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有一磨(第1/3 页)
袁樵有陪妻子去岳父家住的假, 梁玉也不能将他就扣在梁府了。一则袁府人丁稀少, 他一个当家人不能不在家看着。二则袁樵在梁家估摸着也住不习惯。三则他们还有袁氏宗族要拜访。且袁樵新官上任, 有假也不能都歇满了。</p>
早在与袁樵正式订婚的时候, 梁玉就有要面对袁氏宗族的心理准备了。姓袁的随便拎出一个人来都比梁家有范儿, 袁家没有文盲，只要说出一个“袁”字，就能得到绝大多数人的尊敬。</p>
这样的人家的要求是严的、标准是高的，梁玉在楣州虽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折腾, 随两位夫人的学习却是丝毫不肯丢松。她可以不畏惧袁家的任何人，但是自己不能不做好。</p>
出乎意料的, 从准备婚礼开始直到后来，袁家一个没眼色的人都没有，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也都没讲。</p>
【难道是他们说得太高明, 我听不懂？】梁玉琢磨了好一阵儿, 觉得这不大可能, 她不能称为博学，却也不是无知，骂人的话还是听得懂的。那就是……认了？</p>
【不对，只是沉住了气，先掂斤两罢了。有意思。】</p>
梁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依着刘夫人、杨夫人的指点与袁家的族人见礼。参加她和袁樵婚礼的人在她看来很多，实则以袁氏的规矩来看还是比较简陋的。需要她拜访、认识的不过几家近亲, 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号人。梁玉的记性发挥了作用, 两位夫人一一介绍, 待到饮宴之时，她已能准备地认出每一个人、叫出晚辈的名字、称呼对平辈的排行，算清长辈的亲缘关系。</p>
袁氏宗族确是在在掂量她的斤两，袁樵结这门亲不亏，但也不是结完之后梁玉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结婚这一篇已经翻过了，下面是新的一章——相处。</p>
别的先不说，只看她小露的这一手，袁氏宗亲就挑不出毛病来。</p>
袁家也不大敢惹她，撇去外戚的身份不谈，梁玉也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个性。京城小娘子兴起一般泼辣的风潮，捆起来也不如她的威力大。能和平相处就没人想去捅这个马蜂窝，马蜂窝看起来也还平静，也不惹事。慢慢来，日子还长着呢。</p>
梁玉也是这个想法，哪怕跟娘家还有翻脸的时候，何况是婆家？只要袁樵这里不拖后腿，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p>
上面袁樵的叔祖说着寄语，希望梁玉能够襄助袁樵振兴袁樵那一府。袁樵这一支人丁不旺，官职现在也不高，前途看着不错，“有前途”真正转化成“有地位”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这需要扶持。</p>
梁玉含笑听了，恭敬地应了，余者多一个字也不讲，全没有与狐朋狗酒喝酒赌钱时的豪爽。很是蒙蔽了不少族人。</p>
就在双方都无意一见面就宗族内讧的前提下，梁玉算是与袁家亲近的族人都认识了。没有人问她在袁府的生活，也没有人贸然开口“指点”她如何在袁家行事。梁玉斯文安静地陪在杨夫人身边，听长辈们叙旧、说两句时事，某某房某某家的谁谁谁也到京里来叙职了，又或者某某叔伯家的哪个姑娘婚了哪家的公子。她也不插言。</p>
相处还算愉快。</p>
将这些人见完，便是回娘家的日子了。</p>
别人新婚回娘家是捞着丈夫，梁玉则是拖家带口回娘家。袁樵不必讲，袁先正式就是梁玉的儿子了，岂有不跟同去正式拜见外家的道理？又有美娘，原本是梁玉的养女，现在也得再多个义父，姓没改，关系又变了。</p>
一家四口的奇异组合很快到了梁家，梁满仓知道自己家子孙在袁樵面前不大拿得出手，备了厚礼将宋奇、宋果请来做陪客。他的交际范围很窄，认识的能够上得了台面的人也不大多，想来想就只有宋奇了。</p>
于是乎，袁樵跟着娘子去岳父家，迎头就撞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两人见面皆是一笑，袁樵算是知道了宋奇在梁满仓心中的地位，宋奇也称赞袁樵年少有为。自梁满仓往下，整个梁家都很拘谨，梁八郎都忘了跟妹夫放点狠话，让他老实跟妹妹过日子——小先生的阴影有点重。</p>
能够与袁家攀上亲戚，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的，袁樵就落梁玉碗里了。梁满仓就差没把这个女婿给捧在手心里了。袁樵向他告罪：“虽有几天假，然而新任万年县，实不敢荒废，还忘岳父海涵。”</p>
一声“岳父”入耳，梁满仓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哎哎，行行行，好好。”</p>
袁先今天才算是正式改了口，表兄弟又添了一群，表姐妹也是一堆，一时眼花缭乱——从他记事起，就没有这么热闹过。“外祖父”三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梁满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好孩子、好孩子！”</p>
即便袁樵说只在梁府住一晚，梁满仓也没有生气，照样把梁玉出嫁前的院子给收拾出来，让他们一家四口居住。准备好的礼物一样也没有克扣，临走的时候都让他们装箱带走。</p>
梁玉见南氏，又是另外一种见法。南氏把小女儿的终身大事操持完了，去了最大的一桩心事。她本就是一个利落的人，母女俩这回都不哭，南氏见到女儿，先问：“女婿待你好吗？”</p>
“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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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待他好吗？”</p>
“挺好。”</p>
南氏道：“要孝敬婆婆、太婆婆，还有一样，阿先是个好孩子，你对他也要好。”</p>
“我的儿子，我不对他好，叫谁对他好去？”</p>
“你记着就行！那是你儿子！哎，他亲生的爹娘咋样？”</p>
“这回没来。”</p>
“唔。还有婆家那些人，你都要小心着点儿。你们府里人丁少，甭管哪儿，人丁少的都要受欺负。要多生儿子呀！”</p>
梁玉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哎。”</p>
南氏心道，【出阁的闺女，还能这么淘气，可见也还没受着气。】便也放心，对袁樵、袁先父子也格外的优厚。</p>
自午至晚，饮宴不止。梁满仓也下了血本，冬日里鲜菜瓜果不断，其精致程度也颇能与袁府相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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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打梁府出来，一家四口先回袁府，刘夫人、杨夫人都在等着他们。</p>
两位夫人不担心梁府会对袁樵不好，却担心袁樵会不会过于傲气。袁樵打小一张冷脸，让他跟梁满仓摆张笑脸寒暄兴许能做到，让他和和气气笑一天一夜，两位夫人都悬着心。</p>
等到人回来，见梁玉一脸的笑意，两人才放了心：“家里都还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