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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伊低语：“他回国的时候，我以为他病好了。”</p>

杜若没听清：“什么？”</p>

“没事。”明伊摇摇头，看向她，“小若，阿姨知道现在的他让你们都很伤心，但他其实不是那样的孩子。他只是困在原地走不出来。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渴望有人拉他一把，又觉得除了跳下去已经无路可走。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帮他一把，好不好？他真的……”</p>

明伊微微哽咽，说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说，“小若，你跟我来一下。”</p>

杜若跟着她去了三楼，明伊拿钥匙开了景明的书房。</p>

“我就不进去了。”明伊轻声说，“你去看看吧。”她转身下楼。</p>

杜若莫名心跳加快，轻轻一推门缝，书房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似能将她一瞬带回六年前。</p>

她走进去，抬头，霎时间心脏皱缩，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攫住。</p>

满墙满壁全是图纸，层层叠叠，覆盖了三面墙壁。</p>

纸上图画、文字、中文英文、蓝的红的黑的笔迹，线条，满满当当。</p>

发动机，刹车，轴承，陀螺仪，加速传感器，AI电脑，程序设计，电路图……从整体到细节，从蓝图到系统分解，从大部头到小零件，无人驾驶汽车相关的一切全在此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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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书房中，仰望着，脚底升起一阵凉意。</p>

而他那沿着一整面墙的白色长书桌上堆满了十几大摞厚厚的图纸堆，标注的日期从六年前至上个月，六年的心血全凝聚在这里头。</p>

每张纸右下角都署了名：Prime。</p>

他从来就没放下过。</p>

曾经的痛与恨，梦与愿，不曾有一刻忘记，只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只肯把一切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地去做那个梦了。</p>

他被困在六年前，走不出。他在当年的废墟上重建了一座城，只是那座城，不让人知，不与人提。</p>

杜若想拿起那些稿纸来看，可伸出手却不敢触碰，怕惊醒什么。</p>

面颊上一阵发痒，抬手一摸，竟不知何时，脸庞湿润了。</p>

……</p>

周日那天，杜若起了个大早。</p>

她洗头洗澡梳妆完毕，对着镜子看自己。今天没化妆，看着更年轻了，头发梳了马尾，一件白T恤配牛仔裤，干净清爽。</p>

出门打车，按明伊给的地址找到景明现住的小区。</p>

四环边上，离她家不远。</p>

小区内全是独栋别墅。</p>

初秋的清晨，阳光干净而清爽，树丛茂密，繁花盛开。</p>

她顺利找到景明的住处，绕过花坛走去门口，摁响门铃。</p>

叮咚，叮咚。</p>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准备再摁一次，里头传来他下楼的声音。脚步声靠近，很快，大门被拉开。她心一提。</p>

景明一身宽松居家的白T恤和棉麻裤子，表情怔愣，一秒后，微疑地上下扫她一眼了，看着她眼睛。</p>

杜若解释：“我找阿姨问了你的地址。”</p>

“有事？”他问，手扶着门，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p>

“好久不见。我，想约你出去走走。”杜若说着，紧张地踮了踮脚。</p>

他看她半刻，一言不发，转身进屋了。</p>

门没关。</p>

她立刻溜进去，故意问：“要换鞋吗？”</p>

他回头看她，眉心微皱：“换。”</p>

“哦。”</p>

他走去厨房那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p>

杜若扫视室内，装修色调冷感得很。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很冷清。</p>

她问：“你吃早餐没？”</p>

他喝着水，没搭理。</p>

她伸着脖子说：“我没吃早餐，你家有没有吃的？”</p>

他放下玻璃杯：“冰箱里。”人直接上楼去了。</p>

双开门的冰箱，上头贴了张纸条，写着“9月14日采购”。不是景明的字迹，杜若猜测是那位特助定时负责他的生活供给。</p>

她拉开冷藏那扇门，牛奶糕点火腿熟食蔬菜水果，从上至下，塞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没怎么动过。</p>

今天已经18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