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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龚青岚别有深意的看着慕思雨道:“因为风景再美,都是属于别人的,不能长久的强行留在身边。适才他会另外开辟牡丹园,属于他自己的。”

    最后几个字,加重了几分语气。可细听下,却仿佛是她话中带了笑意。

    慕思雨毫不介意,从过去的缅怀中抽离,赔着不是:“大表哥能娶到嫂嫂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是他的福气,莫怪近来时常来王府,可是在激二表哥,叫他收心娶亲。”

    龚青岚笑而不语。

    慕思雨指着花圃里,一盆三色的牡丹道:“这是我钻研了十年,才培育出这么一盆。嫂嫂回府,便替我将这盆栽给大表哥母亲送去?”

    “好啊。”龚青岚爽快的答应。

    慕思雨连忙卷起袖子,不顾脏污,将盆栽弄好,命丫鬟撞在篮子里,递给龚青岚:“多谢嫂嫂了。”

    二人闲谈了一番,龚青岚便告辞。燕王妃挽留用膳,龚青岚给拒绝了,带着燕王妃送的一盆墨菊离开。

    坐上马车,龚青岚把盆栽摆在小几上。拿着柜子里的银勺,将牡丹连根带土的拿出来,盆底果然放着一张折叠好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子舆,你可曾记得赌约’

    龚青岚骤然收紧了字条,子舆,子舆,齐景枫,字子舆。

    龚青岚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将字条展平,折叠放在盆栽里,将花放回好,便阖眼靠在引枕上。

    回到府中,日上中天。吩咐人将三色牡丹送去梧桐苑,便回了海棠苑,进屋瞧见齐景枫在练字。

    “今日怎得闲了?”龚青岚拿着帕子拂去衣摆灰尘,笑道:“雨儿妹妹培育了一盆三色牡丹,唤我给母亲送了来。”

    齐景枫手一顿,目光坦然的说道:“红娟,你去将盆底纸条拿来。”

    龚青岚一怔:“为何拿纸条?”

    “你都已知晓,还故作不知。”齐景枫放下狼毫,拍散了她裙角洒落的泥土,解释道:“曾经小时候,病得不是很严重,母亲时常领着我去燕王府。与思雨、振啸一同玩耍,她小时候便喜爱追逐振啸,可振啸的心思粗,并不曾发觉。舅母亦不会将她许配给振啸,她自小便知婚事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便与我约定,若是培育出三色牡丹,我便要帮她嫁给燕王府世子。”

    龚青岚默然,道歉道:“对不起。”心中却是留了意,他最后说的不是振啸,而是改口燕王府世子,那么便并不是非振啸不可。

    “醋坛子。”齐景枫伸手欲摸她的脑袋,目光落在她的脖颈间,顿了顿,手指卷曲的收回手:“老夫人与我们一同住,今日要与她一同用膳。”

    二人相谐着去了老夫人住的奇珍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膳食,老夫人老僧入定般阖眼盘腿在炕上。

    龚青岚见了礼,规矩的站在一旁。

    老夫人眼皮子不睁一下,淡淡的说道:“你母亲原是要伺候我,可她清修寡居。你今后便替你母亲尽孝道,在身边伺候我。”

    龚青岚应下。

    老夫人适才缓缓睁眼,扶着许嬷嬷的手,坐在桌前。“快用膳,菜都凉了。”

    龚青岚站在老夫人身侧,拿一双干净的筷子替老夫人布菜。

    老夫人望着碟子里红烧肉,油腻味刺鼻,看着便倒了胃口。

    龚青岚仿若未觉,绕过清淡小菜,大鱼大肉的朝老夫人碗里夹。“老夫人不喜欢这些个菜色么?”仿佛这才发现老夫人的脸色难看,龚青岚放下筷子,询问道:“可要撤换了厨子?”

    老夫人饮恨,知晓这贱蹄子是故意的。倘若她说不喜欢,这贱蹄子顺势推脱不了解她的喜好,不在身旁伺候,岂不是便宜她了?

    想到此,老夫人紧绷着布满皱褶的脸,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牙一咬,仿佛是咬破了油包,满嘴的油,腻得她胃里直翻涌,却是面不改色的一骨碌吞咽下去。

    龚青岚夹了暴炒鸡肉,老夫人吃了,嘴里火辣辣的仿佛要喷出火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下去。“噗——”

    滚烫的茶水喷在地上,嘴里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火烧火燎。心底恨不得甩脸子,可她这罪受了,若是发作,这贱蹄子寻到话茬推诿,得不偿失。

    “老夫人,你怎么了?”龚青岚担忧的地上了帕子。

    老夫人却是不敢接,径自拿着自己的帕子,按了按嘴角。“无碍。”

    “无碍便好。”龚青岚扫了一圈桌上的菜色道:“老夫人多吃点才好,这鱼肉鲜嫩,你尝尝。”

    老夫人一点一点的吃,小心翼翼的将刺剔掉,可龚青岚给她夹的是鱼腹上的肉,并没有刺,随意拨弄一下,便夹着吃下去。

    “咳……咳……”鱼肉一吞咽入腹,便卡在嗓子眼。老夫人拼命呵气咳嗽,丝毫用处也无。一口气提不上来,几乎要闭过气去。

    许嬷嬷见状,连忙去唤府医。

    “老夫人……”龚青岚一出声,老夫人便咳得更厉害,鼓着一双眼睛怨恨的瞪着她。

    龚青岚噤声,柔顺的站在齐景枫身后。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朝她竖了拇指,龚青岚嘴角上扬。

    府医将鱼刺拔出来,老夫人的气势弱了下去,病恹恹的倒在床上。看着龚青岚,又恨又惧,不敢再让她伺候,谁敢保证,她下次会不会直接放了砒霜,毒死自己?

    龚青岚化解了老夫人的刁难,回屋子里观赏了一番墨菊,施了肥,便躺在床上休憩。

    ——

    而齐府却来了客人,正是沐水嫣的母亲与兄长。

    二人脸色难看的让管家领路,去沐水嫣居住的院子。

    沐水嫣自从出事,便一直锁在屋子里。齐少恒一口咬定是她勾引他,不愿娶她。二夫人便劝她找个人家嫁了,她愿意添补一些个嫁妆。

    整个人便失去了光辉,瘦了整整一圈,站着仿若风一吹便要倒了。

    沐氏看着好好的女儿,变成这副竹竿儿般清瘦的人时,止不住红了眼眶。

    “嫣儿。”沐氏眼眶湿润,上前抱着面色异常惨白的沐水嫣,心底恨不得将二夫人撕成了棉条。

    她叮嘱许榕好生照拂沐水嫣,觅个好夫家,却是如此的作践。

    收到信件时,她险些承受不住。让齐少恒作践了她的女儿,却还不愿给名份,哪有这等好事?

    “嫣儿,母亲定会为你做主!”沐氏眼底闪过厉色,她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女儿,老爷疼惜她家中独女,便将女儿随了她的姓,免去沐家断了香火。心肝宝贝般含在嘴里护着,却是差点儿害得她失去了女儿。

    沐水嫣满腹委屈无人倾诉,见着母亲与兄长,泪水决堤一般的流淌,恨不能把这段时日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母亲,女儿心里好苦……”沐水嫣痛哭失声,紧紧的抱着沐氏,哽咽的说道:“女儿错不该不听信母亲之言,执意来此,落得这般下场。未得心中所爱,却痛失清白。本来不想苟且偷生,可看着他们活的畅快,我怎么能甘心就这般白白给作践了?”

    “大妹妹,哥哥会给你做主的。”许建青满目怒火,恨不得将齐少恒给拆了。

    “大哥……”沐水嫣眼睛红肿的看着许建青,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许建青是前任夫人生下的孩子,难产而亡后。许昌顺将沐氏娶为继室,一手将许建青养大,他们兄妹的关系适才亲厚。

    “大妹妹,哥哥这就去找他算账!”许建青是急性子,想一出做一出,转身就跨出屋子,恰好碰见了闻讯赶来的齐少恒。

    直接一拳头揍过去,揍的齐少恒头脑发昏,一时缓不过劲来。

    他听到远在江南的舅母来了,心里头高兴,可让他们帮忙把母亲接回来。可谁知,照面没打,便吃了一拳头。

    “表哥,有话好说……”齐少恒心中隐约明白,怕是他们知晓了他与沐水嫣之间的事,连忙解释道:“表哥,里面有误会。当时我躺在屋子里,表妹摸黑进来,爬上我的床……啊——”话未说完,鼻子被揍了一拳。

    鼻子里一热,流出了两管血。

    齐少恒也来了火气,他本就是被算计,心里一肚子火气,哪能受许建青的殴打。两人便在门口扭打起来,气得赶来的老夫人心口憋闷。

    “快住手!”老夫人跺着拐杖,呵斥道。

    二人脸上都受了伤,目光阴鸷的互瞪了一眼,冷哼一声,随着老夫人进了沐水嫣的屋子里。

    沐水嫣瞧见大哥脸上的伤,捏紧了拢在袖中的拳头,心里对齐少恒的怨恨更深沉了一分。

    老夫人与沐氏寒暄了一声:“亲家母,怎得来燕北,也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遣人去迎接。”

    沐氏在江南与许榕通过信,十句有两句是咒骂她,心底对她早有成见。如今,见她慈爱的目光带着怜惜的望着沐水嫣,嘴里仿佛塞了抹布般恶心。“来的突然,没来得及通知。我就是来看看嫣儿,便不好劳烦老夫人兴师动众。”顿了顿,冷笑道:“多谢亲家这段时日对嫣儿的照拂,我们许家感激不尽。”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磨挤而出。

    老夫人却是不客气的受着了,笑道:“哪里哪里,我年事已高,不太中用。都是她二婶娘的功劳,可没有少费心思。”

    沐氏怎会不知老夫人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将自己摘清,嫣儿的事情,她并没有参与,都是许榕所为。

    脸一沉,也不再虚与委蛇,直言道:“嫣儿在贵府发生这等事,你们却将我们蒙在鼓里。不给她名份也罢,还逼着她去寻死。我好好的一个女儿,给你们作践成这般模样,谁瞧着都痛心,若不给个交代,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

    老夫人何时被这般指着鼻子骂过?逼死了又怎样?她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女子,追男子追到别人家府中,还如此不自爱,与男子私通。死了也活该!

    “亲家这话可就不对,若她检点自爱,规规矩矩在闺房,哪会发生这等事?你问她,恒儿可有勉强她半分?”老夫人说的极有底气,因着她已经向齐少恒了解了始末,沉声道:“你们家在江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当初沐姑娘相中了枫儿,枫儿已经娶妻,她便哭闹,上赶着给枫儿做妾。若枫儿收了房,岂不是打你们的脸,便决然拒绝,谁知她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老夫人话里话外都是说沐水嫣自作自受,又借机数落她不检点。若是教养极好的深闺女子,岂会哭闹给人做妾?这便是自贬了身份,随后遭到拒绝,心里生怨,起了报复的心思,主动勾引齐少恒,发生了私情。

    沐氏气得呼气不畅,差点背过气去。

    沐水嫣满脸屈辱的泪水,可她不能反驳半分。这些都是实情,若她不妄想陷害齐景枫,要与他发生私情,以此要挟他娶自己,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沐氏见此,便明白了几分,心里又气又怜。可能怎么办?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既然已经失了清白,便只有嫁给齐少恒了。

    “事已至此,便择个黄道吉日,将婚事给办了。”沐氏疲倦的说道,看着不争气的女儿,叹了口气。她怎就生出这般没脑子的女儿?一介商贾,也值她毁了自个?

    老夫人见她不情不愿,阴阳怪气的说道:“亲家瞧不上齐家,可不能因此而将就,毁了沐姑娘后半生的幸福。”

    沐氏脸色青紫,浑身气得发抖,这老虔婆蹬鼻子上脸了!

    “我们还真的就瞧不上了,姑爷怕是也看不上我们给的小恩惠。赶明儿我去信,让老爷将给知府的人情给还了。”沐氏拍着桌子起身,吩咐丫鬟给沐水嫣收拾东西,回江南。

    闻言,老夫人眼睛圆瞪,这是要撤掉松儿的官职。

    “亲家,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老糊涂,说话不中听么?都是一家人,嫣儿嫁入齐府,更是亲上加亲。”老夫人脸上霎时堆满了笑,使了眼色给齐少恒。

    齐少恒到底觉得娶个这样的女人,心里委屈。可不得不应承下来。“舅母,外甥日后会好好待表妹。”

    沐氏也拿乔道:“三媒六聘,一样少不得。”

    老夫人恨不得咬碎一口牙,脸上却得赔着笑:“我如今不管家,都是大孙媳妇掌管中馈。亲家有何要求,便去与她说一声。”说罢,便扶着额头叹气:“到底年事已高,多聊一会子,便犯困了。”随即吩咐齐少恒好生招待,便扶着许嬷嬷的手,回了大房。

    沐氏自是要会一会让她女儿吃哑巴亏的齐府大少奶奶,准备跟着一道去,却听到齐少恒说道:“舅母,外甥与表妹成婚,母亲不可不在。还望您将母亲从静心庵接回府!”

    沐氏乐了,许榕那点破事,沐水嫣如数说与她听。她巴不得许榕去死,又怎会出手相救?

    “恒儿,这是齐府家务事,舅母不好插手。小姑子不在,我便留下来,待你们成了婚,再回江南。”沐氏淡淡的回绝,转身对许建青说道:“你在这陪着你妹妹,母亲去一趟大房。”

    ——

    沐氏到了海棠苑,被安置在前厅候着,打量着屋里头的布置,木架上摆设的物件,许多都是前朝玩赏,价值不菲。

    心中不禁思忖:这些个物件都是龚青岚的嫁妆?还是齐府的玩意儿?

    她在此估量着,里头的龚青岚却是浑身软绵无力,头疼的仿若有锯子在里头拉锯,头痛欲裂。

    “大少奶奶,你怎么了?”红玉担忧的询问道,看着脸色苍白的龚青岚,连忙说道:“反正是沐姑娘的母亲,与我们也没有多大的牵扯,不若再休息片刻,奴婢去与她一声晚间再见?”

    龚青岚摇了摇头,这一动,额间痛的渗出了冷汗。

    “不碍事,不过说会子话。”龚青岚扶着红玉下床,稍稍收惙一番,便掀帘来到前厅。入目的是沐氏端详着一米高的红珊瑚。

    “许夫人是个识货的,这是外祖父从前朝皇宫里讨来的贡品,世间只此一件。”龚青岚笑盈盈的说道。强忍着一阵一阵的抽痛。

    沐氏心神一动,眸光微闪道:“莫怪如此。”似乎想到什么,迟疑的开口道:“老夫人屋里头的珊瑚比这个恐怕还要好一些?”

    龚青岚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权贵家,最是注重规格。辈分、身份底的人,不能逾越了家中辈分,身份高的人。

    “这是我的嫁妆。”龚青岚端着茶水,想要压下心底忽而流窜的寒气,却是连抬手,都有些费力。“何况,我们是商贾,没得那些个繁冗的规矩。”

    沐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她的言外之意便是,我的嫁妆自由我做主,难不成摆着还要瞧旁人的脸色?

    “许夫人今儿个来此,有什么要紧事么?”龚青岚坐如针毡,撑不下去,她不知为何休憩片刻,起来便是浑身如针扎。

    沐氏也直接道明来意:“嫣儿与恒儿的婚事即将订下,我呢,有些个要求。老夫人让我来与你说一声,好让你置办。”

    龚青岚一怔,讶异的说道:“许夫人,您来的时候,可有瞧见二房通往大房的门,在修补?”

    沐氏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龚青岚,只听她说:“昨日里我们便分了家,二房由柳姨娘做主。您该与她商议,我这大房里头的人,不好插手二房之事。”

    龚青岚心中冷笑,老夫人打得好算盘,她吃了败仗。便将人朝她房里送,膈应她!

    “分家?”沐氏惊呼,当年立下协议时,她可是在场,那二房岂不是什么都没有?

    脸色微变,当即坐不住了,忙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这下二房有好戏看了。”红玉撇了撇嘴,沐氏一瞧便是心气高的人,同意将女儿嫁进齐府,无非就是瞧着有庞大的家产,这会子,什么都没有了,定然会大闹。

    “嘭——”龚青岚趴在桌子上,撞倒了茶盏。

    ------题外话------

    《第一农家女》酒家娘子

    现代金融学博士李采薇穿越到古代农村,成为一个五岁的小女娃,为救弟弟委身给傻子做童养媳。

    丈夫又傻又面瘫。

    两间破草屋,一亩三分地,有上顿没下顿,难以温饱。

    残酷的生活,逼得李采薇奋发自强,靠着一技之长,带着丈夫发家致富。

    包地种粮,开山种果,租塘养鱼,建造盛世庄园;

    十里荷塘,千亩良田,万顷荒山,奔向小康生活。

    事业蒸蒸日上,从一个农家贫女成为专门种植朝廷贡品的小富婆。

    原本以为自此和傻子丈夫和和美美过生活,却不想被拐进了花轿。

    嚓!好女不二嫁,这是什么情况?

    李采薇新婚之夜逃婚,出门便被逮着。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的男子,精睿凛然的眸子,哪有半分傻气?顿时傻眼了。这当真是她的傻子丈夫?

    第五十一章 报复

    “大少奶奶!”红玉脸色大变,上前托扶着龚青岚,她的脸苍白如纸,唇瓣卡白。

    “红鸢!红鸢!快去请府医,派人通知大少爷!”红玉急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不知为何好端端的人,怎得突然就倒了呢?

    红鸢心口发慌,双腿发颤,赶忙叫红娟去请府医。掀开帘子,进来帮着红玉一同将龚青岚搀扶着放在拔步床上。

    一人端水给龚青岚擦脸,一人焦急的在门外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还不曾见到红娟的身影,红鸢急红了眼。“红玉,你先守着大少奶奶,我去请府医。”说罢,便提着裙摆跑了。

    气喘嘘嘘的到了南苑,远远的瞧见红娟坐在石阶上。

    “府医呢?”红鸢拧紧了眉。

    “老夫人提前一步给请走了。”红娟用脚叫地上乱画的字,踩住,辗转一下,便被尘土覆盖。

    红鸢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她恨自己太蠢,大少奶奶在府中举步维艰,许多双眼睛盯着。出事儿了,本就不该声张,她当时心急,大声的喊着红娟,想来住在同一个院子的老夫人听见了,便唤人将府医请走了。

    红鸢抬手擦掉泪水,转身朝府外跑。大少奶奶情况不好,耽误不得,府医给老夫人请走,自是不会轻易放人。

    望着眼前被锁死的门,红鸢两眼发黑,从来没有这么怨恨过老夫人,恨不得咒她立即死了。

    这门早上还没有锁,这下动作倒是很快。只得选择远一点出府的侧门,双脚跑的快磨出了水泡,酸软的走不动。红鸢咬牙忍着,她不敢交给别人,多耽误一会,对大少奶奶不利。

    但是看到落了栓的侧门,红鸢感觉天都要塌了,几乎要崩溃。

    “花嬷嬷,你行行好,开开门。”红鸢祈求着坐在小杌子上,嗑瓜子儿的花婆子。

    花婆子‘呸’的吐掉嘴里的壳,斜挑着眼角,看着心急如焚的红鸢,冷笑道:“老夫人房里丢了地契,正在满府搜查,没找着前,都不许出府。”目光落在红鸢手上的绞丝银手镯,嘿嘿说道:“瞧你这急样,莫不是你这小贱蹄子给偷拿了?”

    红鸢慌忙摇头:“不,不是的……”

    “还敢狡辩!有没有抓你去老夫人跟前就知晓了。”花婆子伸手钳住红鸢,一只手摸着红鸢手腕上的银镯子,用力往下扒拉,随即揣进自己的怀中,拖着红鸢去老夫人的屋子。

    “不,不要!”红鸢使劲的挣扎,她自小便是在龚青岚身边伺候,力道哪里敌得过做粗使的花婆子?“花嬷嬷,我有一对绞丝嵌东珠的手镯,你放我出府,我把东西都给你,全都给你。”

    花婆子不为所动,拉拉扯扯的将红鸢推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

    老夫人靠在榻上,额头上贴着湿毛巾,许嬷嬷给她捶肩捏腿,阖眼满脸享受。府医则是面色熏红的坐在圈椅上,旁边的小几,摆放着几碟下酒的菜,与一坛子空了大半的好酒。

    红鸢面色霎时惨白,老夫人故意的!

    难道她这样做,不怕大少爷怪罪么?

    “老夫人,这小贱蹄子慌慌张张的在侧门转悠,一脸鬼祟,老奴便起了疑,将她给绑了来。”花婆子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的说道:“定然是假不了,不然老奴送您这儿来,她也不会要把一对嵌东珠的金镯收买老奴。”

    老夫人岂是不明白花婆子话里头的意思,挥手示意许嬷嬷去镶金嵌玉大枣木梳妆盒拿一对金镯赏给花婆子。

    微微半掀眼皮,睨了眼一脸绝望的红鸢,坐起身道:“你是大少奶奶身旁的人?以免说我这老婆子冤枉你,便叫人搜一搜,若是没有地契,便放你走。”

    绿水凑近红鸢搜身,在袖口里搜出一张主宅地契。

    “啪!”老夫人脸色恼火的一手拍在小几上,冷厉道:“原以为你是个老实本份,适才得你们奶奶心意。却不想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我才搬来半日,你这小贱蹄子倒是转身将地契给偷拿了!今儿个,我便替你们奶奶教训你一二!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四十!”

    红鸢慌了,她压根不知什么地契,忽而明白过来,定是之前拉扯,花婆子趁机塞在她袖口内。

    “老夫人……”红鸢话还未说完,便被几个早已候着的婆子,堵住嘴巴,麻利的带了下去。将备好的碎石用布包着,绑在红鸢臀部上,提上裤子,拿着长棍打下去。

    ——

    红玉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的查看龚青岚的状态。等了大约几刻钟,没有瞧见红鸢回来,红玉思忖着,定然是出了事,给绊住了。

    蓦然,想到了海棠苑的护卫,便是大少爷的人。立即出去找,迎面差点撞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齐景枫。

    “大少爷……”红玉一瞧见齐景枫,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大少奶奶病倒了,红鸢请大夫给绊住了,兴许是出了事儿。”

    齐景枫全副心思在龚青岚身上,将长顺给红玉,让他们去找红鸢。

    长福提着年迈的陈府医过来,让他给龚青岚诊脉。

    齐景枫看着毫无生气的龚青岚,眼底闪过一抹痛色,紧紧的握着她垂落在身侧的手,却是一片冰寒。

    陈府医诊了脉,神色凝重的说道:“中毒。”

    齐景枫眸子里蕴藏着汹涌的怒火,冷冽如冰的说道:“可有解?”

    陈府医颔首。

    齐景枫眼底闪过暗芒,淡淡的询问道:“什么毒。”

    陈府医嘴角翕动,难以启口道:“醉梦。”仿佛没有瞧见齐景枫微变的脸色,缓缓说道:“醉梦不用食用,大量吸入,便能中毒。寻常都是三五日毒发,可大少奶奶发作的极快,有其他的药引子。幸好来得及时,再过上半刻钟,即使解了毒,对脑部有极大的损害。”

    齐景枫手指微颤,醉梦,刚开始便是出现幻觉,随后头痛欲裂,最后发作陷入昏睡,在梦境中死去。不是美梦,而是心底深处最不愿回想的记忆,被勾起,一遍又一遍的再次经历,直至痛苦的折磨死去。

    指腹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接过陈府医递来的丸药,喂她吃下。“何时能醒?”

    “日落。”陈府医不敢懈怠了,瞧着大少爷紧张的模样,定然是对大少奶奶极为上心。开着药方给一旁的红娟,“这毒来势凶猛,但是救治及时,解的也快。煎药吃上一副,明日便没事了。”

    齐景枫淡淡的‘嗯’了一声:“药下在何处?”

    “窗台上那盆墨菊,是药引。至于醉梦何时下的,老夫便不知。”说到此,陈府医眉头微皱,不太确定的说道:“方才出去的丫鬟身上,有醉梦的气息。”

    齐景枫眸子里蕴藏着汹涌的怒火,紧捏着的拳头,青筋鼓动。若不是红玉是她中意的丫鬟,他会毫不留情的解决。

    “长顺,将红玉带来。”齐景枫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瞧着她痛苦的神情,恨不能替她受了这罪。

    不到片刻,浑身狼狈的红玉被带来,浑身沾染着血腥味。

    齐景枫狭长入鬓的眉紧蹙,示意陈府医检验。

    陈府医走近红玉,目光落在她腰侧的香囊,指着香囊询问道:“这个你是何时佩戴的?”

    “这个是奴婢昨日里带着的,里头的香气很好闻,便没有摘掉。”红玉心底忐忑不安,隐隐察觉到大少奶奶病倒,与这香囊有关。

    “谁给你的?”齐景枫凌厉的眸子闪烁着骇人的杀气。

    红玉吓得浑身一颤,手心紧张的出了薄汗,慌乱的澄清道:“这是含情给我的,她说这是她们乡下用来驱蚊……”说到此,红玉意识到问题所在,此时接近秋末,何时还有蚊虫?

    陈府医将香囊拆开,里面是驱虫草,混杂一些干花,撒上了醉梦散。几种香气参杂在一块,淡雅如兰香,却又含着青草的芬芳。

    极为舒心沁脾,莫怪这小丫头喜欢得紧。

    “大少爷,您瞧瞧这是哪里出的织锦?”陈府医将东西清除干净,把香囊递给齐景枫。

    齐景枫睨了眼,瞧出了是他送进燕王府的布匹,齐府曾经也用过织锦,一时难以断定。

    “将人带来。”

    长顺担忧的看了眼红玉,转身出门,便看到在门口转悠的含情。

    “大少爷让你进去。”

    含情眉眼生波,精心妆扮的脸上,光彩动人。“麻烦小哥了。”说罢,欢喜的进了屋子。

    走进内室,含情看着屋子里头的人,微愣。气氛压抑冷凝,使她透不过气来。触及齐景枫那利刃般的眸子,牙齿打颤。

    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情景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大……大少爷……”含情娇滴滴的嗓音,略带着一丝委屈,待看到地上的香囊时,脸色微微一变。难不成这个香囊不得大少爷喜欢?

    那,大少爷为何唤她进来?

    “这香囊从何而来?”齐景枫将龚青岚轻轻的放在床上,看着她紧抿的唇瓣,缓缓的张开,微微上扬。似乎,梦到了愉悦的事。

    询问的目光看向陈府医,陈府医显然也见到,点了点头。

    毒解了!

    “这是奴婢自个亲自所绣。”含情咬紧了唇瓣,一双如丝媚眼水光盈盈,蕴含着春情,动人勾魂的望着齐景枫。

    当年看中她的妈妈,便说她这双眼睛,是她见过最美最勾人的一双眼,没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动情。

    可,她要勾引的人,却是连个眼角都不曾给她。

    齐景枫眼底凝结着寒霜,冰冷而无情:“你在里面下药,迫害大少奶奶,可知要杖毙。”

    闻言,含情脸色瞬间苍白,慌了神,水光流转的眸子里一片惊恐,立即跪在地上说道:“不,不是我,是一个侍弄花草的嬷嬷给我的,她说来府中许多年的老人了,曾经在大少爷的院子里做过洒扫,清楚大少爷的喜欢。说奴婢佩带将这个香囊给您身边亲近的人带着,到时候追问起,定然会想起奴婢。”

    “发卖了。”齐景枫一句话,决定了含情往后的命运。

    “大少爷,奴婢知错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奴婢愿做牛做马的伺候您和少奶奶。”含情大惊失色,拼命的磕头求饶。

    齐景枫挥了挥手,长顺将人给拖了下去。

    让一个人死很简单,那是最拙劣的手段。使仇敌痛不欲生,才能是最好的报复!

    齐景枫从含情话里,排除了燕王妃的嫌疑。淡淡的扫了眼窗台的墨菊,吩咐护卫将府里善养墨菊的奴仆绑了,直接关押在柴房。

    等着龚青岚醒来,让她亲自处理。

    ——

    日落西山,最后一抹余晖,被夜幕吞噬。

    齐景枫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龚青岚。看着她长而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不禁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睁开眼。

    龚青岚眨了眨眼,缓缓的睁开,入目的是一张苍白而憔悴的容颜。鼻子微酸,她睡这一觉,被噩梦缠身。梦境真实的如同身临其境,所有的不幸,痛苦不堪的画面走马观花般闪现,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看着惨剧一一发生,却无法控制她不想制造恶果的行为。大脑清晰的看着手脚与嘴,操控着她,犯下不可挽回的悲剧。

    将自己囚困在精神的世界中,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折磨。

    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前世她罪孽深重,即使再世为人,也依旧逃脱不了梦魇。而眼前这个男人,却从她前生百般憎恶的夫君变为了她今生唯一的救赎。

    伸手圈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身上,喃喃低语:“抱紧我。”

    齐景枫拥着她,开解道:“那只是梦。”

    龚青岚浑身一僵,心底无比苦涩。若……只是梦,便好了。

    “你中了醉梦。”齐景枫见她翻了身,阖上的眼角,凝着几颗细碎的泪珠,轻轻的俯身吻掉,咸而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龚青岚一动不动的靠在他身上,汲取他带来的温暖。握着他宽厚的大掌,将自己几乎比他小一半的手放进去,十指交叉相握,清晰的感受到他指侧脉动。

    “你会武。”良久,龚青岚无法将梦境说出来,盘问出心底的疑问。

    “舅舅说练武强身,我便学了。”齐景枫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幸酸。

    “那我日后可不会担心有一天遇上劫匪,束手无策了。”龚青岚如画的容颜绽放出一抹清浅婉约的笑,如那雪山之巅,盛开的莲,圣洁无暇。

    齐景枫一时痴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细细的描绘她的轮廓,似乎要刻在心上。

    “压寨夫人。”齐景枫忽而清雅一笑,如沐春风般舒爽,难得的开口打趣。

    “山大王。”龚青岚只觉得他手指摩挲着唇瓣,阵阵的发麻发痒,张嘴,一口咬住。瞧着他眉心一动,舌尖将他手指推出,苦着脸道:“脏。”

    齐景枫手指被温热包裹,她柔软灵活的舌触到他的指尖,一股电流顺着手指蔓延至心口。

    “嗯,将你擦干净了。”不动声色的将手指拢在宽大柔软的袖摆内,微微弯曲,似乎在保留、回味着那一刻的悸动。

    龚青岚瞪圆了眼,他方才用手指勾勒她的脸颊,这不是说她很脏么?

    “脏,你还抱这样紧。”龚青岚横眉竖眼。

    “不要紧,我不嫌你脏。”齐景枫莞尔,似乎要验证他的话,伸手在她脸上蹭了蹭。

    龚青岚恼了,侧头避开他的手,嗔怒道:“我这不是怕你将我擦的太干净了么?”

    齐景枫被她这句话给震住,微微愣神。漆黑的眸子里泛着幽光,伸手捏着她腰间的软肉。“贫嘴。”

    龚青岚怕痒,给他掐得翻身趴在被子上,肩头一耸一耸,笑得打跌。

    ——

    龚青岚刚解了毒,身弱体虚。闹出一身汗,泡在浴桶里,便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喝下一碗浓稠的药汁,苦的嘴里都变味。

    “人被关在柴房?”龚青岚含着一颗蜜饯,挑眉问道:“大少爷将含情发卖了?我记得含情的卖身契在季姨娘手中,他卖去哪了?”

    心中却是欣慰,他算是了解她,知道她这次栽了跟头,定然是要自个解决,便没有替她除掉暗害她之人。

    “卖去了低等的青楼。”红袖垂着眼角回答,心中却是对大少爷彻底死了心。

    龚青岚脸上的笑容一僵,片刻便恢复过来,状是无意的问道:“红玉、红鸢怎得突然都告假回乡下探亲了?”她二人不在,浑身不得劲。

    红袖张嘴将想好的说词说出口,却瞧见龚青岚拿着帕子擦拭手指,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

    红袖浑身一个激灵,明白她眼神的意思。倘若自己不能全身心忠于她,留在身旁无用。

    “大少奶奶,您病倒时,红鸢去请府医。府医给老夫人先一步请走,在屋里头喝酒。红鸢便要出府去寻大夫,可老夫人房中丢了地契,花婆子将红鸢逮着绑去老夫人跟前,搜出了地契,杖责四十。幸好大少爷身旁的长福及时赶到,只挨了五、六板子。”红袖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如数托出。

    龚青岚脸色变了变,老夫人随便寻个由头拿下红鸢,摆明了是知晓她病倒,不许请大夫,要她死呢!

    “伤势如何?”若是只吃了几板子,以红鸢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躺着在床上休息。怕是伤的极为严重!

    红袖吱吱唔唔的说道:“老夫人命人在红鸢屁股上绑了碎石。”

    龚青岚心底动了气,手上失力,将修剪圆润的指甲给扳断。眼底闪过阴霾,老夫人太心狠了,挨板子放碎石,表面看不出皮肉伤,却是扎扎实实的伤筋骨,内伤严重!

    忽而起身,步伐匆匆的走向红鸢所住的下人房,推开门,里面一阵刺鼻的血腥味。龚青岚进门,看着红鸢躺在床上昏睡,掀开被子,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大少奶奶……”红鸢睁开眼,看到龚青岚又惊又喜,可算没有因为她而耽误了救治。

    “红鸢,你好好养伤,我会为你做主。”龚青岚想着老夫人如此对她,没有必要再防守忍让。当初只是想要整治她,如今直接要她死,她如何能在退让?

    叮嘱了红鸢一番,问了当时的情景,龚青岚离开了下人房,传唤了赵妈妈。自从赵妈妈回府,龚青岚便让她在厨房做事,守着?( 重生之嫡妻归来 http://www.xlawen.com/kan/1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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