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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部分阅读

    比如说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对苏白更好,而苏白跟他在一起也很幸福时,也许是当局者迷,当时自己竟然没有怀疑过,梦中的那个紫眸人明明对苏白更温柔,而且他当时怎么就下意识的总去忽略这个紫眸人早在遇见他以前就曾救过苏白的性命呢?明明小时候曾听苏白很认真的提起过这样一个人。

    是啊,当时梦中苏白对紫眸人冷漠的态度,对自己逐渐善言笑的态度,甚至于自己一路上无论是修行还是顿悟都顺风顺雨的轨迹,他当时怎么就一点没有察觉到奇怪吗?当时就怎么一点没意识到不对劲呢?还是说只是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只是按照他那幼稚的潜意识去谱写的剧本编造的故事,正迎合了他的口味,像是美味的熏陶一般的将他供养,从而迷惑他沉沦在那梦中。

    可是,除了那些细微的,全部都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让他渡过了好几百年,甚至于他都思虑过以后他和她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忽地,他又想起第二场梦了,那无疑对他而言是个噩梦,是地狱,一切都与第一场梦截然相反,似乎能瞬间击溃了他几百年来所有的成长,将他打回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虽然那梦境并没有维持多久,可以说仅仅是几天,可却远比过去的几百年更要清晰和霸道的盘踞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翎少卿一边吃力的赶路,一边拳抵住头两侧,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想得太多太多,多得超出了他所能想的故而脑袋似要炸开一般的头痛,却无法停下来不去思考,不去想。

    用苏白的话说,少卿只是一个孩子,没错,这孩子才出生几年就经历无名谷血变,就像是被迫揠苗助长一般的命运催着这样一个心智都没全开的孩子因懵懂而多看了几眼怨女的井水,正是惶恐不安的年少却只能与苏白那样同样坎坷命运的可怜人抱团,最悲剧的是苏白那一开始缺心眼的孩子情商其实不高,就这样,冰冷的守护是那般的柔弱无力,从未曾真正的消融了少年心中的那颗异样的种子,留它在少年心中一点点的长着荆棘的刺。而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分外强硬,总忍不住去惹点事来的少年,如果非得仔细计较,按照我们现代的术语,这孩子其实心灵已经生病了。

    有人说过,人呐,在这样那样的坎坷面前,有的疯了,有的病了,有的则冷漠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哈拉哈拉的笑着,抓住了最坚强名叫开朗的武器,不断爬起来前行着。

    其实这样一个看起来似乎很强硬的个性,真真脆弱的是内心吧?(未完待续)

    【221】借莪崹,蜃梦破(上)

    “看不出央石道友此时此刻还有心情玩笑。”紫柯对苏白一直都抱有不喜的态度,虽说众人在这蜃梦中也算是患难与共,不过有些成见可不是轻易随着相熟而淡释的,他反唇相讥:“只不知,央石子闭关这许久可是有了什么功法上的突破了?”

    苏白不作声色,心中却疑:我并不认识他二人,可看起来他们似乎认识我?

    很快,她脑海浮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顿时心中叹道:想起来了,我与少卿跌入蜃梦迷境,就是他二人将我救出,并且他们还救了撄宁!这事我竟然会忘了?难道之前我受了什么重伤才记忆断流,认不出人来?罢了罢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该如何找到少卿,并且众人能从蜃梦中全身而退。

    想到这,苏白当即向紫二人一辑,神色不卑不亢,道:“许是在蜃梦中待太久的缘故,一些事暂且想不起来,二位于无名谷有恩,央石必不能忘,只方才一时记忆断流,言语多有唐突,还请勿怪。”

    她将语气一转,便问道:“看这幻境中的女妖与我长相一模一样,结合之前蜃妖扮少卿常伴的举动,我琢磨着,这眼前的一切会不会就是蜃妖的记忆?若是如此…”

    “停!”苏白的话被紫柯打断:“这事不是早也讨论过了?好吧,既然你忘了,我且再说一遍。这里对于蜃妖而言是无尽轮回,也可以说是整个蜃界的阵眼,蜃妖不会轻易靠近这个范围,除非他疯了。而关于如何逃离蜃境。暂时我们师兄弟几人还未曾论出结果,现今只能是一个字,耗。”虽说面具遮掩了整张脸,但那双外露的眼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他此时看苏白的眼神十分怪异。竟略带几分同情,想来也是他误会了,以为苏白这记忆断片是被蜃妖的迷梦腐蚀过后的后遗症,毕竟他曾听说过蜃妖迷梦的可怕远不止进去了就插翅难逃,它最可怕的地方是让人完全迷失自己,哪怕捡了狗屎运被救出迷梦。那损伤却未必能恢复的。

    看到苏白不发一语,紫柯当即又道:“你那师弟我们几人讨论过,想来应该八九不离十,很快你就能收到他的求救信号,蜃妖断没有一直放任我们躲在里面不出去的道理。至于我们几人商量的结果,更多的则不能讲与你听,想必你之前也很清楚,蜃妖可以获取你们心中所想,所以之前你不会问太多,如今既然你想不起来这些前因后果,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说明白点,免得到时候又出什么岔子。那我们就都醉生梦死在这里好了。”

    他言下之意,其实他们还是有办法离开的?

    苏白此时记忆并不连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私下里留了个心眼,毕竟防人之人不可无,再者她也要做好万一翎少卿迟迟不来的应对办法。

    众人很快又重归那反复的练功循环中,苏白自也不会落后于人,毕竟她也清楚,虽不说境界能进展多少。但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强,再说了。她也不全是只一门心思的打坐修炼,她更多的则是努力的搜刮自己记忆中对蜃妖的理解。还有思索各种情况下的应对办法,故而一时间也无从注意到撄宁藏着的小秘密。

    这样约莫又过去了四五天,紫翊宸回来了。

    紫翊宸从阵法中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灰扑扑的布包,里面似乎有什么,可掀开一角看去,里头却空空如也甚为怪异。至于那个香炉,倒是没了影。

    说来也怪,他这些日子里瞧苏白时那眼神都异常的温柔,可如今这双眼扫过苏白本人时,竟如同苏白的冷漠一般,一脸陌生,这两人的不对劲都看在三人眼中,好在三人都不是多嘴的,故而任谁也没提。

    紫翊宸这一出现,他那两同门都惊讶的发现他的境界竟然越级提升了!直飚灵寂后期!

    这也太荒唐了!

    他们师兄弟都清楚,紫翊宸就是资质再好,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从心动中期直飚灵寂后期啊!

    若不是确认过同门之间的暗号,他们都差点以为这是假冒的了。

    问及境界飞升越级之事,紫翊宸却隐晦不说,只传音与同门,有办法破解这蜃梦。

    其实紫翊宸本人也觉得这事太过蹊跷,自己是如何与师兄弟陷入这蜃梦的他实在想不起来,记忆就像是断片,只模糊确定此时众人是被困在了蜃境中。

    并且最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像是一瞬间就继承了一种传承记忆似得,忽然之间就拥有了一种颇为诡异的力量,并且他是擒着一只莪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如同他传承的记忆所说,这些人都看不到那诡异的生物,能看到的似乎只有自己。

    这名叫莪崹的零界生物是如何被他擒来的?他不记得。

    但却恰恰应对了此时的难题,正好可以借用莪崹的能耐,困蜃妖一困!

    蜃妖虽然独辟一界,却不算是真正的超脱轮回五行的,故而莪崹的偷用在蜃妖身上一样会管用,一旦蜃妖五感蒙失,那么他的蜃界失控,接着便会出现裂纹,而这些裂纹就会成为他们出逃的路口。

    莪崹它长得就像个软绵绵的圆球,无眼耳口鼻,连头尾都没有,你若用灰暗色泽的布裹着抓住它,那是它最怕也最讨厌的颜色,它既不会伤你也不敢逃走,被暗色的布包着任你欺负。天性不喜暗的色泽,特别喜欢靠近彩色,是一种可悲的存在,食人六觉只是为了能够拥有人的感受,并不是完全夺走人所拥有的东西,事实上可以当做是莪崹在向人借,借眼、借耳、借鼻、借心、借肤、借舌,借得越多,成长的越大,也越发贪恋六觉,越发这样它则离死期越近。

    而蜃妖的六觉却远比人类的强大。

    这只莪崹虽然年幼,但依照蜃妖的六觉强度,只怕这莪崹这一趟是有去无回直接借食至死了。

    而莪崹能借得越多,则越能直接干预整个蜃界的运作,假如他抓来的不止一只,而是很多,只要数量够,直接打破蜃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直接打破蜃梦的话,这一千多年来所有跌进蜃妖迷梦中的生灵但凡只要没有形神俱灭的,都会被救出来。

    而蜃妖却不会死,他只不过是陷入了六觉失的噩梦中,等他六觉慢慢回流后,蜃梦又会复活,就如同之前那幻境所展现的那般,从新开始延伸,但值得一提的是,如果那样做了,这只蜃妖的轮回阵眼会产生变化,因为原本的蜃界崩塌,过去的一切蜃妖所有记忆都会像是个泡沫似得随风粉碎。

    而那时候的蜃妖,无爱无恨,亦无过去。

    对于那只蜃妖而言,可怕的千年孤寂将会是理所当然,因为他连自己曾有什么重要的记忆都再也寻不回来了,没有得,所以没有失,没有温暖,所以没寒冷。

    这样的结果,或许是紫翊宸不想要看见的,故而他回来才只准备了这么一只莪崹。

    当然,现在的紫翊宸自然是不知道的,不知道自己其实跨越了千年才得以回归。

    就如同苏白也不记得那个布置下隐迹阵法中原本是应该有个小香炉静静躺在那里的,而此时那地上却空空如也。

    当然,如果那时候她能多想起来那么一丁点,她一定会在失去之前明白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可惜她不记得。

    不记得那个人身上带有与她同样的悔梦香香味,告诉他悔梦是不能用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两次的,一旦重叠,所有使用过悔梦香的人都会忘记悔梦香带来的一切,会忘记世间有这种神奇的香料存在。

    也不会记得,那时候的紫翊宸告诉她了,告诉她一旦重叠的两人相遇,香味重染后,这穿梭同一个地点时间并碰面的两人将会同时失去两人关于互相的所有记忆!

    而那个香炉,它也将被悔梦香抹去。因为它是不该存在连带的‘记忆’。

    这世间再无人能使用悔梦香了,除非那世间能再生一个悔梦的容器,也正是因为唯一一个容器消失,那南荒尺焘山将不再有谁来镇守,换句话说,这世间已经不存在悔梦香了。

    或许悔梦香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它的出现不过是如同苏白的重生,迷雾重重。

    “我一人去就行,你们还是暂且呆在这里安全一些。”

    紫翊宸挥挥手示意众人留在原地。

    “不,我们一起去!”紫柯不乐意了,说到底在紫阳门中,紫翊宸的身份着实是有些复杂的,他备受长老的宠爱,辈分也不低,凭着长老们的偏爱这一点,若是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回去也不好交代。

    “我说过,我有办法对付那蜃妖,你难道不信我?”

    “这跟信不信不是一码事,正所谓众人拾柴火才高,你一个人去上哪找蜃妖?”紫柯说道这,眼珠一转,一个绝佳的借口瞬间生成,他指向苏白,说道:“那蜃妖很是在乎这个道姑,让这道姑去做诱饵,蜃妖必定会现身,而你也不希望我们紫阳门人牺牲别人来达到目的吧?所以,就需要我们师兄弟来为这道姑护航!”

    紫翊宸微微一愣,转看向苏白,一脸茫然道:“你说,蜃妖在乎这位道友?”

    紫柯叹了口气:“服了,你们一个个都玩上失忆拉!好好,我再大体说一遍!”(未完待续)

    【222】借莪崹,蜃梦破(中)

    正当紫柯要与紫翊宸解说前事时,一向不多言的苏白忽而开口直言不讳的说道:“那蜃妖既然能轻易窥见他人所思,此举岂不是明摆着打草惊蛇?非我央石子不愿做饵,只不过你们将这些事摆明了当着我面来说,未免思虑不周了些,我看道友们还是‘私’下里商量好了再公布决定为妥。如今我们既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能帮上什么忙自不敢推脱,不过还望各位道友决策之时能多为我那师弟考虑一二,央石子在此谢过。”说罢她看向徒弟:“撄宁,我们去城‘门’等着。”

    “是,师傅。”撄宁应下,走了几步又回头若有所思的望了望紫翊宸,如此再三,到底有几分频频回头‘欲’语还休的味道。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

    也不知紫阳‘门’人商量的如何,少时齐聚城‘门’,紫柯代同‘门’‘交’代了两句,便一齐离开了这借避之地。

    他‘交’代的内容也简单,无非就是到时候若是传音与她要她做点什么,她莫问,只管配合就好,作为‘诱’饵,这样的要求确实再简单不过,不过苏白到底是多留了心眼,一出那‘迷’境范围,便暗自试图通过咒印的联系感应翎少卿。当然,她多次尝试依旧是无功而返,心中大抵是不安的,却未曾表现出来。

    一行人走走停停,都未曾遇到蜃妖,穿过一个又一个为其它陷入蜃境的生灵‘精’心编织的梦境,这一路的行来,苏白总算隐隐看出小徒弟撄宁的不对劲之处了。

    理说之前几人负伤,撄宁那是没有恢复好。故而施法赶路时多是由紫阳‘门’弟子带随,可他们这一次出发前却是在那‘迷’境中修养了一年之久,是什么样的亏空能叫一个人一年时间都不够恢复一二的?

    这一路行来,她细心留意过,撄宁可是都没有运用过灵气。哪怕一次,都没有。

    约莫在这‘迷’境中走走停停月许,因心中有疑,久之便能看出端倪,这一日她已猜测出了七八,便择了众人去拾柴火来烧的空隙。直探撄宁脉象!

    “师傅!”撄宁一声惊呼,慌张之下想‘抽’回手已为时甚晚。对上苏白一双本‘波’澜不惊此刻却忽明忽暗的双瞳,本是男儿丈夫的他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愧疚的将头埋得老低,压低的嗓线还能听出他内心的不安来:“撄宁愧对师傅多年来的悉心栽培。此事并非撄宁有意隐瞒,只是…只是…”

    只是个半天,他却发觉自己嗓子眼里再也蹦不出什么字来。

    从丹田被毁至今,他从未觉得委屈过,可此时此刻,被师傅知道了真相的刹那,他却不知所措了,仿佛从此时此刻开始。他再也配不得是她的徒弟,也再也仙凡有别不能常伴身侧了,那‘波’涛汹涌的酸涩瞬间迎面扑来。搅得他双眼渐渐雾湿,鼻头发酸。

    是啊,为何他命该如此?

    过去的那些年,虽然他是个跋扈张扬的个‘性’,却从未真的害过谁。

    遇到师傅以后更是渐渐的成为能独当一面的正道修士,不说从未行恶。便是善事也是做了不少的。

    他也不是有点修行便为人骄纵,这些年的修行他从未有过半点怠慢。

    为何。他所信奉的正道,偏偏就这么回报他?

    委屈?

    是的。这一瞬,他真的慌‘乱’了,试图想去抓住这不是他的错来推脱,可却不止不是他的错,他一直做的很好,却是这样的结果。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如今看来,这仅仅只是建立在他的师傅还未发现的前提下啊!

    原来…他的道…只因他的师傅!

    “什么时候的事?”苏白那平平的调子里却透‘露’着一丝苦涩的声音,那声音更像是一把锥子狠狠的扎进了撄宁的心中。

    师傅…

    撄宁张了张口,良久才真的听见了自己那低沉沙哑的声音给出的回应。

    “在南荒的时候,我本想阻止…那一掌,是我自己却没本事,丢了师傅,也碎了丹田。”

    “没本事的人是我…”苏白的声音也开始有些低沉。

    “不!”他沙哑的声音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师傅不是说过,太多人终其一生都是没有仙缘的,撄宁只是那芸芸众生中的其一。师傅…”

    话语一顿,便转为一种焦躁不安的急切,忙说道:“师傅,撄宁就算不能修仙了,也可以帮大师兄的忙,打理无名谷。外出采办的事也可以做。师傅放心,撄宁不会叨扰师傅清修的,一旦撄宁年迈会自清离谷,凭身上那一点三脚猫的学识,安心养老不难的。师傅,撄宁断不会让师傅分心…”

    苏白那万年雷打不动的表情竟明显变化,看起来像是哭笑不得,连声音也有些微颤:“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这个做师傅的过错,你看得开心豁达自然是好的,但凡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过错在我,失责在我,什么年迈会自请离谷?我还能将你赶出师‘门’不成!”

    噗通!

    当初那一个仙风道骨大好青年一转眼就成了个泪人,噗通一声就这么下跪了!

    “师傅救我‘性’命,授我仙法,补我病体,师傅对我岂止是再生恩情?其实,当我知道自己丹田已碎,再也无法修行的时候,本应该就此离去,寄望来生再报师恩的,可就是‘私’心作祟,想着无论来生或者今世,都能在师傅身侧,哪怕自己早已没有什么能力去报答师傅。撄宁有这样的贪‘欲’,实在愧对师傅,再担不得师傅将所有过错往自己肩上揽。撄宁想明白了,经此一劫,若撄宁留下,便是害了师傅,师傅重情重义,可大道无心。”

    撄宁说道这,将‘唇’紧咬。片刻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所以,撄宁自请离谷,就在此次师傅离开蜃境后,自此以后。生老病死只当再无撄宁此人,望师傅莫寻。”

    说罢便像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严守以待,静候着师傅决定,保持着跪姿,这一跪。他怕是真下定决心就此拜别了吧?

    一声叹息!

    苏白未曾回头,只能听到她此刻的声音似乎早已被控制住了情绪,一如往常的平平无常,那淡淡的语气早已是撄宁听习惯了的,可此时此刻。却总是隐隐有几分不同的。

    “出我无名谷不难。”

    这么一句话,顿时浇熄了撄宁忐忑的心。

    可后面竟紧接着又说道:“你一心向道,多年来勤修苦练,早已摈弃世俗。与你师兄不同。你说你自愿离谷,可是你真的深思熟虑了的,我不过问,却也不会直接答应你。一旦我们脱困,你随我走。十年后。若是你还是执意离开,我不再拦你。可有异议?”

    撄宁咬了咬‘唇’,一瞬间有过欣喜。却也有过失落,更多的是复杂的神‘色’在面上‘交’替,待愣了半响,才反应了过来,张了张口,下意识的就应下了。

    他本想起身。却听到苏白那毫无‘波’澜的声音缓缓传来:“若非我发现,你何时才肯道出真相?欺师一则。罚你继续跪着,不满一炷香不许起来。”

    循声看去。苏白依旧未曾回头。

    “是。师傅。”苏白从未真正的罚过他,这一次,想来苏白心中还是有个结的。

    路过的路人甲乙纷纷来劝,虽说是蜃境,眼前的人未必是真实的,可到底却还是与现实无异。

    撄宁紧咬下‘唇’,倔强的跪在原地,任谁来劝都不起。

    就连后头藏在暗处的紫阳‘门’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却碍于怕妨碍了‘诱’蜃妖出来的计划,只得一边咬牙,一边相互传音替撄宁这倒霉鬼骂上苏白这没良心的师傅几句。

    当然,紫翊宸早已不记得苏白,但凭他的人品,也断不会有背后议论人的嗜好,自然是没有搀和在其中的,对苏白一直不满的,还能有谁,不就是紫柯道人么?

    其实一炷香真心算不上惩罚,撄宁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紧咬下‘唇’并非是对苏白不满,事实上他是恨铁不成钢,恨自己成事不足。

    为何忽然又想到说出那样的话,做下那样的决定,是因为脆弱的时候在师傅面前会忍不住想要像个孩子一般的任‘性’撒娇吗?

    明明知道,依师傅的为人,若是直接提出现在就离开‘门’派,师傅当会愧疚一辈子,明明知道这样做反而才更加在师傅心中添堵,让师傅这辈子恐怕都会记得有这么不成器的徒儿。

    可就是忽然之间任‘性’了。

    想着,要么就此离开断了念想,快刀斩‘乱’麻,想着要么师傅是不是会放心自己一个人流落在外,是不是会答应,又或者直接会拒绝的,如果拒绝了,那一定是师傅担心自己。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一瞬间怎么就一下子冲动说出那样的话,那时候他真的没有想太多,甚至于没有细想到在此情此境,忽然开口提及离开,会不会是错的。

    他此刻的心绪很‘乱’,‘乱’得跟麻‘花’似得,甚至好多都没来得及深想,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起来吧。”苏白的声音没有什么高低,那种平音的感觉一如她木讷的表情,但撄宁知道,就是这样的师傅,其实是最重感情的。

    “是师傅。”

    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盯着你,虽静静地,却总叫人觉得里头住着深潭,一旦往下掉,就是掉进无穷无尽的幽暗里去了。

    “我让你跪,是因为我还当得起你一句师傅。十年,你等为师十年。为师十年内会为你寻到续修的法子。”

    “师傅…”撄宁一怔,难道师傅真的有把握?

    难道…难道那会紫翊宸说的是真的,他说师傅是有仙缘的,一定会有法子解决他的问题?qq……72105+dsuhhh+24387859……>

    【223】借莪崹,蜃梦破(下)

    “看不出央石道友此时此刻还有心情玩笑。”紫柯对苏白一直都抱有不喜的态度,虽说众人在这蜃梦中也算是患难与共,不过有些成见可不是轻易随着相熟而淡释的,他反‘唇’相讥:“只不知,央石子闭关这许久可是有了什么功法上的突破了?”

    苏白不作声‘色’,心中却疑:我并不认识他二人,可看起来他们似乎认识我?

    很快,她脑海浮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顿时心中叹道:想起来了,我与少卿跌入蜃梦‘迷’境,就是他二人将我救出,并且他们还救了撄宁!这事我竟然会忘了?难道之前我受了什么重伤才记忆断流,认不出人来?罢了罢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该如何找到少卿,并且众人能从蜃梦中全身而退。

    想到这,苏白当即向紫二人一辑,神‘色’不卑不亢,道:“许是在蜃梦中待太久的缘故,一些事暂且想不起来,二位于无名谷有恩,央石必不能忘,只方才一时记忆断流,言语多有唐突,还请勿怪。”

    她将语气一转,便问道:“看这幻境中的‘女’妖与我长相一模一样,结合之前蜃妖扮少卿常伴的举动,我琢磨着,这眼前的一切会不会就是蜃妖的记忆?若是如此…”

    “停!”苏白的话被紫柯打断:“这事不是早也讨论过了?好吧,既然你忘了,我且再说一遍。这里对于蜃妖而言是无尽轮回,也可以说是整个蜃界的阵眼,蜃妖不会轻易靠近这个范围,除非他疯了。而关于如何逃离蜃境。暂时我们师兄弟几人还未曾论出结果,现今只能是一个字,耗。”虽说面具遮掩了整张脸,但那双外‘露’的眼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他此时看苏白的眼神十分怪异。竟略带几分同情,想来也是他误会了,以为苏白这记忆断片是被蜃妖的‘迷’梦腐蚀过后的后遗症,毕竟他曾听说过蜃妖‘迷’梦的可怕远不止进去了就‘插’翅难逃,它最可怕的地方是让人完全‘迷’失自己,哪怕捡了狗屎运被救出‘迷’梦。那损伤却未必能恢复的。

    看到苏白不发一语,紫柯当即又道:“你那师弟我们几人讨论过,想来应该*不离十,很快你就能收到他的求救信号,蜃妖断没有一直放任我们躲在里面不出去的道理。至于我们几人商量的结果,更多的则不能讲与你听,想必你之前也很清楚,蜃妖可以获取你们心中所想,所以之前你不会问太多,如今既然你想不起来这些前因后果,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说明白点,免得到时候又出什么岔子。那我们就都醉生梦死在这里好了。”

    他言下之意,其实他们还是有办法离开的?

    苏白此时记忆并不连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私’下里留了个心眼,毕竟防人之人不可无,再者她也要做好万一翎少卿迟迟不来的应对办法。

    众人很快又重归那反复的练功循环中,苏白自也不会落后于人,毕竟她也清楚,虽不说境界能进展多少。但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强,再说了。她也不全是只一‘门’心思的打坐修炼,她更多的则是努力的搜刮自己记忆中对蜃妖的理解。还有思索各种情况下的应对办法,故而一时间也无从注意到撄宁藏着的小秘密。

    这样约莫又过去了四五天,紫翊宸回来了。

    紫翊宸从阵法中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灰扑扑的布包,里面似乎有什么,可掀开一角看去,里头却空空如也甚为怪异。至于那个香炉,倒是没了影。

    说来也怪,他这些日子里瞧苏白时那眼神都异常的温柔,可如今这双眼扫过苏白本人时,竟如同苏白的冷漠一般,一脸陌生,这两人的不对劲都看在三人眼中,好在三人都不是多嘴的,故而任谁也没提。

    紫翊宸这一出现,他那两同‘门’都惊讶的发现他的境界竟然越级提升了!直飚灵寂后期!

    这也太荒唐了!

    他们师兄弟都清楚,紫翊宸就是资质再好,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从心动中期直飚灵寂后期啊!

    若不是确认过同‘门’之间的暗号,他们都差点以为这是假冒的了。

    问及境界飞升越级之事,紫翊宸却隐晦不说,只传音与同‘门’,有办法破解这蜃梦。

    其实紫翊宸本人也觉得这事太过蹊跷,自己是如何与师兄弟陷入这蜃梦的他实在想不起来,记忆就像是断片,只模糊确定此时众人是被困在了蜃境中。

    并且最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像是一瞬间就继承了一种传承记忆似得,忽然之间就拥有了一种颇为诡异的力量,并且他是擒着一只莪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如同他传承的记忆所说,这些人都看不到那诡异的生物,能看到的似乎只有自己。

    这名叫莪崹的零界生物是如何被他擒来的?他不记得。

    但却恰恰应对了此时的难题,正好可以借用莪崹的能耐,困蜃妖一困!

    蜃妖虽然独辟一界,却不算是真正的超脱轮回五行的,故而莪崹的偷用在蜃妖身上一样会管用,一旦蜃妖五感‘蒙’失,那么他的蜃界失控,接着便会出现裂纹,而这些裂纹就会成为他们出逃的路口。

    莪崹它长得就像个软绵绵的圆球,无眼耳口鼻,连头尾都没有,你若用灰暗‘色’泽的布裹着抓住它,那是它最怕也最讨厌的颜‘色’,它既不会伤你也不敢逃走,被暗‘色’的布包着任你欺负。天‘性’不喜暗的‘色’泽,特别喜欢靠近彩‘色’,是一种可悲的存在,食人六觉只是为了能够拥有人的感受,并不是完全夺走人所拥有的东西,事实上可以当做是莪崹在向人借,借眼、借耳、借鼻、借心、借肤、借舌,借得越多,成长的越大,也越发贪恋六觉,越发这样它则离死期越近。

    而蜃妖的六觉却远比人类的强大。

    这只莪崹虽然年幼,但依照蜃妖的六觉强度,只怕这莪崹这一趟是有去无回直接借食至死了。

    而莪崹能借得越多,则越能直接干预整个蜃界的运作,假如他抓来的不止一只,而是很多,只要数量够,直接打破蜃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直接打破蜃梦的话,这一千多年来所有跌进蜃妖‘迷’梦中的生灵但凡只要没有形神俱灭的,都会被救出来。

    而蜃妖却不会死,他只不过是陷入了六觉失的噩梦中,等他六觉慢慢回流后,蜃梦又会复活,就如同之前那幻境所展现的那般,从新开始延伸,但值得一提的是,如果那样做了,这只蜃妖的轮回阵眼会产生变化,因为原本的蜃界崩塌,过去的一切蜃妖所有记忆都会像是个泡沫似得随风粉碎。

    而那时候的蜃妖,无爱无恨,亦无过去。

    对于那只蜃妖而言,可怕的千年孤寂将会是理所当然,因为他连自己曾有什么重要的记忆都再也寻不回来了,没有得,所以没有失,没有温暖,所以没寒冷。

    这样的结果,或许是紫翊宸不想要看见的,故而他回来才只准备了这么一只莪崹。

    当然,现在的紫翊宸自然是不知道的,不知道自己其实跨越了千年才得以回归。

    就如同苏白也不记得那个布置下隐迹阵法中原本是应该有个小香炉静静躺在那里的,而此时那地上却空空如也。

    当然,如果那时候她能多想起来那么一丁点,她一定会在失去之前明白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可惜她不记得。

    不记得那个人身上带有与她同样的悔梦香香味,告诉他悔梦是不能用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两次的,一旦重叠,所有使用过悔梦香的人都会忘记悔梦香带来的一切,会忘记世间有这种神奇的香料存在。

    也不会记得,那时候的紫翊宸告诉她了,告诉她一旦重叠的两人相遇,香味重染后,这穿梭同一个地点时间并碰面的两人将会同时失去两人关于互相的所有记忆!

    而那个香炉,它也将被悔梦香抹去。因为它是不该存在连带的‘记忆’。

    这世间再无人能使用悔梦香了,除非那世间能再生一个悔梦的容器,也正是因为唯一一个容器消失,那南荒尺焘山将不再有谁来镇守,换句话说,这世间已经不存在悔梦香了。

    或许悔梦香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它的出现不过是如同苏白的重生,‘迷’雾重重。

    “我一人去就行,你们还是暂且呆在这里安全一些。”

    紫翊宸挥挥手示意众人留在原地。

    “不,我们一起去!”紫柯不乐意了,说到底在紫阳‘门’中,紫翊宸的身份着实是有些复杂的,他备受长老的宠爱,辈分也不低,凭着长老们的偏爱这一点,若是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回去也不好‘交’代。

    “我说过,我有办法对付那蜃妖,你难道不信我?”

    “这跟信不信不是一码事,正所谓众人拾柴火才高,你一个人去上哪找蜃妖?”紫柯说道这,眼珠一转,一个绝佳的借口瞬间生成,他指向苏白,说道:“那蜃妖很是在乎这个道姑,让这道姑去做‘诱’饵,蜃妖必定会现身,而你也不希望我们紫阳‘门’人牺牲别人来达到目的吧?所以,就需要我们师兄弟来为这道姑护航!”

    紫翊宸微微一愣,转看向苏白,一脸茫然道:“你说,蜃妖在乎这位道友?”q……72105+dsuhhh+24387860……>

    【224】归

    “为师知有一物,能愈百疾,想必重塑区区一个丹田也不在话下。”这双如潭水幽深的眼从初见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里面住着的东西会成为他的信念,他的道!

    如今这双眼只静静的注视着他一人,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还说:“你那沾亲带故的师伯手里,可还有我当年借出去的仙器,是时候收回了。”这样的师傅,明明没有变化,却总让人觉得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说不出来是什么不一样,但他感觉那双眼里面的幽暗更加的晦暗难懂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知道,无条件的信任,哪怕结局是粉身碎骨,哪怕世间根本没有这样神奇的仙器师傅只不过是宽慰自己,可是他就是信了。

    不是信世间有一物能救他重踏修真路。

    而是信,世间有一个人,她所有的决定!

    是的,她的话便是他的道,一直如此。

    他的心,一颗仿佛已经垂死的道心又慢慢的活了过来。

    怔怔的跟在师傅身后慢慢的穿过人群,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敢将心绪表现出来,或许是因为这连续两次大劫,让他开始意识到一些问题,一些永远不该衍生的情愫在他心底其实早已生跟发芽的事实。

    自己是崇拜师傅吗?崇拜她什么?

    理由他可以给出一大堆,可却都不是,不是的。

    若没有深陷南荒,他不会在浑噩中说出那样的胡话。

    若没有碎丹田,他不会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坚不可摧的道心不过是伪装的,一切都是为了掩护自己眼中只有一个人的事实!

    那些杂乱的思绪越发的清晰。他反而越发的惶恐。

    其实他心底此刻最怕的,或许是因为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读懂了自己,才会如此惶恐,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出卖了他。

    若是被师傅知道了,哪( 上仙缚 http://www.xlawen.com/kan/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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