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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部分阅读

    这是哪里?

    是梦吗?

    不对。

    她之前还在无名谷,是的,她之前还在无名谷。

    可一时间,她却又想不起,无名谷是什么样了,脑海又回归到一片空白的空无去了。

    仿佛,无名谷也只是个梦。

    “师傅,弟子杗罡来晚了…”

    这声音?

    可是动不了,她动不了,好似自己变成了化石,连抬一抬眼都似乎变得无比艰难。

    “师…傅,你的发全白了…”那声音忽而一顿,良久,才怔怔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喉咙动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另一个人操控着,动了动,耳边听到了一个沙哑暗沉的声音,像极了是嘶喊了一整天,残破的沙哑:

    “天下苍生…是谁的天下苍生?是尔等修行之人必要捍卫的正道。为师做的好…做的好…哈哈哈……”

    雷鸣再一次狂啸而过,雨滂沱得叫人难以睁开眼,但她知道,自己哭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痛彻心扉,可她心底似乎在说服自己,她没有哭,也不可能哭。

    忽然雷啸连起,那气势似如撼山拔地,威不可挡,顷刻间连布的雷电织做密网交替不断,似乎是在酝酿着足以灭世般的光能。

    “师傅…这是神罚?”

    神罚是什么,苏白越发糊涂了,可是自己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似乎她不过是个丢失了记忆的游魂,附体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感同身受着宿主的情感,却分享不到丁点记忆,但心底却好像对这些,都认识的。

    她听见自己说:“九届天的神罚是冲为师来的,杗罡,你回去。别学你小师弟,枉送了一条命,不值得。回去好好渡劫,飞升仙界,做个上仙,给师门争个脸,也给鬼谷的后辈们做个榜样。”

    “魔头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师傅你替天行道,怎会应了神罚!”

    “因为为师弑杀了一个神明,区区凡人,却胆敢弑神…哈哈…哈哈哈哈…”又笑了。

    这不听使唤的躯壳又笑了,每笑出一个音节,就好似是在碾碎一块骨头,任由那戳扎的碎刺一寸寸贯穿上肉里、神经。

    紧接着,她又听见自己说,可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诛心、炙魂:“他活着,我为他卫道。此生我不负天下人,也不负他心中正道,但最终我却负了一个人,那便是我自己。因为我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苍生,从来不是…”

    苏白只觉得心口痛得窒息,那种悲凉就像是蚀骨的强酸,那是她从未尝试过的痛楚,远比皮肉上的折磨还要难以忍受,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

    【137】谁的记忆?

    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到底为了什么!

    仿佛是崩溃的边缘,她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想要去看怀中冰凉的尸身到底是谁,可她不是自己,也不能自己。

    “师傅我不走!”

    这声音不知因何缘故,越见越远,仿佛是被疾速拖拽出去一般,只能听清第一句,后头便隐约转而无声了。

    抬眼了。

    这双眼终于抬起来了,她听见她说:“呐,你说,若我是苏尚清的轮回转世好,还是前生你未曾对她誓下永不变心的诅咒好?”

    看到了!

    双眸触上那苍白的脸这一瞬,她想起一个名字,“紫翊宸”,瞬觉脑海轰然炸响,终于脱离了这不属于自己的肉体禁锢,也挣脱了那叫她生不如死的心痛。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瞬叫她想起来了,她是苏白,身负重伤昏厥在银龙面前,然后便坠入黑暗最深处的这个梦境里!

    “可惜好与不好,都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至少,陪你魂飞魄散之人,是我苏白。”

    苏白!

    她自称苏白!

    天空中的雷云仿佛早已酝酿了许久的能量,就在女子这句话说完的瞬间,一道强劲刺眼的极光雷柱自天打下,将她整个身躯都笼罩在了强光之下!

    强光就像是天柱,将四方照个通明夺目。

    她听见隐约似乎有人正嘶声力竭的喊着“师傅”,交织在这片雷鸣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一股无法抗拒的拉力将她向上弹起,那一瞬强光的消失,那女子已魂飞魄散……

    …

    就像是在看模拟的电影,一切是那么的似如真实。

    似乎在半空中俯视下方瞧见了万剑宗宗门。

    她的身体正缓缓的下落,越靠近地面。她越确定,自己是来到了阑夫山,且还是自己处处穿越的地方,就在阑夫绝顶之巅一旁的小矮山,那个半腰斜坡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站得高,所以更能看得远,她隐约瞧见了自山坡那个斜道上生着闷气一路狠剁地上石子的少女,她记得这个人,毕竟自己曾险些惨死在这个少女的手里,她还记得少女名也是三乾门的弟子。

    这条山道往来的人此时比较少。或许是因为山顶精彩的比试已经开响,闲散的行人更像是落单的小修士们。

    那少女走了几步,瞧着迎面说说笑笑走来一男一女。那亲昵模样似乎是一对双修璧人,少女显得更不高兴了,脚步当即停下,越发阴冷的眼神正狠狠的瞪着来人。

    “哼,我不快活的时候。最瞧不得的就是别人快活。”

    那阴郁的语气,像极了当年冲她叱喝的那一句:躲在这里听够了没有!

    杀气腾起。

    苏白想要靠得再近些,脚下却好似是栓了一条看不见的长线,像是被人放着的风筝在空中被线牵引着一拽,她便被一股拉力拽回了树林。

    被树叶全然遮挡住那条山道前,她最后瞧见的。是那对璧人双双拔剑比对着那少女的冷笑。

    那牵引的力量似乎是带着她在满山跑,一直拽,一直。

    她尝试了几次。终于转过身来,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一直在跑。

    洁白的小礼服,虽然只是背影,她却知道这一套小礼服是仿欧款的燕尾服。是出自一个温暖笑颜的女人一针一线的亲手缝制。

    而如今,那本应该洁净纯白的服饰。被涂鸦似的抹上了块块斑驳,有泥泞,有血渍…

    那身衣裳,那个跌跌撞撞逃跑的背影,像是一根针,扎在了她的眼底、心里。

    “那是我…”

    苏白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她并不愿意想起有关这身衣服的过去。

    自从穿越濒死过一次以后,她也只是模糊想起来过曾有个宠溺她的母亲,像天上的月亮,温柔的笑着,而那一轮属于她的明月,已经死去。

    究竟是怎么样的过去,她并没有忆起太多,或许那是她当时幼小的心灵难以承受的痛,随后的时光使得这常年不见日光的记忆上长满荆棘,叫她触碰不得。

    而如今,看见这一身礼服,她的记忆被唤醒。

    此时的脑海,清楚的忆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藏在地下室里,听着天花板上断断续续传来的尖叫与哭声,越来越少,能听到熟悉的声音越来越少,直至上头再也没传回来她所熟悉的任何人的声音,那密集频繁的脚步就像是死神,仍舍不得就此离开,在遍地搜寻着自己。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的恐惧。

    她的脑海总在回放着一开始听到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在与几个小同学玩着捉迷藏耍赖皮并躲在父亲专为母亲打造的地下室里的她,轻轻掀开橱柜下的门板,对上的却是她母亲惊慌失措的脸。

    母亲一双沾满鲜血的双手第一次用那么重的力道,抓得她双肩发疼,也弄脏了这一身让她在小同学面前炫耀了好久的生日礼服。

    “不要出声,更不许出来,躲好了听见了没有!”

    那双手抓捏着她的双肩,将她一推,推回了地下室那冰冷的地板上,一滴眼泪顺着上方的出口掉落下来,打在她那崭新的皮鞋上,那也是她与母亲最后一次的见面,也是母亲最后对她说的话:“小白,别怕,爸爸会来找你的,一定会。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更不要靠近出口,乖乖的,知道吗?”

    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甚至母亲都没来得及多看她一眼,更不会瞧见她后知后觉的愣愣点头,那出口的门板便被封上。

    原本这出口是透缝的,但不知道母亲用什么,将那最后的光亮也给封死。

    她能听见母亲在出口上徘徊了良久,却一直没有离开,甚至她还听到了出口上那落地橱柜合上门的声音,明明母亲没有离开。

    她木讷的仰着头,听着外头传来的惊哭声,她想,母亲此时一定是藏在落地橱柜里、地下室出口之上。

    没有多久,就当她忍不住想开口唤她的母亲的时候,那频频的脚步声终于找到了母亲,听着柜门打开,那阴翳的声音逼问着:“说,孩子在哪?”

    后来她知道,母亲的尸首就躺在这柜门一旁,仅仅一颗子弹,就夺走了她的月亮。一屋子的尸首,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还是她的父亲将颤抖的她裹紧在了外衣里,挡住她的视线,她才认出来,那焦糊的人躯就是她的月亮。

    后来,便是不断地逃跑,噩梦像是越回忆越模糊,甚至叫她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淡忘了那段过去的。

    苏白只觉的心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快石头,再看向那小礼服,此时跛了脚整个失去平衡,一股脑滚进了一道不深的山沟里,把那白料彻底着上了泥泞的底色,孩子再也没有勇气爬起来,哇的一声,哭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梦?

    那一段过去里,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是饿昏在了地下室里,被姗姗来迟的父亲抱了出来,被光线惊醒的。

    那一天,这一身母亲亲手缝制的小礼服,就被换下了,再也没有见过,想来是父亲烧毁了罢。

    而眼前,她所看见的,却像是另一个答案,一个没有等到父亲归来的答案,没有那一双安全感的臂膀支撑,所以才会哭得这么惊慌,颤抖的这么厉害。

    一双眼,遍布惊恐。

    苏白的双脚终于落地,还没站稳,一阵清风便于她擦肩而过,只叫她来得及捕捉到那带着面具的侧脸向着纵声大哭的孩子疾去,再将孩子从泥水洼里抱起,轻柔的安慰:“好,我不走,不再丢下你一个人。”

    可她还是认得出,那个人是紫翊宸。

    任由孩子在他怀里放开嗓子的嚎哭“爸…爸爸…呜……说话要算数。”,面具下的紫眸竟是那么温柔,如同他亲拍孩子的双手,温柔的告诉她:“恩,算数。”

    似乎这场景中的“自己”与紫翊宸并非是第一次见面,似乎早在这一场戏份之前,那个“自己”就已经把紫翊宸误认作了自己的父亲。

    苏白糊涂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给她展示这样的梦境到底又为了什么?

    可总觉得这似乎又并非是梦境,它更像是明明发生过的记忆片段,所以苏白更加糊涂了。

    忽然,像是另一头衍生出新的仙丝,将她套住,往回猛拉!

    疾速穿过大片大片的树林,在全然离开这场梦境以前,她曾看到那条山路上,那对双修的璧人被一种暗黑的煞气裹绕,断了气息惨死在了三乾门那少女的脚下,伴着少女嗤之以鼻的轻蔑,死不瞑目。

    此时的日头,似乎远比她穿越那一次要低一些,看来比那一天还要早个一小时左右,或者四十多分钟,大概。

    穿过这场梦境,她来到一户田边农家窗前。

    此时听见屋里响起那清脆的童音,听着语调似乎是笑着说话的:“今早村里的李奶奶问起‘我爹长啥样’,我就告诉她呐你长得像我,可把她乐坏了。”

    可这一瞬,天地却暗了下来,顷刻间叫她陷入极黑里,只能听到还是那个位置,正断断续续的传来说话声:

    …

    “小白,过几天我必须回师门受罚,期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

    “…或许该替你找个师傅了。”

    【138】咱也该有自己的师门衣

    苏白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了。

    她岂止是昏迷沉睡了十二个时辰,那契约定下的日子没想到头一回竟是昏熬过去的,若不是醒来一查,发觉自己倒退了融合后期所凝集的一半修为,她真不会这么快就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

    关于契约换血中附带的境界流失弊端,远比她想象中的代价还要少,原本她真以为自己少说得掉到融合中期,如今看来,所谓一半流失,只界定在当下境界里,换句话说,多少的浮动只会在瓶颈时期与刚跨境时期内摆动,算得上是好“消息”。

    至少比起她此时的伤势,算是好太多了。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躯壳被她折腾的几近崩溃,再是尚好的灵丹妙药养着,看样子少不了几个月是养不好的了,期间必要忌讳命修。(修真有性命之说,泛泛比喻的话,性可以理解为是内在的心性,命可以理解为是外在的肉身。)

    忌讳命修,则说明她近期是不能再勤练落樱之法,一想到若是停下,那契合的熟练度必定会急速下滑,停个月把多少会跌回原点吧?

    不免有些惆怅。

    听着屋外撄宁与翎少卿渐远的谈话,话题似乎围绕着门派服饰设计展开,这俩孩子倒是在这一点上聊得上心,显然是不知道苏白此时正躺尸般的瘫在床上。

    她明白,如此还得多谢银龙仙人。

    想必银龙也知道即便是将苏白历劫之事告知诸位,也没人能帮她一把,或许反倒会召来倒忙,便缄口不提此事,只怕三人还一直以为苏白尚在闭关,习以为常的便不会前来打扰。更不可能看见她的窘境。

    又想起阵前,银龙相互之心,这人情她记在心底了。

    此时银龙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我还以为你得再睡几天。”原来他一直盘守在一旁,苏白想说谢,却又未曾说出口,转念一想,若真要谢,不如付诸行动,对方到底是个上仙,不见得爱听这些“客套话”。

    余下的日子。一连半月,除了练气养伤几乎她就没做过别的事,总算是能正常行走做些小事。虽然表面看不出太大的问题,但她清楚,用气凝合的骨体还四溢是裂纹,离完整愈合还尚早,而五脏六腑用气凝合护住的纹裂也够要她头疼。

    这般的伤。只消内气一断,护体不再,便很快会散回之前的残破罢!

    更不得不佩服银龙,不知那十二个失去修为的时辰里,他银龙到底是如何办到的,护住她的心脉与肌体的循环。

    要知道。银龙早先是强调再三,说他没了龙骨便等于失去法力,这样的银龙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此时。屋外传来杗罡的声音:“师妹,这衣服好看,真好看,师妹的手真巧啊!”

    “嘻嘻,我的女红可是整个皇宫里头最好的。自然得好看。”

    苏白收回思绪,将那日里布袋灵送来的树灵王心木在盘好的发髻上一插。闭目又开始打坐起来。

    距负伤醒来后,整过了一月,她才终于迟迟露了个脸,出了小屋。

    去检查两弟子的功课时,远远瞧见两弟子穿着清一色华丽贵气的“道袍”,那式样精美的不似修真旺门,更像是贵胄子弟参加什么难得一遇的盛宴,繁重且花哨,并不适合做道袍穿。

    杗罡见到苏白走来,连忙停下功课,向苏白有模有样的展开那颇有贵族风范的“弟子礼”,似乎是练了不少时日才练就的这恰到好处的优雅一辑。

    一旁的撄宁也赶紧上前羞柔的献上一辑,齐唤师傅。

    看他二人功课做得软绵绵的,跟跳舞似的,又显得有些笨拙,只因那身繁琐贵重的衣物拖累,想必这些时日以来,两人都是这么混过去的。

    苏白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开口:“把衣服给我换回来。”

    杗罡咽了咽口水,偷偷瞧了一眼撄宁,然则撄宁却是一脸不解,直向苏白问道:“师叔还没跟师傅说过吗?这是咱门派的弟子衣。”话越到后面,声越小,见苏白直瞪着自己,撄宁竟又红了小脸,扭捏道:“师傅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看?这都是撄宁亲手缝制的。”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羞涩一笑:“师傅的掌门衣,弟子早就缝好了,大家都说师傅穿上一定倾国倾城。”

    不好好用心修行,还惦念着什么倾国倾城,这样的话从一个自己的徒弟口中说出,像话吗?

    这一瞬,苏白只觉自己仿佛是被这半大的孩子给拍了一记闷砖,虽未开口,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师傅,徒儿去给师傅拿掌门衣。”

    “不必。”苏白索性将话挑明:“你们既然是修行之人,心中该惦记的唯有一个道字,红尘俗世与你二人不同路,你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勤修、苦修,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二人穿成这样。”

    “是。”杗罡压低了头,轻轻埋怨了撄宁一句:“早就说这样不好,师妹你偏偏要我穿,看,这回又惹得师傅不高兴了。”

    撄宁嘟嘴冲他一瞪眼,却未说什么。

    可苏白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杗罡这小老头弟子她还算有些了解,其中一个缺点便是推卸责任。

    当初撄宁燃起新奇,开始热衷钻研门派衣时,杗罡这小老没少乐赞,估计衣服才一出来,他便迫不及待穿身上了,如今反说撄宁不是,也难怪撄宁不高兴。

    两弟子最大的缺点,大的怕事,小的迷失自己。

    怕事之人焉有长志?

    不知自己是谁,只在如重戏般扮演一个又一个自己,凡事过了便是戏,又岂知自己?

    “师傅,撄宁知道了,定是这衣裳设计的太过俗气,回头撄宁重做便是。”

    他,他还没听明白么?

    正当苏白准备把话再说的明了一些,撄宁便一转脸收回了那赌气的色彩,甜甜的笑着便粘了上来,笑嘻嘻的问道:“师叔说白色衣物不好清洗,可那会子师傅在闭关,问不了师傅的意见,如今师傅出关了,师傅呀,能不能用些深色的料子制衣?我看师傅上回买来摆在书房的布料,五颜六色的应有尽有,好多颜色撄宁都喜欢。”

    撄宁正说着,那一头便传来翎少卿的声音:“师姐,你出关啦。”

    苏白回眸一看,便瞧见翎少卿那一身白绿相间的‘贵重不凡’的‘师叔衣’!

    翎少卿几步便瞬移来在苏白身旁,大眼一瞪撄宁紧抓她的衣袖上那一双手,嫌弃似地拍了拍,把撄宁与她隔开,盯着撄宁那偷笑的神情,嘴里叨着:“你一个姑娘家,矜持懂不懂?到哪里总拉着人不放。”似乎是无形的在警告撄宁,苏白是他翎少卿一个人的。

    她算是明白了。

    原来撄宁粘腻着她只为了好玩,瞧翎少卿一副被人抢了东西的孩子模样。

    或许,这弟子衣,也权当是为了好玩。

    可少卿与杗罡却还不知道,这所谓的小姑娘事实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身,最叫人头疼的是,撄宁作为当事人,却还真心以为自己就是个姑娘。

    “师叔,你来得正好。”撄宁笑着说道:“正好一起来说服师傅,准批咱们做出自己的门派衣。”

    似乎说到了翎少卿的趣,半高的小脑袋当即仰起抬望着苏白,笑得讨喜,小小的虎牙露出来显得这精致的‘瓷娃娃’很是可爱,开口腻道:“师姐,咱门派衣做成白绿两色可好?白的代表着师姐,绿的是我。”

    苏白轻叹一口气,对于翎少卿的要求,她并不想拒绝,只要不是太胡闹。

    毕竟翎少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且还年幼。

    再说,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

    哪个门派没有自己的弟子衣,像她这般,师傅去了以后,唯有粗剪简洁批量自制的‘古装’裹身,她出外可以不理会世人向她投来“寒碜”评价的眼神,可试问翎少卿能吗?

    或许再过个几年可以让少卿出阵,那时她自会准备好合格的衣物,可少卿这性子耐得住这长慢寂寞吗,当底下还有两个师侄天天瞧着他,而他两个师侄其中一位市侩心一时间是改不了的,而另一个如果他愿意则会笑嘻嘻的扮演好煽风点火的角色,此时若她当真严律门下弟子衣着,即便她不要求少卿,少卿看到自己还是那寒碜打扮,自然还是得不情愿的陪她一起“寒碜”。

    此时见了少卿,她才觉得,自己这师姐、师傅做的不称职。

    不就是一个门派衣吗?

    “随你们。不过,衣物尽量与简洁轻巧为主,我们是修行中人,穿的是道袍。莫要再弄成这样了。”

    “师傅最好了。”撄宁当即就黏贴上来,被翎少卿防贼似的挡开,他便掩嘴偷笑,道了一句:“既然师傅下了门令,撄宁可不能误了工期。多谢师傅准假,撄宁这就回去赶制样品。”说罢便一溜烟跑了没影。

    苏白眉梢一挑:她何时下了门令?又是何时准这小子假期的!

    “师姐,我去监督她。”翎少卿一听要去做衣,似乎又触到了什么爱好一般,脚底心撩火似的,也跟追了上去。

    而杗罡本也找了个理由:“师傅,弟子去换衣。”便脚底抹油,追他二人去。

    …

    师傅的遗愿,翎少卿,杗罡,撄宁,还有银龙…看来,日后她需要做的事,还真的排成长队等着她一一处理了。

    【139】门派的面

    沧海有仙,仙山名蓬莱,古树参天,云缭群山,半浮于沧海中央之上,隐于阵中,寻常无人得见。

    此处空气稀薄却灵气高密,日出日落好似常年置身于海中银光之上,叫这绵延不绝起伏的山脉自西朝东横贯三百余里,山拔气势非一般的恢弘,只怕天下最好的画师也绘不出这绝美画卷。

    更不用说,能看到见到此山蓬莱的人,寥寥无几。

    在群山峨岭之间,拔地而起好似能直破云霄的主峰,士气磅礴,如同出鞘的长虹,峭抖如锯齿,高不可攀。在起伏游龙般的众山脉之中它如王,受尽千万年来群山的臣拜。

    此时。

    这绝顶长虹的陡峭,隐隐得见一个人,在向下走着。

    确切来说,恐怕是一个少年,轮廓如刀雕,五官却又阴柔到至美,美极像个女仙,可一瞧那双眼,好似剑光寒星,悠远且深邃,那份傲然与超脱竟又如此刚毅,再加上那分明的轮廓,似是完美的将阳刚与阴柔之美融合在了一起,搭配得如此夺目。

    他身上的道袍是蓝白黑三色相间,那式样虽不华繁,却显得极其贵重,那种贵重是透着仙气的,叫人远远观望,便不敢近前,似乎会亵渎了这贵气的神明一般。

    见他自山顶下来,走在那陡峭的山壁上,竟好似不受地心引力,行止宛如慢踩云端,每一步都半悬在离地一寸的距离,别说山壁杂草,便是一只蚂蚁都未曾被那双鞋触碰过,总是那般巧合的空隔了一寸。

    少年没有盘发,只任由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绸长飘在了身后,拖了足足有他三倍的身高那么远,也不知这一头乌黑究竟是养了多少个百年。才叫得这么长。

    便是此时,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只睨了一眼脚下方一株盛开的参果,手一招来,那湛蓝通透的参果便自动离枝飞到他的手心。

    果一离枝,顿起嚣狂的强风,少年却连一片衣摆都未曾被这劲风撼动,似乎这一片天地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少年轻轻一笑,似在对着狂啸的风声说话:“不就是摘了你一颗果子,看把你小气的。我古仙门里也就只出了你一个守财奴。”

    说着,少年轻轻一叹,那好似能洞察一切的深邃双眼飘向南方。不知是否是在思索着什么,腰间系着的长剑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剑身上雕刻着的盘龙游动起来,它一动,便有淡淡的火花被那银白的长龙摩擦剑身激出。似乎是太久太久未曾获准得活动活动身骨了,若是少年准许的话,我想,那条银龙必定要飞身而出,搅动蓬莱之下的碧蓝沧海!

    风,停下了。

    倒是没见人。却真真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看来之前少年便是在对他说话。

    那声音有些像个孩子,清脆。却又透着种傲然的不悦:“古仙不与后世者往来,虽不是门规,却是吾辈之道。当年汝救下那后世小辈,今还要再与后世小辈再结交缘法,莫怪吾未曾提醒汝。今,汝之心。恐有违道矣。”

    待他说完,少年又笑了,将那湛蓝的参果收入袖中,才道:“一个果子而已,看把你心疼的。”

    那头再未回应,似乎是离开了。

    少年也不再耽搁,唇角挂上笑意,下一瞬整个人便原地消失了去。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少年再次出现却是来到了你我都熟悉的地方,不错,他来到了苏白所在的无名谷。

    谷外的大阵,他甚至未曾触碰过,一瞬间出现在苏白身后,轻轻说了一句:“我来赴约了。”

    此时的苏白正弯身轻理着布衣子碑前的石台,将那散落的树叶清扫开,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当即惊得她以为是什么惹不起的麻烦又找上门来了,心重重的击了一下,出于本能,当即回身戒备。

    少年轻轻一笑,首先打了个招呼:“恩,小辈的弟子。”

    这笑容倒不像是来讨债的,很是友善。

    倒是这人的形象,真叫人一眼难忘啊。

    不说模样,模样这词汇但凡修行越久的修士,越能明白这个词汇压根就没有意义。

    叫人难忘的是,那无法形容的三千华发,无风自浮摆估摸着长度也有五米,初初瞧见的一瞬间,苏白还险些以为又一个零界生物,至少在她的认知中,修行之人没谁会没事留那么长那么长累赘的长发的,若是遇到被人追杀,至少得跑开六米之外,否则很有可能被人手一伸就揪住飘飘长发给拽回来了吧?

    正暗自猜测着对方的来头,便听见对方继续说道:“早先听说小辈在修真界混得如鱼得水,名声响当当,知道他是个爱脸面的人,你作为他的关门弟子,这身衣服穿的未免太寒碜。”

    苏白穿着的是她自裁自缝的简衣,没有什么式样、线条、美观可言,料子也很粗制,原本是利于方便,那时候她每天不停的修炼,特别是练落樱百式,若是丁点差错便得损出多少个破洞难计,多是换下来就当抹布使、或作它用,自然不在乎做工粗糙简陋,用料寒碜多少。

    而如今,被这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一说,虽她不在乎世人眼光,可听这人的口气,似乎说的小辈正是她的师傅布衣子,被提起布衣子是个爱脸面的人,她只觉心房一滞,连带呼吸都有些压抑了。

    即便此人说的不是师傅,可却也没错,师傅是爱脸面的,至少从前是。

    想到这,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确实穿的寒碜!

    少年轻笑出声,径直从袖中一掏,取出那颗湛蓝的参果随意的朝苏白扔去,那参果一出,顿时香气四溢、灵沛逼人,深邃的眼好似早已看穿一切,笑道:“吃它一口,伤势便即刻痊愈。贪多嚼不化,下口时记得浅些,免得做了第一个被仙灵果撑死的人。”

    接住湛蓝参果,苏白一怔。

    又听他道:“早先我曾答应布衣小辈,他寿尽之后会来看一看他。此行虽说是来履行约定,却怎么说也是我几千年来头一回下山,想顺便瞧瞧后世人间是个什么模样,这果子便当做是我付你这小辈的订金,征你三日做个人间向导,你意下如何?”

    几千年来头一回下山?

    苏白恍然想起,自五叶会之后在师傅众多的书籍中零散查找到有关古仙派的记载,也曾听师傅一笔带过的稍稍提及,莫非面前这个人,是真真实实来自传说中蓬莱仙山里的古仙?

    若是这般,那她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前辈”,那是这修真界里最高深莫测的古仙,虽常驻凡界,却不见得比九界里那些上仙弱。何况听此人口气,几千年来,想必其实力早已超出了她这等凡人所能想象的,而这样一个如“巨人”般的存在,竟会是师傅的旧熟!

    说真的,当她得知翎少卿是仙人时,都未曾如此惊讶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还没睡醒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扔到了外太空,有幸窥见了宇宙也是有边缘的一般,叫人一颗心一时间难以平静,脑海嗡鸣。

    他复问:“不愿意?”

    苏白当即醒了过来,若这仙灵果当真能即刻痊愈了这身累赘似的重伤,别说是做三天导游,就是叫她再倒贴些力所能及的去补上差价,只怕她也是愿意的。

    便当即应道:“请前辈容央石先疗伤。”

    “准。”少年挥挥手,背过身去,一双深邃的眼盯着谷底的另一个方向,似乎能穿过距离,看清那头正闹腾欢笑着的几人,也能瞧清他们在做什么一般,笑道:“布衣小辈的长眠之处倒也热闹,一个仙界私生子,一个被剥了仙骨的小仙…”说到这,他笑着转回身来,看向苏白,才续说完最后一句:“只不过,用凡间织物、寻常制法做门派行装,只是毫无一用的表面点缀,在大门大派眼中,还是落不了一个俗字。看来你究竟不明白这些,这谷主叫你当的未免太稚嫩。”

    苏白自然是清楚的,此时三人必然是蹲在撄宁的屋里头,那制衣热还未曾消退,此人便是瞧见了三人在做什么,才会紧接提及了有关门派衣物的事情。

    要知道此人仅仅隔里一眼,便已然看穿了谷底那一头银龙真身,少卿身份,这般的大人物说出来的话自然得靠谱,可是她就不明白了,难道一件道袍非得弄得跟神兵利器一样罕见,才算得是登得上台面么?

    从前她可从未听师傅提起过谁的道袍级别高,谁的道袍了不得的。

    显然,要么就是这古仙站得太高能入眼的太少。

    要么,就是自己的确是漏了点什么常识的。

    想到这,她当即诚道:“还请前辈细说这道袍。”

    他却笑道:“小辈应该还没参加过修真界里大派所举办的比试切磋。我只说一点,你如今一人开谷,是为谷主,日后若与人交手,所代表的便是这门派的脸面。寻常布织阵线,只利器一触岂有不破损的道理,若那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被对手随随便便几个花招就弄得烂衣蓬裤,甚有可能被人当众给削个精光,试问,那时的你,所代表着的门派颜面,何在?”

    说道这,他反倒卖起关子,把事推个一干二净起来:“我看那小龙仙身上的袍子不错,回头你可向他讨教道袍制法。”

    说罢,他再度转过身去,不知这次又在瞧着何处,只匆匆一句:“快吃了仙灵果疗伤罢。”就此斩断了此番话题。

    【140】古仙何来?(一)

    苏白将仙灵果小咬一口,果真是个奇珍,入口既化,其中妙处恐怕连灵丹妙药都是比不上的,顺着喉咙,一股罡气向下蔓延开来,爬过骨络瞭上心田,再汇聚于丹田之中,竟不知是哪里来的强劲且霸道的真气如漩涡般旋转开来,越积越大,逐渐有转向旋风的倾向,而这浑厚的真气比她自身提炼的还要纯粹,趋势也越发失控!

    果真古仙前辈未曾框她,此物若是贪多,撑死还算是文雅的说法了,想必会因其内涵的能量太庞大从而导致肉身爆裂开来罢!

    苏白不敢分心,紧闭的眼皮隐隐在跳动着,额头开始出现密集的汗珠,连带整个人的皮肤都开始涨红起来,好似方才她吃下的不仅仅只是果子的一小阙,而是一口气吞了几个火炉一般,强流难控。

    她只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不断的引导着在丹田内越挤越暴涨的真气循环大小周天,甚至都没注意到自身的伤势诚如古仙所言,早已瞬间既愈,她此时是万万不敢分心的,深怕自己一个动作慢了,丹田还真得被撑爆!

    身体越发炙热,她可以感觉到此时似乎有着用之不尽的力量,甚至也能感觉到随着越发快速的周天循环下,她的境界在急速的增长着!

    这样的速度,太过可怕,就像是她此时是只被商贩填食的鸭子,已经塞的满满,却还不够重一般,仍在继续。

    她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想必也就一两个时辰这样子,待危机解除,丹田里还有被她压缩滚烫一团不属于她自身的真气缓缓安静下来,只吸收了三四分之一的样子,就已经叫她一跃来到了融合后期的瓶颈,要知道瓶颈是最难突破的,若不是那团真能总算安分下来,她真不知道放任之前那般下去,冲破不了瓶颈的她是否会被撑爆!

    如今睁眼擦了擦水里捞出来一般的汗水,瞧着这仙灵果,她竟平生第一次对什么“补物”生出了后怕。

    “若我再晚一步,恐怕就得失去个人间向导。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一口,未免吃得有些贪心。”少年笑笑,看了看天色,转道:“既然你伤势痊愈,你我便出发罢。”

    苏白才当即顿悟,原来那股暴走的灵力是在这位古仙的帮助下,才被压制得安分了下来,还未来得及说( 上仙缚 http://www.xlawen.com/kan/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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