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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静安望了一眼高门大宅,想到二夫人凄惨的模样,与齐府的满宅喜气,那么的格格不入。不知是为她悲,还是庆幸?

    悲的是许榕再十恶不赦,却是为了齐二老爷,犯下诸多大恶,得到的便是弃之敝履。庆幸的是许榕如今昏迷,不知齐府对她的无情。

    静安走了,小厮便将消息传给了二老爷齐松,齐松心中想的是美娇娘,哪里还记得许榕?被她压制那么多年,早已受够了窝囊气。

    摆了摆手,便入了新房。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个奴仆,悄悄的摸到了祠堂,告诉了齐少恒。齐少恒眼睛赤红,险些捏断了手中的狼毫:“他当真不愿管母亲?”

    “是,二老爷斥退了小厮,便急急的去了新房。”奴才将方才的情形,描述的绘声绘色。

    齐少恒脸上充满了怒火,当初为了靠他娘舅,便任由母亲欺压而不敢吭声。如今,翻身为主,便是忘了糟糠。

    “你将消息给大小姐送去,兴许她有办法把母亲弄回府。”齐少恒目光阴鸷,瘫在床上又如何?只要进了府,这新进府的贱人,自是要伺候母亲!

    “奴才这就去。”转身偷偷摸摸的出了府,拿着齐少恒给的银子,雇一匹马,去了陈府,用银子打点了一番,让他们传递消息给齐楚婴。

    此刻的齐少恒,并不知晓齐楚婴过得凄惨。陈府看门的小厮,掩上门,便去了洗衣房。半夜三更,井边堆积了满满当当的衣物。一个瘦弱邋遢的身影,蹲在地上浆洗。

    “喂,你娘家来信,你父亲娶了新夫人,母亲瘫倒在床,让你想法子把人接回齐府。”小厮眼底满室不屑,都成这副德行了,还能指望上?怕是她娘家的人,不知她落魄了!

    齐楚婴闻言,惊愕的抬头看着小厮,想要看出他说笑的成分。可他一脸嘲笑鄙薄,无不在告诉她,这是实情!

    整个人抽干了力气一样,瘫软的坐在地上。她忍气吞声,只为了有一日母亲和哥哥救她出去。可现在,有人将她的希望打破,眼底霎时失去了神采。

    就这样?一辈子过着奴才的生活?

    齐楚婴看着原本纤葱般的手指,关节肿大,严重变了形。浸泡在冰水中,便是刺骨的寒。

    不!她不要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

    齐楚婴快速的转身,去了充满霉臭味的屋子里,稍稍收拾了包袱,便绕到了一堵围墙下。扒开草丛,露出了可以过一个人的狗洞。

    这是她观察了许久,才找到的狗洞,以防万一,可以留着逃跑。

    将包袱推了过去,齐楚婴爬出狗洞,身子只过了一半,脚踝被抓住,用力朝后一拖,齐楚婴被拉了回来。看到满脸横肉的洗衣服管事嬷嬷,吓得齐楚婴浑身发颤。

    “给我拖下去打死这贱人,打残了为止!”嬷嬷凶恶的一脚踩在齐楚婴的脚背,听到咔嚓一声,冷笑道:“我叫你日后还如何跑!”

    “啊——”齐楚婴尖锐的惨叫,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快拖下去,莫要扰了主子们的清静。”嬷嬷手一挥,便让人将齐楚婴拖走,去了刑罚。

    ——

    第二日,龚青岚早早的收惙好,与齐景枫一同去了老夫人处。

    新进门的二婶娘,虽说是平妻,可是按照正妻之礼娶进府。而昨夜里传来消息,许榕中风瘫倒在床,怕是在床上等死。

    她的一双儿女,好日子也已经到头。齐楚婴逃跑被抓回去打残了,浆洗做活时,手腕套上铁链。

    到了老夫人处,掀帘而入,老夫人红光满面,一手边坐着齐蝉,一手边则是新妇萧笑,和乐融融的说笑谈天。

    龚青岚一进来,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便僵滞住,看着身旁的齐蝉,畏惧的心又活络了。只要齐蝉还在齐府,龚青岚便是不敢对她如何。

    “你们来了。这是你们二婶娘。”老夫人拉着萧笑介绍,满心满眼的欢喜。萧笑父母相继去世,她一个人管理家业,将觊觎她财产的叔伯,打的如老鼠见猫一般乱窜,想必能收服龚青岚!

    龚青岚欠身见礼,萧笑是老夫人娘家萧氏旁支侄女,当年订了亲事,父母接连去了,耽误了出嫁的年纪。等守完孝,已是二十有一,很难说得上好亲事,便一直拖到了现在三十出头。

    萧笑还了一礼,将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了龚青岚。

    “侄媳妇儿,日后还请多多照料。”萧笑笑得极为腼腆,说的话,却极让人深思。

    本是简单寻常的一句话,到了她嘴中说出,多了一份难言的意味。

    照料?

    怎得照料?

    龚青岚心中冷笑,看来这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老夫人特地将人挑出来,为的就是压制住她。何况,一个宁愿不嫁,也不肯低嫁了去的人,性格也不见的柔软,好拿捏。

    “二婶娘,侄媳妇儿年纪轻,许多事儿不周全,还请你多多见谅。”龚青岚笑的温柔可亲,一双凤眸清可见底,清澈无害。

    萧笑那句话,不过是探探龚青岚的底细。若是她答应,日后二房有困难,她自是好拿捏这句话去让龚青岚接济一二。若是她推诿,自个也好寻到她的错处。

    可她却没有说答应,也没有推诿,而是顺势说日后自个的要求,她没有答应,办的不妥贴,是因为她年纪轻,莫要与她计较。

    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侄媳妇儿说的哪儿话?我们这都是一家人,何须这般客套?”萧笑不懂声色的留下圈套,目光在龚青岚身上打转,落在她明媚动人的脸庞时,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就算是夫妻,该客套也要客套,莫要因此而坏了规矩。若是下头人见主子都没得规矩,有样学样,那还了得?”龚青岚温柔婉约的堵回去。

    两人唇枪舌战一番,萧笑半点好处没有占到,看着老夫人望来的目光,哂笑道:“莫不是侄媳妇瞧不上我?”

    “二婶娘真爱说笑,我嫌弃不嫌弃,左右你也不是与我们过生活。二婶娘该要讨二叔的欢心,惹他喜爱便好。”龚青岚笑吟吟的打趣,只觉得这样你来我往斗嘴的日子无趣。

    萧笑面红耳赤,低垂着头。眸光微闪,暗道:好生厉害!说话可圈可点,却又让人抓不到错处,将自个摘的一干二净。

    莫怪老夫人瞧着她,如临大敌!

    “侄媳妇儿说的是,二婶娘糊涂。”萧笑退回到老夫人的身后,面色羞红的看着一旁不作声的齐松。

    “这有何关系?你是老夫人侄女,嫁进齐府,更是亲上加亲。老夫人疼你还来不及,怎得舍得你受委屈?自是会庇护你。”龚青岚一语双关,说的老夫人面上讪讪。心底恨不得吃她的肉,食她的血,方能解了心头之恨。

    “好了好了,快用膳。”齐蝉笑着出来打圆场,心底对龚青岚多少有些个意见。听说大嫂将老太爷的事儿与她说了,她当即答应了,何时问了齐景枫?

    龚青岚也不在意,当初齐蝉帮衬她,不过是为了从她手中那银子,笼络了老太爷?如今,被她拒绝,自是要护着自个的母亲。

    老夫人左手边靠着齐景枫和龚青岚,右手边是齐松与齐蝉。萧笑则是立在老夫人身后伺候布菜。

    老夫人一个眼神,萧笑的筷子便跟了过去,伺候的老夫人满脸的喜色:“这娶妻还得娶贤,光是一张漂亮的面皮,不抵事。有时候,还为家中招惹祸事。”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说道:“笑儿人贤惠,也标致,老二这次可是有福了。”

    齐松扯了扯面皮,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他对萧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原以为是个美人儿,却不知生的一般,自是难掩失落。

    目光扫过龚青岚,心道:若是娶个这么美的妻子,就算招惹祸事,也甘之如饴。

    似乎看出了二老爷的心思,萧笑脸上的笑容挂不住,淡淡的扫了眼龚青岚,垂目敛去眼底复杂的神色。

    “两样总得有一,若都没有,如何立足?”齐景枫淡淡的睨了眼萧笑,夹着肉丸给龚青岚。

    老夫人气噎,齐景枫话中的意思是美貌与贤惠总得占一样,若是没有样貌不得夫君喜爱,又没不贤惠,如何讨老人欢心?在这府中岂会有好日子过!

    这话摆明了挤兑老夫人,萧笑是丢在人群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说标致,委实违心了。

    龚青岚见萧笑低垂着头,舀了莲子羹递给齐景枫,笑道:“夫君尝尝,这滋味儿如何?我今儿早,特地为你煮的。”

    这话,无疑一个耳光扇打在老夫人脸上。她话中的意思,便是指龚青岚空有美貌,不贤不孝。

    而今,龚青岚亲自为夫君熬煮莲子羹,岂会不贤?

    龚青岚看着老夫人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心底一阵冷笑。她早就知晓她会刁难,便做了准备。

    “侄媳妇儿与侄儿关系和睦,我们也便放心了。”齐蝉笑着说道,夹着一块糕点,放在老夫人的碟子里:“儿孙自有儿孙福,母亲,你日后可以放宽心了。”

    这句话,化解了老夫人的尴尬,她这么做,无非是心里放心不下儿孙。

    龚青岚笑笑不语。

    用完膳,便各自散了。

    齐蝉支开了齐景枫,拉着龚青岚走到一旁说道:“侄媳妇儿,上次姑母与你说的话,你与枫儿说了么?”

    齐蝉知晓她同意了,心中打着一个算盘,唆使龚青岚将银子给她带到京都,这样她也可以摊一份功劳。(《 href=〃www。lwen2。com〃 trget=〃_blnk〃》www。lwen2。com 平南文学网)

    “姑母,这件事儿,母亲也与我说过,当时我不好回绝了母亲,便暂时的应了下来,随即与夫君商议了一番。事情全都交由夫君处理,我一概不知。”龚青岚无奈的说道:“姑母,你应当也知当年老夫人与老太爷分家的事。”

    齐蝉心中一噎,龚青岚的意思是齐景枫给的银子,是原本属于二老太爷的银子,与他们所有人都无关,莫要想占便宜!

    脸上有些讪讪,沉吟道:“你真是个傻的,当年定是发生了事儿,二老太爷才会不要了财产。本该就是你们的,何必半点好处没捞着便撒了出去?”

    龚青岚心中好笑,当年是老夫人陷害二老太爷,二老太爷顾念兄长早逝,她也是个可怜人,一个人拉拔着孩子长大,便不与她争。

    这会子,齐蝉竟还拿这些说事!

    “姑母,当年恩怨是非烟消云散。夫君也不少这些个银子,毕竟是二老太爷的,未免伤了和气,便不斤斤计较罢!”龚青岚不知齐蝉在京都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如此急切的想要攀附二老太爷。

    齐蝉见她油盐不进,眼底闪过恼怒,沉声道:“我不过是为你们好,如今倒成了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这事儿的好处全都给你们占尽,我半点都无。当真是吃力不讨好!”说罢,齐蝉便带着丫鬟离开。

    龚青岚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走向杏花树下的齐景枫。挽着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向上一抽,握住她的手心,十指相扣。

    宽厚干净的大掌,带着让人心安、眷念的温暖,想要这辈子握着这双手到老。

    “二老太爷的事情,你听说了么?”龚青岚侧头,微微仰头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面轮廓,目光微痴,当初为何就发现不了他的美?

    齐景枫摇头,垂目看着她痴恋的目光,紧抿的唇,微微上扬,眼底流泻出一抹写意的笑:“来信了?自从去了京都,便断了联系。”

    “嗯,给母亲来信,二老太爷要升迁,需要银子疏通打点。母亲说我们能帮衬,便帮衬一二。”龚青岚将原话说给齐景枫听,随即简单的将齐蝉的用意一并说了。

    齐景枫眸子一暗,蕴藏着一抹冷意:“姑母你不用管,怕是为了借二老太爷之手,将女儿送进宫。”

    龚青岚心中一沉,选秀的时候将到。这次选秀的目地,是为了巩固皇帝的地位,借助其他大臣之力,压制皇后娘家的势力!

    所以,这次的秀女,都在正二品以上。

    “你的意思……”龚青岚心中止不住的担忧,她不希望他牵扯进朝廷,那一潭浑水,搅不清。

    “随她去。”齐景枫似乎窥出了她的心思,沉吟了良久,温和的问道:“若有朝一日,我身置庙堂,你当如何?”

    龚青岚心口一紧,他不会说假设的事。他如此问,是否终究有一日,会参与朝堂纷争?

    想到此,龚青岚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越来越糊涂。大夫人帮助二老太爷,当真只是因为当初二老太爷将他的那份财产给了齐景枫的原因?而不是为了他布局?

    会是因为燕王府么?

    脸色骤然一变,血色顿失,龚青岚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大越二十一年冬,燕王世子殒!

    “你怎么了?”齐景枫见她脸色惨白,关切的问道。

    脑袋疼得厉害,看着他担忧的目光,强笑道:“我虽不愿你进入朝堂,若终有一日,恐怕也是身不由己。我已是你的妻,你去哪里,我便跟随去哪。”现在是大越十五年,离燕王世子战死还有几年,会是因此么?不,燕王是在齐景枫死后一年,才战死!

    她该怎么和他说?

    龚青岚迷惘了,战场上的事情,她无法改变。镇守边关,是燕王府的使命。关于战场的事情,她也只是简单的听过,不知其中真正的缘由。

    “夫君,战场上变幻莫测,你要叮嘱安世子小心谨慎一些。”龚青岚想了想,还是先提点一句,事后再想办法。

    “你怎得忽而想起了他?”齐景枫不解的皱眉。

    “他是下一任的燕王,你若身处朝堂,有他庇护,自是好的。”龚青岚心情失落了下来,转移话题道:“你要押送粮草去边关?顺道将这句话给他,那个朝廷来的将军不是个好的,叫他多多提防。”

    “军中的传言,都流传到你这来了。”齐景枫目光深邃,仔细看了她一眼,便揽着她回了院子。

    龚青岚弯了弯嘴角,有话难言。

    ——

    齐少恒抄满了经书,便让人给齐松送去,他回了屋子洗漱好,便找老夫人请罪。

    “祖母,孙儿一时鬼迷心窍,适才着了贱人的道,这次虔心悔过,还望您莫要再恼孙儿。”齐少恒跪在蒲团上,端着一杯茶水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浅啜了一口茶,看着当初最中意的孙儿,变成这般德行,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改了就好,改了就好。”老夫人连连感叹,让人将齐少恒搀扶起来。

    齐少恒依旧跪在蒲团上,痛哭失声道:“祖母,母亲在庵里听见父亲停妻再娶之事,病得瘫倒在床,孙儿不孝,不能侍疾。孙儿又不曾有出息,不能雇人照料母亲。恳求祖母给孙儿指一条出路!”

    “哦?你当真知错了?”老夫人眼皮子不抬一下,浅啜了一口茶水。

    “孙儿知错!恳请祖母帮扶孙儿一把!”齐少恒跪在地上磕头,母亲瘫了,妹妹残了,父亲新娶了。日后二房也全都是给如今二夫人生下的儿子,与他无关。而他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老夫人。

    老夫人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声道:“你若能忍,且等上几年。若不能忍,便要狠!”说罢,让绿水给拿出了两张地契给他:“你好好经营,日子还是可以过。”

    齐少恒感激的磕头,心中思索着老夫人的话。忍上几年是熬到齐景枫死么?若是不能忍了,便要狠?如何狠?

    脑中的念头飞快的一闪而逝,眸子里蕴藏着一抹精光,便起身离开。

    ——

    日子平静的过去,龚青岚却觉得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这样让人心中不安。

    齐景枫这几日押送粮草去了边关,稍稍调养好的身子,怕是又要因着劳累回到了原点。

    百无聊赖的逛园子,正巧碰见了与妾侍在吟诗作乐的齐少恒。微微皱眉,转身绕道。

    齐少恒却是见到了龚青岚,起身迎了上来,目光阴冷,邪邪的笑着说道:“大嫂可要来猜字?”

    “小叔子倒是闲情雅致,我便不扰了你们的雅兴。”龚青岚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看着朝她喷火的美妾,不禁莞尔。

    齐少恒也不恼,笑道:“大嫂该是有心事,大哥这几日去了边关运送一趟粮草,正巧那边有流寇,劫杀了不少商户,不知大哥可有赶巧碰上?”

    龚青岚心中一沉,前世里好像是朝廷里派来的大将与燕王世子不和睦,起了内讧,导致边关失守,被凶残的蒙格部落首领,带人攻打了进来,烧杀掠夺了不少村庄,许多流寇四处流窜,劫杀商贾。

    莫不就是现在?不对!若是的话,那便是时间提前了!

    心中惊骇,面上却是风轻云淡:“昨日里我与你大哥通了信,应当是避开了。”龚青岚只觉的他脸上的笑容古怪,却没有放在心上。齐景枫是会武的,遇上流寇,能够应对。

    “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是会平安无事。”齐少恒说罢,便继续与美妾调笑。

    龚青岚心中不安,立即回了院子,让人去查。齐少恒的态度有问题,他怎得直到齐景枫去了边关?越想便是越如坐针毡。

    心思微转,龚青岚心中升起了荒缪的想法,难道齐少恒命人混淆在流寇中对付齐景枫?

    眼底闪过冷芒,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齐少恒亲自从齐景枫身上下手!

    “红玉,你快去通知凤鸣!让他去找齐景枫!”龚青岚面色发白,若是齐少恒借机买凶杀人,齐景枫怕是难逃杀局。

    ——

    边关,漫无边际的黄沙,扎满了白色的帐篷。

    狂风掠过,卷起一层黄沙包裹在众人身上,士兵将士全部都带着头盔,头盔只有眼睛处是掏空。闭上眼睛,眼睫上都落满了沙。

    齐景枫接到安振啸的口信,将粮食运送到了军营。

    安振啸硬挺的轮廓,雕刻般的五官,寒气逼人。锐利的双眸,扫视了营帐内的众人,最后落在齐景枫身上:“辛苦了!我会让人护送你回去!”

    齐景枫摇头道:“边关战事吃紧,你分身乏术。我身边还有两个随从,可以平安回去。”

    安振啸不放心,就算他死,齐景枫都是不能够出事。所以,他不敢懈怠。剑眉紧蹙,不容他辩驳的说道:“若父王知晓我让你一人回去,会卸了我!”

    齐景枫无奈的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知你让我送粮食过来,便不会卸你?”

    安振啸不耐烦的说道:“磨叽什么!我让人送就让人送,再啰嗦,打晕了送走!”说罢,挎着大刀走出营帐。

    “世子,不好了,将军将驻守在葫芦谷的士兵调走,蒙格部落的人趁机攻打了进来,已经失守!”士兵跪在地上禀报军情。

    安振啸脸黑如墨,立即集结了士兵,上去迎战。

    齐景枫见战事迫在眉睫,也不好离去,便在军营里,查阅葫芦谷的地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齐景枫依旧不见安振啸回来,立即赶去葫芦谷。在半道上,碰见了安振啸的属下先锋,跪在地上对齐景枫说道:“公子,世子攻退了蒙格部落,被将军设陷阱劫杀。”

    齐景枫眼底寒气凛然,朝廷派来的将军,是要分解了燕王府的势力。与世子不和,不是秘密,只是不知他为了一己之私,置燕北百姓于不顾。

    齐景枫赶到了葫芦谷,一架弓弩对准了与士兵厮杀的安振啸。齐景枫躲过先锋刘峰的弓箭,对准放弓弩之人的后心,拉满弓,箭羽呼啸而去,一箭贯穿。

    一根银丝自袖口而出,凌厉带着破空之势,咻——擦过士兵的脖颈,士兵睁眼倒下。无声无息,在他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便已经断了生气。

    风驰电掣,衣袂飘飞,整个战场就像是他一个人的独秀,众人只见到那细如微尘的银丝一起一落,便是一条人命的终结,他游走在众人之间,神色淡然,仿佛是在烹煮一壶茶,血光之间不染一丝尘埃。

    一时间,这样奇异的场面竟然众人看呆了去。

    “你,快走!”安振啸见齐景枫来了,太阳|穴突突跳动,两眼猩红,怒斥他离开。

    这一分神间,安振啸马匹的前腿被长刀砍断,整个人向前栽去,几个士兵举着长矛对准了安振啸的胸口。

    齐景枫滴血不沾的银丝,卷向安振啸的腰间,将他拉到马上,一抽马屁股,二人朝营帐而去。

    “追!”

    “不必!”曹方舟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自谷中走出,看着那一抹白,讳莫如深。

    齐景枫看着唇色乌紫,俨然是中了毒的安振啸,神色冷肃:“回城!”

    “回军营。”安振啸坚持。

    齐景枫目光阴鸷,布满了嗜杀之气。紧绷着脸,带着安振啸回城。

    经过官道,齐景枫看着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首,目光冷厉的扫过四周。就着日光,看到前方不远处散发寒光的铁钉,立即拉住了马。

    四周依旧静幽幽,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齐景枫带着依旧中毒昏迷了的安振啸,不敢带他回军营,曹方舟想要谋害他,断然不会让军医医治,军医医治,只怕更加加快他的死亡。

    以至于出来匆忙,留在军营里的长顺,长福没有带回来。

    若是此处设伏,断然难以脱身。

    目光深沉诡谲的望着前面铺散的铁钉,马匹断然是过不去,拖着安振啸,跃马飞身而起。骤然间,空中一张丝网落下。

    数十个黑衣人自山上走出,齐齐向齐景枫二人围拢。

    而齐府内,到了日暮时分,依旧没有半点齐景枫的消息传来。

    龚青岚急的心里上火,在屋子里急行了几步,便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连忙迎了出去,便瞧见是慕思雨。

    她两眼红肿,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嫂嫂,出事了!出大事了!”慕思雨见到龚青岚,止住的泪珠儿滚落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 岚儿,我不会去救自己情敌

    “嫂嫂,出事了!出大事了!”慕思雨见到龚青岚,止住的泪珠儿滚落了下来。

    龚青岚脸色微变,双手扶着桌子,才稳住了身形。慕思雨对齐景枫态度不明,上次在寺庙中,大清早忽而闯进禅房,直觉是在找齐景枫。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又是装脚踝被扭伤。如今,哭的这样厉害……

    种种联想,让龚青岚心悸。

    “发生何事了?”龚青岚强压下心底的恐慌,故作镇定的询问。

    “燕王派人去军营,得知振啸被暗算。景枫把他给救走,一路追查下去,在回城的官道上,现场一片狼藉,发生了打斗。”慕思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捂着脸,悲恸的哭泣。

    “不!不可能是他们!你们不是没有找到人么?不过是打斗的痕迹而已。如今,流寇四处游走,或许是打家劫舍留下的。”龚青岚这般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现场有一匹死马,经过辨认,是景枫的。”慕思雨眼睛肿成核桃般大笑,脸色苍白如纸,目光涣散道:“他前日里写了信给我,若他旗开得胜,便迎娶我。谁知……谁知发生这样的噩耗。”

    这句话,无疑压垮了龚青岚。提着裙摆,就朝外奔去。

    “你去哪里?”慕思雨心中一惊,慌忙起身,追赶了上去。

    龚青岚心中只想要找到凤鸣,问个究竟。若是他出场,定然是会将人给救回来。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青见龚青岚出去,寸步不离的尾随而去。

    凤鸣曾说,若要找他,白日里便去长宁侯府,夜间便到东侧门,与小厮对上暗号,便会放她进去。

    看着天色,连绵起伏的青山托着一轮烈日,将天际的白云,渲染成金色。

    断然坐上马车,去了长宁侯府。府中的人,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出现,有人在门口候着。却不是上次见到的管家,而是换了一个瘦高的青年。

    龚青岚匆匆去了书房,‘嘭’的推开门,便见到摆设的四折屏风拉开,一袭火红锦袍的凤鸣,托腮慵懒的坐在屏风下摆放的描红阔榻。两条精致的眉,如远山青黛,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蕴藏着烟丝,朦胧而迷离,竟比女子的眉眼,多了几分销魂。

    定定的看了她片刻,便移开了视线。把玩着手中一支玉色晶莹的钗,目光微微游离,似乎在想象这支玉钗,戴在头上会是怎样的风姿。

    龚青岚凝视着他的侧面,烛火下,白玉般的脸颊,仿若淡扫了水粉,泛着琉璃般玉色光泽。

    微微的闪神,抽离了注视他的目光,质问道:“你食言了!”他说过,他会护齐景枫周全!不论他在何处!

    凤鸣撩着宽大的袖摆,眼眸微眯,如弯月,流动着一抹精锐的光泽。“我何时食言了?”顺势将玉钗收进袖中!

    “你若不曾食言,为何如今还不曾告诉我齐景枫的消息?你当真有去救他?”龚青岚紧紧的攥着拳头,她就该亲自带人走一遭,也好过此刻五脏六腑如火在炙烤的燥乱不安。

    凤鸣换了个姿势,背脊坐的挺直,脸色严肃的说道:“岚儿,你该知晓。若是没有那场事端,你便是我的妻子。你如今,是叫我去救情敌,你认为我作为一个男人,能大度到这等程度?”

    “别闹!”龚青岚只觉得他无理取闹,那时候他几岁了,她的母亲还不曾嫁人,怎得订下亲事?不是胡扯么?

    “岚儿,你若不信,便去信给你母亲,验证是否属实。”凤鸣一改往日的散漫,目光迫人,仿佛能洞悉了她心中所想。

    他也不知为何会脱口而出,说些这样不可思议的话。不过是觉得她极有趣,便逗弄一番,心中却是有些莫名的异样与期待。

    想要细细的琢磨,那异样极快的散去,消失无踪,心里忽然间,便似空了一般。

    龚青岚知道,她问过母亲。当年母亲与前朝皇后关系要好,便订下了口头之约。发生变乱时,外祖父将凤鸣救出去之时,便将藏有寄夏山庄地契的玉瓶给了外祖父,说了一句:世事无常,富贵如烟。若姚儿不弃鸣儿,便履行了婚约,也算了了本宫一桩心愿。若鸣儿福薄,只当口头戏言。

    可世事当真无常,外祖父为了保护前朝遗孤,便将凤鸣送走,就是连母亲都不曾告诉。母亲一直以为,凤鸣随着那场宫变而殒了,适才有后面的一些变故。

    “就算是真又何妨?先皇后曾说,这事儿可当成口头戏言。”龚青岚眼底有着淡淡的嘲讽,两世为人,他都迟来一步。想来前世他定是寻过她,瞧着她那般的蠢笨不堪,便是不曾相认。

    齐景枫,即使她那般待他,他依旧毫无保留的对她好。

    “岚儿,我福气不薄。”凤鸣艳红如三月桃花的唇瓣,勾出一抹醉人心魂的笑:“你随我进京,我便将他救出来。”

    “你——”龚青岚见凤鸣出尔反尔,冷笑道:“你不救也可以,别忘了召唤暗卫的玉章在我手中。”她就不信,凤鸣会放弃了!

    凤鸣手一顿,继而端着小几上的茶杯,吹散了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对我不过是如虎添翼,没有也是强求不得。若有你随我去京都,这些个势力,不都笼络在我手中?”凤鸣算了算日子,再过半月,便是要回京都。鬼使神差,竟是想将她一同带了去:“随我去一趟京都,来回不过一月。可好?”

    “齐景枫在你手上?”龚青岚冷静下来,发现他至始至终都极为闲适的与她讨价还价,并没有半分急切,仿佛一切事物都尽在他的手中。

    难道他不透露齐景枫的消息,坐等在这与她谈判?

    想到此,脸色一沉,冷冽的看着凤鸣说道:“我们合作到此结束!”暗中打了个手势,暗一便去寻找齐景枫。

    “你找不到他,莫要白费心思。”凤鸣扔下手中的茶杯,在桌子上打了转,便稳妥的倒扣在小几上。心中对齐景枫却是有几分赞赏,他赶到时,齐景枫手中拖着身中剧毒的安振啸,单手对抗四十几人。看着他们的身手,不像是集结的流寇,倒像是专门受过训练的死士。

    龚青岚心一沉,凤鸣态度如此强硬,怕是这趟京城是非去不可?其中有什么缘由,让他如此逼迫呢?

    “你让我随你进京,也得说出一个理由。”龚青岚知道齐景枫在他手上,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就着椅子坐下。

    凤鸣眸光微闪,未料到她这么快便猜测到了。

    “到时你便知晓。”凤鸣嘴角微勾,流泻一抹笑意,她这么问,分明是要同意了。

    龚青岚的想法很简单,皇上要动燕王府,齐府紧跟着受牵连。她的能力并不足以抗衡皇室,那边与凤鸣合作,待他推翻了皇朝,至少在他的庇护下,他们暂且是无忧患。

    此次他要带她进京,怕是也会有什么事儿,需要用上她。按照协议,她倒是不好推诿。

    只是,若离开燕北进京,便是要与齐景枫分离。

    “当真只是来回一月?”龚青岚放心不下,别说一月,就是几日不见,心中都发慌。

    “舍不得?”凤鸣挑眉道。

    龚青岚没有应答,她是真舍不得。这里的人如同豺狼虎豹,等待着时机反扑。她走了,他有时要在外奔走,这府上的事儿,谁为他打理分担?

    “你倒真是为难我。”龚青岚起身,望了眼渐黑的天色道:“我不能回答你,得先回去,考虑一番。”

    凤鸣也能理解她的难处,颔首道:“十日内,给我答复。”

    “齐景枫呢?”龚青岚面色平静,心中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齐景枫。

    凤鸣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淡笑道:“安世子身中剧毒,在解毒,你便在此候着,待安世子无事,他自然会出来。”

    “严重么?”龚青岚心头一紧,前世安世子这一年,并没有中毒,难道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原本的轨迹?

    可,她并没有做什么!

    忽而,心底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骤然一惊,猛然看向凤鸣说道:“刺杀齐景枫,可有上头那位的意思?”若说是当今皇上,一切便也说得过去。

    凤鸣眼底闪过一抹精芒,认真的打量她一眼道:“反应灵敏。”

    龚青岚苦笑,她猜测的是当年燕王府财产危机,无法购买粮草兵器装备对抗外敌,便将安郡县主下嫁给齐府大老爷齐毅。两家结合,无疑是如虎添翼,更加让燕王府坚若磐石。当年齐府与燕王府关系密切,后来因为齐大老爷的一个妾侍,有了间隙,而大老爷的死,无疑就是一根导火线。

    皇上为了离间燕王府与齐府,便是谋害了齐毅,让老夫人彻底与燕王府撕破脸。齐景枫又身中寒毒,活不长久,皇上便放松了警惕。如今,再次兴了对付齐景枫的念头,是因为他与燕王府的关系亲密了,亦或是知晓他解了寒毒?有了危机!

    “齐毅的侍妾是皇上的人?”龚青岚深吸口气,觉得她的脑袋不够用。若当真是从那时候,皇上便开始布局。太过可怕,他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燕王府。不过是逐渐的削弱他的势力,再一举铲除。

    难怪前世,齐景枫到死都是无碍,那是因为他那时候断了雄心壮志,皇上也无后顾之忧。

    这样想来,一切的变数,皆因齐景枫而起?

    凤鸣霎时坐直了身子,未曾料到,她能根据一点线索,推算出那么久远的事。虽然有一丝偏差,却是完全如她所想,沉声道:“燕王府是自开国以来,便存在的势力。随着朝代更替,他的势力更加艰稳。如今的皇上,不过是偷着别人的江山,自然是畏惧燕王府。他怕有朝一日,燕王府也如他一般,推翻了他的王朝。他忌肆,便从登基,开始布局。”

    “齐景枫的寒毒,也是那个侍妾下的吧。”龚青岚隐隐明白了什么,恐怕那个侍妾喜欢上那样安逸的生活,忘记了棋子该做的事。皇上便将让人溺毙她的孩子,嫁祸给齐景枫,点燃她心底的仇恨,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太出乎意料,她一直以为是许榕在暗中动手,未曾料到是大越最尊贵的人,在高位指点这一切。脸色不禁凝重,看来府中还有皇上的眼线才是。不然,为何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错不在你。”凤鸣宽慰道:“你若不解他的毒,他也没有几年可活,皇上自然没有闲心对付一个将死之人。可你为了他活得长久,解了毒,未必就是祸事。他再权势滔天,也鞭长莫及。”

    龚青岚明白凤鸣话中的意思,她不给齐景枫解毒,齐景枫必死无疑。相反,齐景枫的毒解了,他与燕王府的势力,能够对抗一二,兴许能逃过一劫,有活下去的胜算。

    “我该相信他。”龚青岚想明白了这一切,吁了口气,再难对付的仇敌,知道了便有应对之策。怕就怕他在暗处,你在明,对自己的对手,一无所觉。

    我该相信他。

    一句寻常不过的话,触动了凤鸣。笑的格外高深莫测,她终究是小瞧了齐景枫。

    龚青岚笑了笑,终于理解,为何那时候大夫人放手,将府中的中馈交( 重生之嫡妻归来 http://www.xlawen.com/kan/1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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