚抬眼,便瞧见龚青雅一件粉红缂丝盘金月季洋绉裙,束一条嫩白含粉双环四合如意绦,腕间带着虾须镯、腰间配着碧玉佩,盈盈含笑的立在身旁。杏眼清澈见底,水汪汪的似要将人看化了。

    “姐姐,你心属齐府二少爷,嫁给大少爷,岂不是委屈了?”龚青雅杏眼里闪烁着微光,偷偷的看了眼远处的齐景枫。心疼的握着龚青岚的手道:“爹爹素来心疼姐姐,古有长安公主替姐和亲,若是能帮上姐姐一二,是雅儿的福气。待过了风头,姐姐便让爹爹为您与二少爷说亲,局时了了姐姐的心愿,也不曾毁了大少爷的婚事,让咱们龚府失信。”话语中处处暗示着她可以代替龚青岚嫁给齐景枫。

    呵……如今打齐景枫的主意了?

    许氏给她换夫,她的好二妹效仿着换、妻呢!

    第十一章 惩罚

    “谁给你说是齐二少爷?你是亲眼瞧见齐二少爷来接亲,还是见庚贴上写着他的名字?”龚青岚字字珠玑,眼神凌厉的扫了眼身着大红牡丹缠枝裙的季姨娘,冷笑道:“二妹妹紧赶着为我分忧,莫不是二妹妹春心萌动了,爱慕我二叔子?”

    若说许榕母子的设计,是她蠢笨愚钝自作孽,重活一世可以看淡。但季姨娘母女,便是有着血仇,夭折的弟弟便是被季姨娘害死,断然不能轻易的罢休。

    “你——”

    听着龚青岚刻意曲解她的意思,龚青雅气急败坏,笑容僵在脸上。忽而,低眉顺眼,嘤嘤欲泣的柔声道:“姐姐,妹妹足不出户,更是未曾见过齐二公子,何来爱慕之说?姐姐真真是作践妹妹一番好意。若心头不顺,雅儿可以给你消消气,但也莫要诋毁雅儿的清誉,累及府中其他姐妹。”

    龚青雅心底嗤笑,瞧!多么贴心乖巧的人儿?难怪龚远山悟在心口疼爱的女儿,和他一样两面三刀,明明字字句句带着算计,却又摆着一副慈悲心肠,处处为你着想。

    龚远山一进门,瞧见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被龚青岚逼得委屈落泪,心里一阵心疼。“龚青岚,你都为人妇,还不懂谦让妹妹?一回府便咄咄逼人!”听了龚青雅的话,怒目而视,败坏了龚府名声,其他未出阁的女儿,便难以说上好的亲事了。

    她是何居心!

    气氛瞬间凝滞,浓浓的火药味在厅堂弥漫。

    龚青岚面不改色,脸上轻柔的笑,温暖沁人。清亮透澈的眸子却锐利逼人,缓缓的扫视众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刺破和善亲切的伪装,露出他们丑陋贪婪的内心!

    嘴角笑容加深,窗外一缕阳光倾洒入室,带着和煦的金色,揉碎了她眼底的阴霾,笼罩在她身上明媚入骨三分。

    众人只觉那被洞悉的一瞬,仿若只是错觉!

    再度狐疑望去,龚青岚凤眸笑意涟涟,与齐景枫并肩而立。举手投足间,尽显女儿家娇态,柔情万千。

    龚远山隐隐不安,满室的金光华蓥化不了心底的寒凉,蓦然觉得这大女儿透着古怪,又道不出那奇特之处。只一心后悔,当着齐景枫的面喝斥她。

    打量着齐景枫的神色,他脸上淡淡浅薄的笑已然敛去,抿着唇,彰显他此刻不悦。龚远山心一沉,黑着脸瞪着二夫人季姨娘,暗怪她女儿不知事,这时惹这灾星作甚?

    季姨娘怯怯的瑟缩一下,美目盈盈含泪,道不尽的委屈。让龚远山一阵心怜,暗怪龚青岚不省心。

    龚青岚冷冷一笑:“父亲是要我把夫君拱手让给妹妹,而后被世人耻笑姐妹共侍一夫?我虽然刚及笄,不识几个大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羞耻’二字如何写!”

    “你……你这是犯了七出之条,妒!”龚远山气的脸红脖子粗,语无伦次的辩驳。

    “夫君可不像父亲这般多情,我就算想给夫君娶个平妻,纳个小妾,夫君也没有个温柔解语的远房表妹啊!”龚青岚嗓音平和,不温不火,言辞犀利,如同一个无形的巴掌重重的刮在龚远山脸上。

    龚远山发指眦裂,季姨娘脸色难堪的拉着龚远山,制止他的怒火。今非昔比,那个小贱人不是他们能随意对付。想到以前小贱人小心讨好,如今反过来要讨好这小贱人,气的几欲吐血,再多不甘怨恨也得咬牙往肚里吞。

    若这小贱人嫁给齐家二少,她倒不用多看几分脸色。想起今早抬进来的四头回门猪,其中两头印有燕北王府印章,给足了那小贱人体面。她倒忘了这病痨子是燕北王外甥,早知如此,她就将青雅嫁给齐景枫得了。

    “噗通!”龚青雅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绞着帕子说道:“父亲,是女儿的错,是女儿胡乱说话,瞧见陪大姐姐回门的是大少爷,便多嘴问大姐姐为何不是二少爷……”顿了顿,睨了眼齐景枫变幻莫测的神色,咬唇道:“女儿在灯会无意间碰到大姐姐和二少爷在湖畔放同心灯,便会错意了。”话落,满面幽怨愁苦的看了眼龚青岚,似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

    龚青岚收紧了手指,不是气愤、心虚,而是紧张,害怕齐景枫会多想。猛然抬眸望去,齐景枫温润浅笑,微凉的手指握着她的手道:“夜里光暗,二小姐怕是看错了,那夜是我邀约岚儿放灯花。”

    龚青雅霍然抬头,满面的委屈,好像齐景枫撒了弥天大谎,辜负她一般。

    “不!不可能!明明我从府中出门就看见二少爷……”龚青雅猛然反应过来说漏了嘴,捂着嘴巴,慌乱的向母亲求救!

    龚青岚似笑非笑,原来一直在后面跟踪她!

    齐景枫瞥见她似猫一般慵懒的眯着眼,微微一怔,松开了手,就着她身畔坐下。

    “二小姐倒是知情识趣。”

    淡漠的语气在季姨娘听来有几分讽刺,瞪了龚青雅一眼,柔柔的赔笑道:“让姑爷笑话了,雅儿还小,有些无知,说错的话姑爷莫要放在心上。”

    龚青岚挑眉,笑道:“二妹妹比我小几个月,快及笄了吧?”言外之意便是不小了,都可以说亲嫁人了。

    季姨娘笑容僵硬,拢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掐住掌心。

    “我虽说是龚府泼出去的水,按理说不该插手府中事,可就有人喜欢上跳下窜,忘记本份。我不得不遵守祖母的遗言,将挑拨是非,闹得府里乌烟瘴气,家宅不宁的祸害送去静心庵。”龚青岚嗓音无比的温柔,似温暖和煦的春风。却让龚远山和季姨娘几人齐齐变色!

    季姨娘觉得那话冷进了骨头里,她到死也忘不掉表姑母的话,那是暗自警告她也是弥补秦姚。她愤恨难平!明明是她先与龚远山相识,却被秦姚插上一脚,让她沦为妾!倘若不是秦姚的儿子死了,她哪有今日的风光?得到老爷的宠爱,掌管中馈,在府中地位超然。可那又怎样,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妾。这辈子被秦姚压一头!

    除非秦姚死,否则她永远难以走进燕北贵妇圈!

    秦姚死的念头犹如浮光掠影,一闪而逝。蓦然,浑身一个激灵,这个念头再也挥之不去!

    眼底闪过狰狞,季湘云咽下这口恶气,未免龚青岚揪着不放,率先开口道:“将二小姐带去祠堂,抄写女戒一百遍!”

    “想必祖母也不愿意瞧见龚府女子无教养,都说长姐如母,二妹妹将内训抄写三百遍。”龚青岚眼都不眨,这只是开胃菜而已。若这都受不了,今后如何是好?

    心底竟隐隐的期待,龚青雅的下场了!

    我还没死呢!

    季湘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龚青岚生吞活剥了!面上却满是愧色:“老爷,是妾身教女无方,未能好好教导雅儿,妾身愿一同受罚。”

    ------题外话------

    打滚打滚~亲们有在看么?咋滴没银冒泡?(┬_┬)(┬_┬)(┬_┬)

    第十二章 砒霜

    龚远山心下感动,满眼怜惜,觉得妻子就该像季湘云一般温柔,不似秦姚母女般恶毒,为了地位不择手段的害死自己的幼子、压迫姐妹。

    龚青岚心中嘲讽,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冷声道:“看来季姨娘是得好好学学规矩了,越说越不得体。姨娘说因自己没教好二妹妹是以当罚,父亲是二妹妹启蒙老师,是否要一同责罚?”

    季姨娘脸色苍白,颤声道:“不,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姨娘是依仗自己的身份,在托大?”

    “我,我,我没有……”季姨娘被龚青岚堵得哑口无言,心中暗恨,这小贱人何时这般伶牙俐齿了?

    “姨娘可觉得我罚错了?今日这话是对着我说,若是在外边失了规矩,别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龚府。”龚青岚看着面色变幻的龚远山,冷冷一笑,说到底龚远山自私自利,最爱的是他自己。

    季姨娘咬紧了发白的唇,低头不语。

    “行了!”龚远山忍不住瞪季姨娘一眼,目光中颇有责备。看着龚青岚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心底心疼着龚青雅,奈何龚青岚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不敢拂了老夫人的遗言。老夫人临死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最重要的是老夫人的嫁妆如数放在龚青岚手中,且在衙门备案,若不遵循便全都被龚青岚独占。

    这也是为何这些年来,没有将季湘云抬成平妻。

    “岚儿,你是大姐,今日刚回门就惩罚妹妹,传出去你如何做人?”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龚青岚手微微一顿,神色有些恍惚,前一世母亲教导她与人为善,凡事礼让三分。直到出嫁,她都幻想着以后的生活,要做个贤妻良母,成为燕北大妇。可现实给了她一记闷棍,将她逼疯,人鬼神魔都避她三尺,若非……若非她一心向着齐少恒,如何会栽个狠跟头?

    龚远山未能替龚青雅开罪,到开席都给龚青岚脸色,龚青岚恍若未觉,和秦姚絮絮叨叨:“母亲,您多吃点。”说着,夹着一筷子秦姚喜欢的菜色,放进她碗里。

    秦姚觉得女儿出嫁后,性子极端乖张了不少,却和她亲近贴心不少。目光温柔慈爱:“景枫这孩子不错,两头回门猪都是从燕北王府带来的。今日后,那些夫人贵妇都会知晓你。”

    龚青岚一怔,心涨的满满的,原来他已经准备好了。那在马车上为何询问她?随即,想到母亲的话,脸上漾着发自内心的笑,只有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得到燕北王妃的青睐,才会在回门送两头回门猪。暗示有做大妇的潜质!

    以她重生前的性子,得不到这天大的荣耀。如今,正巧为她走进贵妇圈铺路。

    夹了一个他爱吃的肉丝煎饼,放进他碗里,对上那幽黯专注的眸子,相视而笑。

    龚远山看着两夫妻之间的互动,眸光微闪,不知在算计着什么。而一旁的季湘云,心中十分不爽快,想到饿着肚子跪在祠堂受罚的女儿。身子虚晃了几下,扶着额头道:“老爷,妾身昨夜受了凉,便不留着扫兴,过了病气给大小姐。”

    龚远山正不耐烦,随意的摆了摆手。季湘云立即起身离开,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瞥了眼齐景枫,匆匆的从侧门出去。

    龚青岚仿若未见,动了动眉:夫君,你红鸾星动了。

    齐景枫微微讶异,勾着唇,用筷子夹着煎饼吃了一口:可不是?

    龚青岚看着他吃着饼子,意有所指。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放下筷子,端庄的正了正脸色。

    齐景枫逮个正着,轻笑的握着她的手,心情大好。

    龚青岚感受着自己的手掌被整个包裹住,心口猛然怦怦跳动。脸色充血的垂着头,细嚼慢咽的吃着莲子羹,掩饰她的异色。

    秦姚对女儿的亲事,不容乐观,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一直忧心忡忡。如今,她坐在小两口边上,将二人的小动作收进眼底,顿时舒了口气。

    更加热情真挚的对待齐景枫,望他能善待岚儿。

    用完膳,齐景枫被龚远山唤走。龚青岚挽着秦氏的手,去了落霞居,母女两说说体己话。

    “母亲,改日里你去一趟齐府,我请大夫给您看病。”龚青岚看着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心底起了疑。当初不过是染了小小的风寒,药一直不曾断过,病却不见好。

    “老毛病了。你嫁得好,母亲也放了心。照今日来看,姑爷是个有心的。你定要一心一意对待姑爷,莫要因他的身体,生了别的想法。”秦氏话音一转,严肃的叮咛。女儿是她所生,什么样的性格最是了解,就怕她是与齐家二少爷置气,才与大姑爷和和气气。

    不得不说秦氏很有见解,若是前世,龚青岚断然不会将齐少恒以外的男人放在心上。可如今她依旧是她,却是换了一个经过锤炼的灵魂。

    “晓得了。”龚青岚眸子微暗,母亲一直看的透彻,才会伤得太深。

    丫鬟芍药端着汤药进来,恭敬的给龚青岚行礼,随即伺候着秦氏服药。

    “慢着!”龚青岚看着丫鬟用银针试过了药,并无异色,可心底却是不安。制止了丫鬟的动作:“你尝一口。”

    芍药一愣,脸色微微一变,讪讪的说道:“大小姐,这是大夫开给夫人的药剂。奴婢已经用银针……”

    “喝一口。”龚青岚细腻的嗓音不温不火,面色温和却隐有威仪,令人无法抗拒。

    芍药端着药碗的手指骨泛白,面色僵硬的后退了一步。

    龚青岚目光微敛,声音没有起伏。“要人伺候着喝下去?”

    话落,守在门外听到动静的红鸢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抢过芍药的药碗,另外跟进来的两个嬷嬷一人抓着芍药一条胳膊。扳开嘴,灌了下去。

    “唔……唔唔……”芍药目光惊恐,不断的挣扎着。

    龚青岚递了个眼神,两个嬷嬷将芍药扔在地上。芍药恢复自由,立即用食指抠着喉咙,企图将吞进去的药汁吐出来。

    “芍药,你是母亲陪嫁的女儿。母亲一直待你不薄,为何要背主?”龚青岚眸子里凝结着寒霜,端着剩下的半碗,放在芍药跟前:“喝与不喝,你自己选。”

    芍药紧紧的掐着喉咙,面上惊疑不定,闪烁着眸子道:“大……大小姐,奴婢不知您说什么?这药是同仁堂的大夫为夫人开的方子,用了许多年了,都不曾有事。”芍药嘴上虽这般说,但心底还是闪过一丝慌乱,毕竟若是龚青岚发现药有问题,她十条命都不够死……可又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咬牙不认呢?龚青岚能查出什么吗?

    “没问题,你为何吐出来?”

    芍药耳根微微发红:“夫人药引有一味砒霜,听说吃了会不孕……”

    ------题外话------

    温馨提示:砒霜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不是说碰者就会死,中毒是每次摄入的量哦!

    第十三章 灭口

    秦氏面无血色,嘴角抖了抖,眼底有着绝望的恨意。

    龚青岚面色大变,怎会不知秦氏的痛苦?

    紧紧的抱着秦氏颤抖的身子,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一双凤眸如利刃般刺向芍药,冷声道:“我竟不知染风寒,要吃砒霜。芍药,莫要忘了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听着话里的警告,芍药脸上变了色,她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秦氏手中,打发贱卖都是一句话。她从不知耳根子软,冲动蠢笨的大小姐,竟这般威风了。霎时,慌了心神:“大小姐,奴婢冤枉——奴婢也不知……”

    “红鸢,芍药受了惊吓,将这碗汤药灌下去,给她压压惊。”

    “我说,奴婢说——”芍药看着红鸢端着碗,步步逼近,瞳孔一紧,苍白着脸哭求道:“汤药里加了一味砒霜和麝香,份量都是极少的,喝下去根本看不出来,只是身体日益亏损。大小姐,奴婢也是没有法子,被逼无奈。求求您饶了奴婢,奴婢愿给您做牛做马……”

    龚青岚气的发抖,手指紧紧的抠着掌心,狠狠的闭上眼,压下心底滔天的怒火:“将她送到浣衣坊。”

    前世她双手沾染了鲜血,才会遭到报应。今生,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齐景枫与母亲,她都不愿重蹈覆辙,脏了自己的手。

    芍药砰砰的重重磕头,爬着抱着龚青岚的小腿,嚎啕大哭道:“大小姐,求求您饶了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错了……知错了……”她心底有了最坏的打算,事情爆发,会将她杖责后发卖了。可大小姐把她扔到浣衣坊,姨娘定然知道她事发,断然不会留她一命!

    龚青岚看都不看一眼,神色倦怠的拥着昏厥的母亲。

    红鸢立即让粗使嬷嬷将人拉下去,疑惑道:“大少奶奶,为何没有逼问芍药背后之人?”芍药那么怕死,若大少奶奶饶了她,兴许会交代。

    “红鸢,芍药不笨。”相反还很聪明。否则,怎会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马脚?“她不想说,逼问了也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红鸢细细思索,恍然大悟道:“大少奶奶,奴婢愚笨了!”

    深秋的夜色来得格外早,秦氏病倒,龚青岚便留下来照料。齐景枫并无异议,吩咐长顺去燕北王府将府医请来,悄悄从侧门进,并未惊动任何人。

    对齐景枫的举动,龚青岚异常暖心,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一瞬不顺的盯着给秦氏把脉诊病的府医身上,屏息等候。

    府医头发花白,年逾七旬,是京中退下来的太医。由于医术高明,被燕北王请过来,给燕北王妃调养。

    陈府医面色凝重,沉声道:“郡主……龚夫人中毒已深,心脉皆受损,幸而发现了,还有得医治,慢慢将养吧。”

    秦姚当初可是前朝献王唯一的掌上明珠,绝色无双,求娶之人踏破了门槛,可无一人入得了她的眼。好不容易看中了新科状元,却因为改朝换代,圣上推翻了前朝,这个天之娇女一朝跌落泥泞。尊贵不在,所有求娶的男子都避之不及,最后却是嫁进了衰败的龚府。

    龚青岚只觉得心底狠狠的被揪紧了一团,看着面色憔悴,红颜开败的母亲,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全身被恐惧笼罩。脸色惨白的上前握着秦氏的手,手心的余温,蕴热了龚青岚不安。

    红鸢地上方子给龚青岚。

    龚青岚缓过神来,看着上面的方子,便交给墨菊:“你按照方子抓几副药。”替秦氏盖好被子,亲自将陈府医送出门。

    一前一后走出内室,陈府医收拾着药箱,看着龚青岚面色泛白,欲言又止。

    龚青岚心神一动,眸光微闪道:“陈府医,母亲自弟弟夭折,便一直郁结于心,整日垂泪,可有法子解开心结?”

    陈府医眼底闪过奇异的光芒,未料到这女娃是个通透之人:“大少奶奶多让龚夫人散散心,纾解心中苦闷,也可好好开解。至于其他的办法……”摇头道:“难!”

    “若解了毒呢?”龚青岚心一沉,不死心的问道。母亲的症结在弟弟身上,若是还有机会再育,是否就会开明起来?

    陈府医沉重的摇头:“发现的太晚。”顿了顿,告诫道:“目前三年内,切记要注意调养,若是不幸有孕,也不可留。”

    龚青岚迷惘的皱眉,陈府医的意思是也有可能有孕,但是几率很小么?

    “顽疾已深,余毒未消,孩子生下来也不健全。”陈府医多嘴的说了几句话,算是全了以往钦点为秦姚专属太医的情分。

    “岚儿多谢陈府医。”

    陈府医摆了摆手,被长顺引领着离开。

    夜色深沉,冷风习习。龚府北边僻静的浣衣坊里,一团黑色的影子,卷缩在井边,脚边摆放着偌大的木盆,里面堆满了换下的锦被丝毯。

    芍药面色苍白,就着月光看着红肿的双手。冷风一吹,刺骨的痛,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不过一日,她便如此落魄,稍有懈怠管事的嬷嬷好一顿抽打,背后已经布满了鞭痕。

    看着堆积如山的脏衣物,咬紧牙关,隐忍的搓洗衣物。此刻也顾不上疼痛了,她又饿又累又冷。没有做完活,根本不给饭吃,不许睡觉。

    想到在夫人身边的体面,心底悔恨,可是一想到他,目光又坚定起来。她没有错,要怪就怪秦姚没有能力,不能护住身边的人。他们虽是下人,谁说了不允许择良木而栖?

    只是她倒霉而已,只能期望他能念一点儿情份,将她救出水火。

    一条黑影放轻脚步,缓缓的走近芍药。芍药埋头干活,压根没有发现,抬手擦拭额头的冷汗,转身提着木桶打水。

    黑影如捷豹一般,迅速的上前死死的掐住芍药的喉咙。

    “啊……救……唔唔……”芍药吃惊的大叫,脖子上的窒息让她感受到死亡,惊恐的想要喊救命,可嘴巴被死死的捂住。

    求生的意志,让她的爆发力惊人,竟然扭打着挣脱了来人的钳制。捂着脖子,大口的呼吸。可看清楚来人,震惊的不可置信。“为……为什么?小少……啊——”

    噗通!

    来人阴冷的一笑,不待她说完,猛然将她推到井里。

    冷眼看着芍药在井水里扑腾几下,慢慢的没有动静,提着木桶扔了下去,警惕的看了四周,匆忙的离开。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龚青岚从阴暗处走出来,捡起井边掉落的玉佩,若有所思。

    第十四章 登徒子

    通体晶莹剔透的玉佩,正中间刻着楷体的‘恩’,正是借居府中的季崇恩。

    季家出了几个进士,没有多大的作为。季湘云的父亲,考中状元,外任江东知府,因贪污受贿,剥削百姓,被流放千里,在途中染病身亡,遗留下两姐弟。

    姐姐季湘云则是进了龚府,投靠老夫人。而弟弟季湘洪体弱多病,被安置在外,没几年便病逝了。妻子黄氏将刚刚两岁的孩子扔下,跟人跑了。

    此时的季湘云已经嫁给龚远山为妾,怜惜兄长遗孤,便接进府当儿子一般抚养。

    母亲中毒且麝香可能致不孕,唯一受益之人便是季湘云。而季崇恩将芍药杀人灭口,断然是因为季姨娘。

    可,事实当真如此么?

    龚青岚淡淡一笑,若是她不曾重活一世,断然毫不质疑的相信是季湘云所为。可她恰巧经历过一遭,自然知道季崇恩不如表面那般与季姨娘和睦。

    转身望着季崇恩离开的方向,猛然瞥见身后一抹月牙白,吓得龚青岚心口一跳,险些惊呼出声。

    “你……你要吓死人?”按住心跳发慌的胸口,龚青岚瞪眼看着神出鬼没的男人。嘀咕一声:“走路怎么不出声。”

    齐景枫看着她好似心虚一般躲闪的目光,清浅一笑:“夜深了,外头不大安全。”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井口冒着水珠的水井。

    龚青岚敛眸,他知道什么了?

    “知道夜深了,露水重,也不知多披一件衣裳。”龚青岚看着他身着单薄,目光有些责备。握上他的手,不出所料,一片冰凉。

    齐景枫仿佛不知她刻意转移话题,顺着她的话道:“不是很冷。”握着她的手没有再放开。

    龚青岚抿着嘴笑起来,眉眼弯弯,由着他牵着从僻静的小径通往她未出嫁时的闺房。

    看着前头灯火通明,一片嘈杂声,心一沉,拧眉道:“发生什么事了?”她一直在母亲身边守着,齐景枫回了她的院落睡觉。如今无声无息的尾随她,而她的院落却乱哄哄的,不得不让她乱想!

    “去看看。”齐景枫目光沉沉,眼底深寒陡峭。

    龚青岚快步走过去,越靠近,闹哄哄的声音越加清晰。

    “老爷,雅儿饿着肚子跪在祠堂里抄满了内训、女戒,不敢耽搁的送给她大姐,谁知……谁知她被人轻薄了!这个院落除了大小姐和大姑爷,只有丫鬟在守夜……若是……若是雅儿有个三长两短,妾……妾身也不活了!”季姨娘尖锐的喊叫,说到最后,凄厉的掩面哭泣。

    龚青岚不禁冷笑,原来这就是季湘云的目地!

    这个院落只有她和齐景枫,其余都是丫鬟当值,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暗指齐景枫占了龚青雅的便宜!

    “你没有被她给欺负?”龚青岚上下打量着齐景枫,莫不是因为知道被算计,才会寻着她去?

    齐景枫一怔,微微瞥过视线,浓密卷长的眼睫在清隽的容颜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削薄的唇瓣抿紧,没有说话,可嘴角却是弯弯上扬。

    龚青岚微愣,这是被占便宜了,还是护住清白了?

    “你是要避祸,才去找我?”

    齐景枫依旧缄默不语,温和的看着她。那双细长的眉眼里漾着浅浅的水光,衬着他冷峻的面容异常的柔和。

    龚青岚发现他的五官精致,极为耐看,特别是那双眼睛,专注的看着你,仿佛他眼底只剩下你,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口‘怦怦’的跳动。

    心下软了几分,道:“等下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别作声。”

    二人走进院落里,便瞧见龚远山面色铁青,愧疚的抱着哭的要背过气去的季姨娘。龚青岚目光落在坐在一旁的龚青雅身上,衣襟微开,发髻散乱,仿佛一朵被暴风雨肆虐过的娇花,凄凄楚楚的嘤嘤抽泣。

    龚远山一见到二人,脸色阴沉,呵斥道:“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了?”目光如针尖般扎刺在齐景枫身上。

    他已经有一个女儿嫁给齐景枫,断然不会再将一个下嫁过去。可,今夜却是发生这般荒唐的事!

    责备的瞪了眼龚青岚,新婚才三天,便管不住夫君!偷腥偷到家里来了!

    “父亲不知母亲病倒了么?方才伺候母亲睡下,我们才回来休息。”龚青岚惊讶的瞪圆了双眸,见龚远山怔愣住,犹自庆幸道:“幸好夫君从燕北王府请了陈府医来府上,救治的及时,母亲已无大碍。”

    龚远山有些讪讪然,他一下午都在沁香园哄季姨娘,哪里知晓落霞苑的消息?

    “你怎么不会通知一声?”龚远山底气不足,不想与大女儿撕破脸面。自从受弹劾而被革职,便一直闲赋在家,靠寄夏山庄租赁给贵族士子开办诗会赚些银钱。最近听说上面下了文书,要起复旧员。他若想要重新做官,就得要有人举荐。而他的大女婿正巧是燕北王的外甥,有了这一层关系,便十拿九稳。

    “红鸢有去找父亲,被拦了回来。”龚青岚看着他摆出慈父模样,心中冷笑。她是让红鸢去找他,却是找他要红参。

    季姨娘恰好算计着齐景枫,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们留下来过夜,自然会回绝了红鸢的求见,巴不得秦氏病死在床上。

    龚远山脸上难看,瞪了眼季姨娘,季姨娘哭的嘶声力竭,龚远山心里软了下来,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龚青岚目光微闪,也不在意,轻笑道:“今夜这麽晚了,父亲带人来女儿院落有何事?”

    龚远山原本就心里有一点愧疚,见他们是去了秦氏那边也就不好说出来丢丑,何况他还有事相求,脸色稍霁道:“没事,你二妹妹在祠堂跪久了,腿发软,不小心磕着了。”

    “不是被轻薄了?”龚青岚疑?( 重生之嫡妻归来 http://www.xlawen.com/kan/1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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