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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部分阅读

    “哪有什么僻静的地方。这天下可不都是那些正派修士的,若有一朝你去往哪里都见不着个影,那才奇了。”又见一女子驾驭着一匹烈性好马从车队后面慢悠悠的遛马来,来到这年轻人身边接了这么一句,便轻盈翻身,下了马背。

    门口早有许多家丁候着,见人下马了,便上前来牵。

    那月狐笑笑,应道:“早听少主说起,今日前来的都是些贵客。没想到竟会两位前辈。”

    “恩,算你有些眼力,不过你这一身狐臭,是不是该洗洗了?”他说完便回头朝身后的马车喊道:“娃娃,下车。老爹带你去散散心。”

    月狐只笑笑。仿佛说的不是他。陪着笑应道:“是该洗洗,是该洗洗。”这分隐忍,叫苏白不免好奇,这东周国打扮的“人”,到底是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

    反观那女子倒不似他这般傲慢,虽脸上搭不起个笑,到底说话语气不至于那么噎人:“让人引路吧。”显然她是只身前来。

    月狐忙笑应是,到底默契,当即上前一个家丁,毕恭毕敬的带着这女子往里去。

    而苏白却好似是他故意扔在一边晾着似的。没人来问,也没人给她引路,如被遗忘一般。

    这头一辆马车的帘子动了一下,稍稍掀开一小角,只看得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不似个孩童,倒像是个成年人了,似乎并没有下马车的意思,只露出了一只手,便说道:“你把捆仙索给解了,我便随你去。”

    此人似在犹豫。

    用捆仙索绑着自己儿子来赴宴,还在为解开绳索而犹豫,真不知此人的人生观是如何了。

    还是说他这孩儿着实太过顽皮,顽皮到不绑不行?

    月狐笑迎劝道:“今日宾客众多,令郎被绑着不愿意下马车,也是情理之中。”

    枣红马上的人不答腔,好似不屑于与他说话一般,这态度是明摆着针对月狐的,叫苏白这一看客,都瞧得明明白白。

    而马车里的人,却没再说话,好似也压根没听到有人在替他说情。

    这马车里的人不下车,后头的人便没法上前,只得无奈得纷纷各自下了马车,相继与月狐打了招呼,跟着引路人前去赴宴。

    马车里是似乎连呼吸都没有的静宁,马车外则是跨在枣红马上冷眼回瞪的年轻模样的男人,就这么僵持,好似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固执,谁都不肯先让步。

    而月狐却一直在那似笑非笑的候着,似乎他有的就是耐心,之前随来的那个小妖此时早已不知行踪,苏白一直就这么陪着晾着,一双眼又一直是万般不动的寂灵,叫人不知她是不是在想着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未想。

    终于,那懒洋洋的日头照了一会,这东周国装扮的男人才没了耐心,复道:“娃娃,老爹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莫叫老爹久等。”

    那里头竟懒洋洋的回了句:“要说脾气,哪里会有我那美貌娘亲暴躁?哎,我想娘了。”

    “娃娃,要说多少遍,你娘已经被老爹休了!”

    帘子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来,修长的手指朝着这月狐指了指,轻道:“仔细还是有几分像我娘,挺讨人喜欢的,老爹不觉得?”

    将酒壶拨开盖合了嘴里一口,别开脸叫人看不到此刻的表情,也不知是否动了杀机,只听得到他叱言:“像个屁!那个弃子叛夫跟人私奔的老妖精,还喜欢?”

    苏白眉梢一挑,以为那手指说的是站在她前面的月狐,一想到先前者月狐给她施加的压力,此时竟有几分快意,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何时也学会了幸灾乐祸。

    未想,她还是猜错了。

    只见那修长的手指再轻轻翻转,手指头微微一勾,苏白忽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被那无形之力一拽,便整个人飞向那辆“官家马车”里!

    原来那指头指的是月狐身后的自己!

    栽了!

    跌进马车里那一瞬,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栽了。

    听之前的对白,不是说娘跟人私奔了,照理若是她长得像,恐怕便是天降灾厄躲都躲不过去,指不定就成为被杀的理由。

    要知道她面对的人,着实太强。

    被捆仙索绑着,被限制了境界,都能勾一勾手指便能将她随随便便擒来,若是捆仙索解开又是如何的强?更不提外头马背上自称是爹的年轻男人,没理由比自己的儿子弱!

    跌进了马车,几乎是同一瞬间,她身后便懒洋洋的传来这人的声音:“道士啊,这捆仙索你一定有办法解开,对吧?”距她很近,呼吸能吐在了她的后颈。

    只是,为何偏偏说的是这一句?

    难道…

    【162】妖窝(三)

    “道士啊,这捆仙索你一定有办法解开,对吧?”

    如她恍然的明悟,身后那懒洋洋的声音再补充,便完全对上号。

    他说:“你替我解开,作为报答,我将你安全送回去,可好?别担心,我身上有一法宝,可叫外头那老妖怪听不到这里头的动静,想提什么附加条件,还不趁现在说?”

    是的,这车厢里头的人只是要个助逃的帮手,如此动机不知是单纯还是将她看高了,以为是个道士就该学会如何收放捆仙索,可纵使苏白运气捡好因穿越千年一事知晓个不算解法的解法,也不见得能派上用场。

    当初为了解开身上的捆仙索,她没把嗓子给喊干了,重复就是那么一句,若真拿出来献宝,只怕捆仙索没解开,她反倒死得透透的,没商量与证明此言非虚的余地。

    “道士,你不会是不知道怎么解吧?”

    那声音停顿了会,在马车外再次传来催促之音要他下车后,才懒洋洋的冲苏白补充道:“若你解不了,杀你,至少于我而言,还是轻而易举滴。”

    这样的人生观,叫她想起一个人,柳听白。

    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威胁过她。

    给她一个答案:否定就等于死亡。

    那声音忽而再起:“真好骗。”

    继懒洋洋的语调:“说你像我娘,若真像,老妖怪早吃了你,还能正眼都不瞧你一眼?说要你替我解开捆仙索,也不想想能困得住我的仙索岂是寻常。又岂是你这小小的蚂蚱能掰得开的?你竟然还真都信了,难怪被我舅舅骗来做了猎物,都不知急,一点灵敏的自觉都没有,傻愣站一边看了半会戏。命不久矣还不知的偷着乐?什么话都信,傻子一个。”

    如此相似!

    柳听白,柳听白,曾几何时,心血来潮的给她一个选择,是少卿的命,还是自己的命,当她认真思虑答案时,也说过这样的话‘这话都信,傻子一个’。又有几个人会随了他那性子,会自己去拆穿自己的谎言,太相似了。

    柳听白给了谎言,同时给出答案。

    身后的人,如果不是声音与说话的语气不一样。或许她真会有种错觉。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是扎在她心口的刀刃,是活生生的柳听白。

    “傻道姑,你怎么能蠢得一点灵性都没有?才能在今日的妖族聚会里,给人当起了门童,是打算被炸一炸香香脆脆的做一回火锅料吗?”

    恍然,他一袭白衣如同“昨日”站在那盛满茉莉的湖边,没有鲜血去染红那一抹绝望的他显得如此轻快与释怀,仿佛结局改写了似的,至少那是她潜意识所期待的结局。人如昨日还是活着的,告诉她“你是知己”。

    恍然是那样一个人活了过来,告诉她不必内疚,忘了那一柄利刃穿透了知己的心脏,他还活得好好的…

    忽然起了大风,记忆中的人变得狰狞,像是索命的厉鬼,咄咄逼来,复念着“是你,是你杀了我…”。

    明明隐约还有些清明记得,提醒自己身后人不是柳听白,可她的脑海越发的混乱,总忍不住将身后的呼吸去与那个人重叠,又加上心境上早有走火入魔迹象的困扰,此时一时大盛猖獗起来,竟叫她想要去求个死,还记忆中那个人一条命。

    不是他救了她,仅仅是她杀了他,所以要还这条命。

    若这修行路可不问心,仍还可以做她的苏白,她一定会在每每想起一个人而心如刀戳时,做下同样的选择,我生,他死。绝不会将自己逼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境地。

    人心神失守时,心魔最喜平白添乱,叫她记忆如梭,生生从她隐忍的地方撕拽出来那些遗憾的记忆,这一瞬她甚至可以嗅到从未有过的绝望气息,反复问她:难道你就不想解脱?

    将她逼入绝境。

    “苏白!”

    仿佛来自灵魂深处,那清脆的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叫她一眼便认得,是少卿,她如今最为珍视的唯一亲人。

    灵台顿时清明起来,她也才意识到方才自己险些坠入魔境,彻彻底底走火入魔!

    太及时了,翎少卿一定是感应到她出了事,那一声唤,分明就是契印羁绊下的心灵感应,并不是真听到了声音,但却即时救了她。

    这恍然的清明,叫她意识到之前自己步入的危机,下意识的全身发寒。

    仅仅是一天前,她还思虑过自己如今的状态有些危险,却没想到这变故说来就来,她原以为自己是可以控制的,至少也能再压制个几年,当真是高看了自己,低估了走火入魔四个字。

    “…才心动期的修为,心魔竟也入得这么深,可惜了这身好资质。再放任下去,成魔还好,只怕连魔路都走不了,白白浪费。”

    不似于之前懒洋洋的语调,随着话落,苏白忽然感觉到身上的禁制被顷刻解除了去,还得自由身,她本能的一个旋身避退到一旁,将正面留给“敌人”。

    这才看清楚了“对手”的模样。

    还别说,模样倒是有几分相似她一个旧熟,他像月隐。

    特别是这一双眼,像极了,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但却显得没有月隐那么“善良”,这眼眸里似乎真实的住着个暗黑的冰窖,藏匿在这美好的笑颜深处。

    将整个五官集齐,与月隐是有五分像的,其中四分都被这双眼占去,余下一分说实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反正一眼就有种感觉,是像。

    明明一个是俊逸的魅,一个是阴柔的美,丢在一块,都是决然不同的两人,她竟然可以看出“像”来,仔细了以后,连她都佩服自己的“眼花”能力。

    这人年龄看起来也差不多二十三四,跟外头那自称是爹的人表面年龄上相差不到哪里,一身素黄捆仙索将肩至肘节这一段给拴个严严实实,只能叫他双脚自由,还可稍稍动动手臂。

    左眼于他,还是看不出他的原形。

    不知是左眼出了问题,还是他口中的老妖怪爹爹并非妖类,反正她看不出这两人除了肉身以外的形体。

    那半新不旧蓝缎子着的是最简洁的道袍打扮,苏白眼尖恰巧看见衣角一侧有个细小的标志,若没瞧错,那是最寻常不过的道家弟子衣,而那细小的标志出自何门何派,她阅历不够,还辨不出来。

    她打量此人的时候,此人似笑非笑的摆出一副任君观赏的姿态,待车外再次怒不可揭传来又一次的催促声后,他凑上前来,唇瓣动了动,附耳说了一句:“呐,小道姑,把你身上那条捆仙索给我,爷爷自有办法救你一命。”

    【164】妖窝(四)

    苏白不知他要捆仙索何意,更不知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储物空间里摆着一条捆仙索的,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明白此人到底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是假。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即便被限制了境界,此人仍旧很强,强到足以威胁她的生命程度。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配合。

    不管下一刻是不是会迎来哈哈大笑,告知你又被骗了,至少在不确定此人心底想什么以前,她还是配合为妙,至少可以避开另一种可能性,如同那双眼里住着的黑暗冰窖一般的可能性:此人杀人绝不手软。

    将捆仙索取出来,这东西自解下来以后,就一直搁储物手镯里头,还别说真没研究过此物该如何使用。

    对方接过仙索,当即变戏法似的从手中变出一活物,此物像个透明的水气球,竟有两眼睛两鼻孔还有一张嘴。

    他冲此物轻笑言道:“劳你替我去跟舅舅问声好,逢问起这傻道姑去处,便说进了你肚子。”

    那水球状的活物竟口吐人言应道:“少爷是小人见过最难伺候的主。继四位哥哥之后,少爷终于还是抛弃了小人。也罢,小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即便被老主公拆穿是小人扮作了少爷好助少爷逃跑,小人也当死得其所,拍手叫好。”

    说罢,水球就地打了个滚,竟化作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真假难辨的分身出来。

    再朝此人拜了拜,不甘心的问道:“少爷真的忍心?老主公今日摆宴,众妖群贺。若被识破,必不会轻饶于小人。”

    他被捆仙索拴着不方便,便用脚踢了这替身小腿包上一下,道:“顶多受点皮肉罪。”

    再将苏白那条捆仙索扔去,补道:“自己捆上。若引得老妖怪起疑。替你解绳,就算你扮得再像,他也会立时知道你是假货。若我还没逃远你就被识破,那你就死定了。”

    一模一样的脸,竟扮出一副哭像看着怪怪的,可事主却不觉得看见“自己”做哭脸不舒坦,反倒得了乐子似的,笑得深了。

    不过,有一点没变,他的眼里深处。根本没有笑意。

    那头老老实实配合,念动咒决便当真把自己给捆住,而这头不知又何时变出两粒内丹来。

    对,苏白没看错,那东西在她的常识中。是内丹没错。

    可仔细。或许又一般的内丹略有区别。

    甭管是什么东西,反正此人不打算解说,她也懒得多事去问,只照着吩咐同那人一并,一人一粒给吞到了肚子里头。

    忽觉脑海被人一拍,“过来,先避一避风头。”伴着那声音似笑非笑的语气一并,她被变身为一只寻常不过鸟!

    见她愣住不动,那替人一把提起她,将她往马车软座后的缝隙处一扔。然后便开始代替它的主人扮演起了这苦命的角色,坐在了软座上。

    此时苏白才发现,正主也早已变身,藏在了软座后的这个缝隙处,并示意她藏得再小心些。

    正主变身成了什么?

    不是鸟。

    而是一条修长的四脚蛇!

    一鸟,一四脚蛇,这得多创意。

    很快,马车前走出来一个细挑儿身材的紫衣小鬟,不算美艳,但仪容显得十分大方娴静,还真不太像只是个丫鬟。

    她几步来到跟前,先同枣红马上的男人打了个招呼,便冲着马车欠了欠身,说道:“少主吩咐奴婢前来传话,奴婢只是代为口传。少主说‘待宴席散尽,方才能为白少爷解开捆仙索’。”

    “哈哈,娃娃,听到没有,你舅舅也站在老爹这边,还不速速下车?”

    替身应对起来到底顺手,看来也不是一回两回扮作他人了,扮得像极。

    待替身走了以后,马车被家丁牵回了马厩,忙碌了小会伺候马匹吃好这才离开。

    原本以为该安静了,不想又有人走来。

    听起来像是几个厨房的丫鬟途径:“也是怪了,那碗明黄汤分明是仔细了才端去的,竟叫蛛女吃出黑狗血来,明知她吃不得这个,这缺德事做的,猜想也是今早混抹进来那几个小道士干的,管事竟由着小道士就这么离开……跟串门似的。”

    “是奇怪了,管事平日里最恨就是道士……”

    马车里那“修长的四脚蛇”懒洋洋的接了一句:“好像舅舅身边,除了我,就真没妖待见道士了。”

    毕竟声音受限,传不出去,苏白不答腔就变成一直是他自言自语,未免觉得闷燥,他转向苏白问道:“你师傅没教你对待恩人要热情么?见过一拨又一拨要以身相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般三锤砸不出两屁的。你倒是说句话?”

    “恩。”终于听到苏白的回应,还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啊。

    得,这修长的四脚蛇讨个没趣,便也懒得说了。

    很快,几个小妖便走远。

    此时四脚蛇伸个懒腰,冲苏白懒洋洋的说道:“走吧。带着我飞出去。”

    飞?

    她现如今就是一只鸟,丝毫动不得内力,不知何因,此时他说飞,不会是动真格的拍拍“手”朝天挥舞翅膀的飞吧?

    “别看我,若不限制你的气息,你以为溜走就那么容易?这可是个妖窝,从你一进来,不说掩人耳目的凡人,里头的妖精鼻子灵敏些的,只怕都盯着你,不知多想择个机会饱餐一顿。或许你还不知道,修士在妖精眼中,可是不错的美味。”

    说实话,苏白到现在还不确定,这被“黄线”拴着的四脚蛇到底是不是真心帮她的,还有他口中此地如此得凶险又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又或者,对方只是在拿她取乐。

    疑惑是有的,但她还是只有配合,心底也在打算,若是走远也好,远离了他的帮手,再从长计议也好,毕竟此行竟来赴妖窝确实是她预料之外,早知如此,她必定不会来的。

    此时想起一开始,她支开了徒儿与悟梅,竟是对了。

    别扭的用她那“爪子”抓拎着懒洋洋的黄绳捆四脚蛇,她扑腾起双翅,摇摇晃晃朝着山庄外飞去…

    行了一段路,不知哪里来的烟雾,弥散满林,眼前都白蒙蒙的,树影都罩在苍白的阴霾里,能见度很低,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味,总觉得闻起来使人不舒服。

    懒洋洋的声音看到这雾气,才解道:“前头有人闯阵,触动了阵法。”

    【165】妖窝(五)

    “想必是哪个不长眼的道士,又跑来除妖了罢。”

    闯阵?

    这里竟然也布下了阵法?

    “莫去管这闲事,速速离去,免得一会惊扰了庄里的妖,若恰巧被逮个正着,你我要逃便难了。”

    对于这捆黄的四脚蛇好言忠告,她未听进去。

    之前曾与少卿感应过,依照少卿的性子,极有可能会飞奔来找她,此时闯阵之人很有可能是少卿。

    要知道一颗怪异妖丹将她内力全封住,连感知少卿方位都受到了妖丹限制,就因为没了感应,她才更担心那会是少卿。

    故而,她未曾听劝,反倒速速向那方飞去。

    其实若是他想拦住苏白,不过是手到擒来,但他并没有,甚至也没再劝,似乎嘴上说的话未必见得真,才是对的。

    所以,苏白才会对这样一个人摸不透猜不定,因为他就是如此。

    直到她飞近了,这才松了口气,好在看见的人不是少卿。

    是个陌生男人。

    懒洋洋的人终于再次开口:“看来这闲事你我都用不着管,是舅舅的猎物,已经烙上气息印记的猎物,无论逃到哪里,舅舅都能找到他。”

    “气息印记?”

    四脚蛇懒洋洋答:“古妖一族喜欢在猎物身上留下印记,是一种象征,而抢夺有印记的猎物就等于是挑衅印记主人,所以,千万别抱着我会帮忙的天真想法。”

    当听闻古妖二字时,苏白一震险些自空中摔了下去,这一瞬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看不出这两人的真身,因为他们是古妖!

    一个早在神之言化出以前就存在的上世界遗族!

    一个古仙曾警告于她尽量远离的危险存在!

    也是这一刻她才终于懂得,这桃花眼的主人说的危险并非闹着玩的。

    有了那血案嫌疑的目标,却在如今告知她那是不可触及的,叫她到底有些不甘心。

    底下那被困的男人放飞了一道传音符,竟如此恰好的自报家门,叫苏白真真是“惊喜”不断!

    只听:“速速回禀师门,就说玲珑被囚,柳派已经混入了妖逆!”

    轻笑声,来自“爪”那“修长黄捆蜥蜴”,那声中隐隐几分轻蔑的态度,竟像极了柳听白:“原来是替身。这样的猎物只消乖乖安分的配合舅舅,待舅舅烦腻了这新身份自然会还他位置,就像之前那个皇子一样,一般的闹腾,若真放任他将信息传达了出去,他这门派必定要被清洗。”

    “也罢,爷爷我救他一回便是。”一边说着,那明明飞出的传音符竟隔空被他取来!

    纸片片在他跟前晃悠几下,便顷刻碎如粉末。

    再瞧下方,也不知他是何时出的手,那自称是玲珑的男人竟然双眼迷离,转了个身就朝着来时路摇摇晃晃的跟着傀儡似的,自发的向回走。

    虽说柳派门主若是逢难她必觉得快意,但柳派再怎么说,也是她师傅的鬼谷同门啊!

    苏白就着一树停下。

    四脚蛇很不满意:“才飞了多久,就想歇了?”

    破天荒的,至少对于他来说,她破天荒的主动与他“攀谈”起来:“不是听说古妖一向不屑后世妖族?”

    “你是说那山庄里头乌烟瘴气的小妖?根本就不是一个族类,只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以为罢了。”忽地他声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与其让你做了别人的盘中餐,倒不如做我的猎物。”

    【166】该死的黄捆四脚蛇!

    被发现了?

    鸟躯一震,连忙抬了抬脚似本能还想施展施展那屡试不爽的逃身技巧,随随便便一个步移百里,到底是忘了妖丹限制,功夫倒是没露出来,反倒是小爪子一歪,整个踩空自树枝上掉落了下去。

    又扑腾了几下翅膀,还没狼狈的翻身飞起,鸟脚环便被人捉住。

    一看,原是那条懒洋洋的四脚蛇,正用尾巴吊提着自己,还略有得瑟的问她:“是做我的猎物允许你多活几年,还是做我舅舅这一顿的盘中餐?蠢道姑,你还不快选一个。”

    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了动静,像是有几人快速追来,声是越来越近了。

    沉默。

    事实上从看清了自己的鸟脚被那条“蛇”尾巴卷拎着,她就忽坠沉默里头去了,连鸟翅膀也懒得再动上一下,整一个倒掉的金鸡独立,连同她头上那几缕细长的“鸟冠”都竖直起来,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这造型当真可笑。

    若是之前他未说气息印记的事,可能她当即就应下了,可此时她不得不速想许多种假设,沦落为猎物无疑就是沾惹了逃不开的祸,可此时境界受制于人,她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化险为夷?

    心底又清楚,对方或许并没有太大的耐心等她答复,甚至于那越发近前的脚步声也好似在催促她速速取舍。

    奈何时间不够去仔细思索答案,她想,索性先答应下来。反正她身上都落了俩契印,还沾惹了过不了多少年便会威胁于她的化魔鸦守,再多个什么古妖猎物身份也总比真如他所言,回去便炸一炸做个火锅底料要强。

    只消时间充分,总归有办法化解这些问题。即便真化解不了,那也是日后的事,总之先渡过眼前的“霉头”为上策。

    就在她刚准备开口应下之时,那追近的人竟真找到这边来了,但仔细又不像知道她藏身何处,至少在她看来,这几个人就没抬过头,只压低着脑袋不知在找寻什么。

    她当即屏住呼吸,凝神警惕,似深怕自曝藏身所在。

    首先她境界遭禁。是探查不到来人气场的,再者,她虽看不出几人的原形,却又碍于自己之前也瞧不出古妖真身的例子摆在面前,才叫一时间也分辨不清这几人究竟是古妖还是人类。毕竟这里是古妖的地盘。前因后果堆叠起来便潜意识的怀疑来人是古妖了,故而她未对黄捆四脚蛇的话起疑。

    并不知道那满嘴跑火车的人,又再与她玩笑,下头的分明是之前那枣红马男人说起的其中一波“厌烦的人”,理论上是跟她站在一条线上的同胞们,是的,她自然不知情,却不代表那懒洋洋的四脚蛇辨别不出。

    瞧着这鸟儿如此严肃的隐忍样,某人玩心大起,虽嘴上不催有她。但那不安分的尾巴却好不饶人,擒着前一刻还辛辛苦苦带他飞行的小鸟,好没良心的偏在这时候,这边荡荡那边荡荡,拽着倒掉过来的鸟儿左右摇晃还逐渐加起了力道,从而摆渡越来越大,直至能安稳的让鸟身拍打在横行的树干上,这摆渡似乎才打算固定下来。

    苏白心底早已骂开,这人哪里像是想要逃走,怕是巴不得再被抓回去,否则怎会在这时候添乱?

    眼见自己若是迎头撞了上去,必要弄出声响,这是在逼着她做决定。

    几乎是同时,两种的同的声音:

    除了人言:“选你。”

    还有“啪”地一声的撞击声响,是这呆鸟磕树棍上了,引得底下有一人当即抬起了头来。

    摆渡并没有停止,反倒越见得意的趋势。

    …这个答案,苏白终于恍然大悟,底下的人压根就没听到她说话的动静!只怕连那一声闷闷的撞击声都未曾传出去,否则底下怎会只有一人察觉?

    显然,这人抬头也仅仅是个恰好的契合…

    嗤笑自那四脚蛇鼻里传来,只听他笑话她道:“见了同道中人,你反倒像是老鼠躲猫似的,说你傻,你还不承认。”

    一边说着,一边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任苏白在半空中“荡秋千”。

    每每朝左或右苏白被他荡到最高直接撞在树棍上后,这没良心的四脚蛇就吃吃的笑两声,玩得不亦乐乎,好不快活,还恬不知耻的说着:“看你这么傻,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抬眼向上看的那个人见苏白倒调过来,左一下右一下被晃荡着,挨着树干来回撞,微微皱眉,那神态不知是不是同情心大盛,当即拍了拍同伴的肩,指着苏白问道:“这是活鸟吧?”

    那人只含糊应付似的瞥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翻找东西,还不忘应付似的回答同伴:“被蛇抓来的死鸟而已。”

    听到这个答案,底下这位点了点头,便没再管她,埋头与同行继续翻找,全然不知此时那被他们有幸窥见一条尾巴的四脚蛇兄,正不满的纠正:“蠢货,连四脚蛇都没见过。”

    说罢便又忽念叨起了另一个话题,用严肃的神态与语气说道:“你知道我是站在正义的这一方的,和你是一个战线的同伴。可你想过没有,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也为了天地正气的浩然长存,是需要有一个不畏惧牺牲的英雄站出来,开创出一条和谐的道路…回答我,为了道义,你有所畏惧吗?”

    只是,尾巴下卷着的那位,还在那里荡来荡去…不知是他忘了停止摇摆尾巴,还是他忘了苏白变身出来的只是普通鸟雀,不叫“啄木鸟”。

    一头磕在木上,都不知是第几回了,她万般无奈的答:“有。”

    “你不应该畏惧,你该勇往直前,因为你是道士。”四脚蛇兄表示不赞同之后,又继续说道:“难道你不想拥有一个为天下正道奉献的机会?开创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先锋道路?也从此实现天下人?妖皆一家的宏图大业?当然,这一切是可以实现的,如果我能勉为其难的准许你嫁给我,从此,天下道士道姑皆为古妖一族的娘家人,你也将万古留名。”

    “啪”…

    …“啪”…多有规律的摇摆…

    听这兴头上的那位竟用如此严谨的神气来叙说如此胡来的话题,“这只不是啄木鸟的啄木鸟”深呼吸,将一双隐隐似有火光跳跃的眼睛给实实的合上。是一只很能隐忍的鸟。

    玩了一会,这黄捆四脚蛇觉得无趣了,便高抬贵尾,放了那只鸟。

    随后便爬在树干上眨巴着眼睛俯身看着这只鸟“噗通”摔进了树下的草丛堆里,待那鸟探出头来因晕眩而左右摇晃了两下才立稳了身子后,他才拉了拉懒洋洋的嗓子:“道士,我们继续赶路吧?”

    天地,还在旋转。

    任她往日无脾气,这一瞬,还别说真有种心火再燃的感觉。

    能激起她这罕见情绪的看来不止那个叫月隐的人,如今显然是多了一个,相信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眼前一花,那无形的压力又来了,一转眼自己又被抓回了原地。

    “道士,带我飞。”

    此鸟二话不说,一脚抓过去,胡乱地拎住那明黄仙索,便愤愤展翅:

    该死的黄捆四脚蛇!

    …

    【167】他是你的路人,你却是他的姻缘(一)

    可以说,这是新世界才诞生不久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走入正轨,就是这样的世界,显得格外的孤独与苍凉。

    人类还在摸索着各式各样的生活技巧,整个局面都仅仅只是像是造物主理想中初期的轮廓构架,还未曾粉饰。

    大多数的地方还被冰封冻结着,未被涉及,似乎还弥漫着前造物主逝去的悲凉气息。

    他出生在一个末世的结局里,并生长在一个新创世的继任里,或许是受到这变化的影响,叫他天生与同类有异。

    吃着野果山菜成长,善良得连条小鱼都不敢拍死的幼妖,伤透了太多双期待的眸子。

    也在背地里遭同类厌弃着。

    这样一个人,将来要统领旧世界遗留下来的妖群,没人心底能够接受得了这个答案。

    后来,他的母亲,将他弃任在那样一个冰天雪地里,任由这孩子自生自灭。

    经过一番饥寒交迫,他开始杀生,开始大口撕咬着猎物,感受着漫天寒冻中源自猎物们传递着的温度。

    其后,全凭幼时的记忆,他自己走回了那个遗弃了他的家。

    故事本应该是这样的。

    至少没人知道,在那冰冷的世界中,点燃他坚强的,仅仅是一份冰冷的温柔,一个来自异族人给予的关怀,会一直一直永远的藏在他的心底吧?

    …

    悟梅小僧有言:若心有所求,一切相逢,皆成姻缘。

    撄宁便问:由何而生?

    小僧答:由心而生。心动便债来,讨债、亦或是还债,纠缠不清,成姻缘。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苏白管巧带着这古妖飞过他俩途径的巷口。驻足在了瓦楞上,也就恰恰听去了这一个段子,一旁的古妖懒洋洋的朝下方那和尚的后脑勺瞧了一眼,笑了笑却未语。

    不知是不是在笑和尚什么。

    目送着徒弟与当年那个孩子走远,苏白才再次主动开口:“把我变回来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不料这“懒蛇”连动都不想动上一下,只张了张嘴,瘫在那里说道:“再隔个三两时辰,化形丹失效,你不就能变回来了。”

    见苏白展翅欲走。“懒蛇”终于动了,将她再次禁住,才道:“这么好的太阳也不晒晒,不懂享受。”

    “我还有事要办。”虽然语调上还是照旧,但这“四脚蛇”可是听得出来。到底是动怒了。轻轻一笑,心道:也不是没脾气。

    嘴上却说道:“有个条件。”

    苏白当即接下:“请说。”

    “替我解开这捆仙索。”

    又来!

    苏白难得没好气的应话:“恕我这蚂蚱没能力解开。”

    忽地,先前还是一条黄捆四脚懒蛇,一瞬间便化回了人形,忽略那仙索不计,坐在瓦顶正好斜靠在了这家的烟囱边,半搭左脚,一对桃花眼似笑非笑,问她:“你是打小被人糊弄着长大的吧,所以就以为人人都闲得没事做。非要随时随地糊弄你以此来取乐了?”

    说罢,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冲眼前那寻常不过的鸟儿身上轻轻一戳,伴着唇角轻轻扬起的幅度,补上简洁两字“回答”,模样好不迷人。

    可惜苏白在魅力这个词上,理解的不够充分,所以一如既往的忽略了他人的好皮相。

    那手指又再盯她鸟翅一戳,她才压下了心底一腔“火热”,答:“请前辈指点晚辈,该如何解开这捆仙索。”

    桃花眼笑笑:“去集七七四十九个枉死之人身上的尸油,再取随便什么活物一个,与尸油一并装坛封埋在五谷轮回之所,也就是茅房附近,一日后取坛,我自有法子解绳。”

    开什么玩笑,四十九个枉死之人身上的尸油,她上哪找?

    难道挨家挨户问,附近的坟山里“哪一家”是枉死的?

    想归想,她还是应下:“晚辈回头就去办。”

    他却似笑非笑的追问:“何时能办妥?”

    不好把日子说长了,更不好夸短了,稍作思衬,才道:“五日内。”

    “何须这么久。”对方却摇了摇头,说罢便随手一挥,苏白身上的禁制得解,且一并连着那怪异妖丹也失去了束缚之力,终于还得自由,只听他道:“给你两日时间,后天同一个时辰就在这里,带东西来见我。去吧。”

    苏白当即步法一展,逃似的离去。

    见她逃离的这般快,桃花眼唇上的笑意瞬时没了,那仿若藏了冰窖的双眸轻轻合上,竟自语道:“明明是不可能会遵守约定回来的……只是…为何还想要再相信一次?”

    好半响,都以为是他睡着了,忽见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再度睁开,懒洋洋的语气里却隐隐透着种说不出的寒意:“舅舅这回的游戏,我略有耳闻,听( 上仙缚 http://www.xlawen.com/kan/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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