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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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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连我都不认得。”女子只笑,却未生气。

    苏白摇了摇头,她清楚翎?能读取自己的心声,自然是知道五叶师叔就是它的亲娘,至于为何反而回避,想来无非是一时不适应,难免的生疏罢了。

    见师叔并无责怪之意,一双空灵的眼眸在谷内匆匆来回搜了一遍,这才开口问道:“师叔,师傅还没回来?”

    “来了。就在屋里头等你。”五叶拉起她的手,轻柔的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补充道:“央石,让我跟这孩子单独呆一会。”

    师叔对她好,却何曾如此温柔过,反倒叫苏白一时难以适应,应声之时也一并将那被拉起的手轻轻抽回,便迈步朝木屋走去。

    走了几步,还是回头瞧了瞧,翎?那傻孩子还在瞪着五叶师叔上下打量,而五叶师叔那双温暖的手掌已轻柔的抚上翎?的?冠。一想到这是母子相认的场面,眼前景象便也平添了几分温煦,倒叫苏白眼面微微一暗,想起那记忆中模糊的母亲那柔和的笑颜。

    失神不过刹那,她便回复如常,却瞧见那头翎?宝玉般的眸子此时也在看着她。

    她不再耽搁,收回视线,往木屋走去。

    一进门,师傅好似等候多时,覆手正在屋里来回走动,见她来了,便往凳上一座,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下。

    听是责备,语气中却全无责备之意:“不是叫你在谷底呆着等为师回来,未听过师命难违么?”

    苏白不曾辩解,只应声:“弟子知错。”

    布衣子竟笑了:“你这丫头,哪里是错了,回来的路上为师听说,三合镇镇民迁居主事的人,其中就有你。”

    “主事的是百花谷十二子,与搏叔叔。”苏白摇头:“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这回答叫他满意,又道:“还听说你在邵南救济了不少流民。”

    苏白不敢邀功:“是拿师傅的钱银买下的口碑,搏叔叔不会认同。”

    “为何这样说?”

    面对着双越发慈爱的目光,第一次,苏白想要回避一个人的眼神,第一次觉得直视别人的眸子会叫她有些不自在。

    这莫名的情绪她来不及深究,只当即将少白子与她“闲聊”的过程说与布衣子听,言罢布衣子应那画中人“遗”言皱起眉头。

    当师傅皱起眉头,深深的额纹更加显得他又老了一些岁月,空灵的眸子微微移了移,盯在那两鬓又泛白得更多发线上。

    良久布衣子才又开口,却没继续这个话题:“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苏白当即回答:“其一贼命,其次贼物,其次贼时,其次贼功,其次贼神。”

    见师傅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便继续道:“贼命以一消,天下用之以味;贼物以一急,天下用之以利;贼时以一信,天下用之以反;贼功以一恩,天下用之以怨;贼神以一验,天下用之以小大。”

    只听布衣子讲道:“天有日、月交替,地有四季变更,天的运转不变,地的四季不乱,是为规律,规律守恒,万物方得长存,是为天地之信用,是为时。”

    苏白细细听着,她晓得师傅讲解的是五贼之“贼时”。

    “如果逆其道而行,非但没有效果,而且有害。对事物发展没有容量去等待,一时图快随性而去,有违天道,会受惩罚。就好似农夫不识四季交替的规律,春种东耕,导致颗粒无收。万物皆有其规律,依时而动,按规律运作则可以事半功倍。”

    “修行之人,其心必正,才能顺应正道。是也,一旦魔孽横行,有损正道规律,纵然是隐士清修亦会出手,那是因为这些修真之人人人遵守其规律,且依附在这规律之中成长。魔修却是不同,若说修真之人是逆水行舟,那魔修则是逆天而行,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却是皆有各自的长短。诚如邪不压正,正者,天助也。”

    苏白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竟想到,莫非少白子说的真心便是这个?

    果不其然,只听布衣子接下来便兜转了回来:“你搏叔叔与你说那一番话,无非是在提醒你守时之心。能说出这些话,看得出他已是打算将你的名号填进四叶帖中去。”

    苏白应是。

    “只讲贼时,此还不全。你搏叔叔还在提醒你一个贼功,其意便是看好你。”

    不觉自语:“恩生于害,害生于恩。”顿了顿,苏白不禁问道:“贼功是戒施恩图报?”

    “方向不错,却还不全。”布衣子点了点头,这才又讲解:“讲的却是恩害之间相互转化的道理。天地不恩而大恩生,就好似天地守时才叫大地万物得以长生,是为大恩,可天却不会开口向万物讨要此恩惠,在天道里,并无施恩一说,故而天地不恩,而大恩生。现实之中,帮助人度过苦难是正常的天理,施恩图报反而会因此招来很多不好的后果。其中道理你若认识不到,则会有麻烦和报应。帮助人者,天自帮之。”

    苏白咬了咬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下。

    布衣子看在眼底,却不拆穿,只继续讲解:“一般讲,在有危害时、或处于危难之时,有人伸出援手,适才会感受到这别人的帮助,这是是恩惠。其实,这不过是‘恩生于害’的原理。‘害生于恩’,则是常人往往忽略的后果。对别人的帮助和施舍一当习以为常,则当做是自己理所应当、本应如此,一旦这恩惠有所减少,则大多数人心生怨恨,反倒觉得是自己的权利受到侵害。一旦怨恨产生,则很难消除。”

    “‘恩生于害’,有很多的人施恩则要求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其结果是必然产生龌龊和怨恨,导致“恩害”关系的转化。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如果因为自己帮助过别人就要求别人听从自己的话或者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办事,一两回要求可以达到目的,但长时间的要求则会导致别人的极度反感。因此产生忘恩负义之行为。事实上,施恩就应该不图报。因为天之德、地之德对于人类都无比之大,可是天地从来没有要求回报,这是德的基本。古有言‘德莫大于生生’。”

    “你搏叔叔学的就是这些,故而,他有心提醒你的,也无非是这些。”

    说道这里,布衣子才转问苏白:“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唇瓣动了动,苏白却什么也没说,只摇了摇头。

    再问:“当真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白略有迟疑,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076】誓心

    不知苏白是否当真听了明白,布衣子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忽而严肃起来,正色说道:“为师都听说了。之前乘翎?从万剑宗逃出来的,就是你吧?”

    听这么一问,她当即将挟持与侥幸逃命之事大概说与了布衣子听,简洁明了的将过程用描述的方式展现了一遍,却有心隐瞒魔头那“少年清风”的另一面。

    布衣子听完,那神情便更加严肃,就连眉头都深深紧锁起来,堆积出厚厚的抬头纹。

    目中则越发愁虑,心事重重。

    苏白自然也看出来了师傅心事重重,只是依她的性子是不会开口先问的,可却不知为何,随着沉默的时间越发的延长,她看着师傅如此惆怅,心中竟越发的不好受起来,竟有种陌生的念头横起:想要开口询问,想要替师傅了却这桩心事。

    好一会,她终究没忍住,开口问道:“师傅有心事?”

    “如今鬼谷日渐衰落,后辈弟子入门者越来越少,只怕后继之人资质悟性是一代不如一代,传个百年便要人丁萧条,”布衣子眉头依旧不展:“为师在担心百年之后,如此弱不禁风的门派,那魔头寻仇而来,鬼谷二字到那时易如反掌便被抹去,却无人记得。”

    “寻仇?”苏白疑惑。

    布衣子叹了口气:“早在一千多年以前,鬼谷绝学是分流派的,并不像如今这般弟子人人皆能习得。当时鬼谷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与墓派、柳派、巫派为首,三枝独大。鬼谷的强盛正值顶峰之时。尔后便是清风成魔,墓派、巫派一夜之间无人存活,柳派则是只留下了一个最小的俗家弟子,当时那弟子回家贺寿才侥幸捡了这么一条命。而鬼谷其它流派也险遭灭门之灾,不少绝技因那场灾难彻底失传,与墓派、巫派为首,柳派的话,严格来讲,也算是彻底失传,毕竟那个俗家弟子虽说只传承了落樱环,却因这场灾难累及了他全家上下百余人的性命,便从此秘迹,彻底与鬼谷断绝了来往。”

    “落樱…环?”

    一声疑问,布衣子这才注意到自己徒弟脸色有些苍白。

    只答:“是一枚通体净白的平安扣模样。”

    “落樱环…”原来他握在她手心的那枚平安扣,有这样一个名字。

    一双眼竟有些模糊,心,暮然的窒息:

    柳听白。

    记住这个名字。

    我不是你的知己,更不会成为你的同伴。

    可惜我错了。

    你是知己。

    便是这时,布衣子沧桑的声音与她记忆中的听白汇交在一起,一句:“纵使如此,日后若是你碰见柳派传人,却要记得,柳派与鬼谷虽断绝往来,却仍是鬼谷人,是你的,同伴。”

    同伴…

    一句,是你的同伴,像是轰然炸响的雷鸣!

    心骤然被刺痛,好似穿透柳听白心房的锋刃,此刻竟深深的扎进了这里。

    布衣子看她脸色更加苍白,再难以装作不知情,当即伸手向她脉搏一探,却徒然一震!

    声不可抑制的音调,偏高扬起的质问:“怎么会倒退了一个境界!”

    强忍着情绪的波动,她答:“弟子炼化了一把二阶灵器。”

    “轰”地一声,布衣子手搭的长形桌被内力震裂废形!

    你可知道,逆修灵根体,境界一旦倒退,灵线缺失了养分后,转而反噬会是什么下场?

    这一句话布衣子没有问出来,若说是动怒,或许有一半是在怒自己,若是自己再晚些察觉,这孩子,就没救了!

    所谓关怀则乱。

    话到嘴边,却成了尖锐。

    “为师所说的话你都当做了耳旁风?你自损心血,自舍道行,就为了强行炼制一把区区二阶的灵器,如此急功求进!是怕为师给不起你一把好兵器?”怒不可揭!

    “弟子,知错。”面对这叱声,苏白只觉得自己从所未有过的疲惫,脑海里只无限循环着尖锐穿透那绝美笑颜的记忆,想要寻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像从前一样,蜷缩在黑暗里。

    偏在这时,五叶师叔急匆匆的脚步踏了进屋,神中担忧,却忧得不是此时布衣子发怒,她看向苏白,身形一晃,当即来到苏白面前,口中振振有词的一番掐诀咒念,紧接着苏白竟感觉到一股强大且无从抗拒的灵压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将她网住并不断收紧!

    “五叶,你念缚灵咒做什么?”布衣子一怔。

    加上原本心口难以抑制的痛心,她甚至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便从凳上滚倒下来,蜷做一团,全身上下像不再是自己的,哪怕是动弹一下,哼唧一声都不能,只能被动的睁着一双空灵的眼,默默承受着那灵压所附带的剧痛。

    五叶师叔见此,满是震惊,难以抑制住那音颤:“果真…如此…”

    五叶在外刚一察觉到自己的孩子竟没有契印,又联想到这孩子与央石的默契甚至达到不需要语言的程度,当即便心生怀疑,方才夺了翎?身上一滴血珠作为媒介,前来印证,可没想到竟在苏白后颈那白皙的肩测若隐若现,一道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咒印!

    再瞧布衣子,仿若又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狠狠撞击了一般,弟子肩后那道应咒浮现的咒印,此时已经给了他答案:他的爱徒,已经沦为“他人”的“灵兽”!

    感应到苏白的痛苦,徒然一声?鸣!傲然响彻山谷。

    五叶指尖掐悬的一滴血珠随着这声?鸣瞬间蒸发,苏白浑身的压力应此顷刻消退。

    紧接着,一道猛烈的撞击向屋袭来,怒啸的风声随着撞击一并将屋顶掀开,一支?羽飘落在下来似乎在证明着肇事者是谁一般。果不其然,但见一双宝石般通透却锐利的眸子俯身而下,紧盯屋中人,落在苏白面前,当即一个俯冲,似乎打算就此劫走她。

    “放肆!”五叶一声傲然,只一挥手,就管叫那胡来的幼?打出几丈开外,双眸复杂的向苏白看来,其中有几分竟是内疚之色,再转向布衣子开口问道:“老布,事已至此,可还有什么办法挽救?”

    空灵的眸,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又铸成了什么大错,此时顺着五叶师叔的视线,跟着抬眼看去。

    只见布衣子张了张口,还未出声,竟一口心血喷了出来!

    不知是气得,还是忧的。

    “师傅!”

    “老布!”

    两个声音一同扬起,布衣子合上眼,伸手摇了摇,似乎在说:无妨。

    五叶还准备再说什么,沉沉的叹息便从布衣子口中溢出,未曾睁眼,只道:“五叶,你去看着那孩子,别叫他过来捣乱,我有话跟央石说。”

    “知道了。”她还能说什么?唯有话在肚中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见五叶一走,一双眼缓缓睁开,方才开口说道:“你过来,为师将真气输入你体内,助你强行提升。”

    见苏白不动,他叹气道:“你若真担心为师的身体,就不要轻易做出自损道行的事情。还不快过来?若是晚了,你体内灵线开始反噬,谁也救不了你。”

    明明知道自己该起身走过去。可心,却还窒息在那锋刃刺穿柳听白的过去里,仿佛有个绝望的声音说着:是你杀了他。

    突然,一股柔和的灵力自天灵盖灌入,逐渐涌进心田,换回她心中一丝清明,眸中几分清醒。

    苏白这时才看清,不知何时师傅已来到身边,掌心覆在她头顶正往她体内灌入真气。

    布衣子提醒:“凝神调息。”

    此时清醒几分的她不敢多想,当即闭目凝神,随着外入真气的涌动配合着调息打坐。

    少时,待她收功起身,布衣子正背对着她,站在门前,覆手而立。

    “央石。为师可以护你一时,却无法护你一世。待你逆修灵根练成,资质逆生,你我的师徒缘分,便尽了罢。”

    声落,人便无踪去。

    一句:你我的师徒缘分,便尽了罢。

    叫苏白徒然一震!

    好似有什么堵在了喉咙,使得她那一瞬,眼睁睁看着师傅离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后知后觉的,她的步子终于迈开追了出去,可屋外哪里还有布衣子的身影,她管谷底寻了个遍,却只能瞧见五叶师叔在“收拾”翎?。

    “你我的师徒缘分,便尽了罢。”有一种说不出的慌张,因那一句话,在胸腔里肆虐横生。

    一旁的翎?被母亲压制得无法动弹,不断挣扎,此时见着她,便鸣了几声意在求救,却没能唤回她的木讷。

    五叶是听得懂鸣音的,也早知道苏白在后头,可过了一会还听不到苏白作任何动静,便收回对翎?的压制,随着翎?一溜烟冲天逃窜的啸风,她回头看去,入眼便是那宛如化石的师侄。

    唤了一声,竟没听见!要知道平时这孩子眼虽无神,却谨慎如丝,哪里会这般木头?莫不是老布与她说了真相!

    走近,晃了晃苏白的肩,五叶问道:“你师傅跟你说了什么?”

    被这么一晃,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瞧见面前一张天仙似的脸正紧皱眉头,她那份不安逼着自己开口,将布衣子走之前那一句话完完整整的道来。

    “老布真这么说?”眼一眯。

    见苏白应声点了点头,凤眼眯得冰冷,竟开口说道:“老布命不久矣一事,看来不止是要瞒你一辈子,还想要你远离是非,做个自由快活的人。”下一句竟渗着轻蔑的语气:“是啊,一个连新生灵兽都能烙下契印的弱徒,留下有何用,反正不能完成老布唯一的心愿,滚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说柳听白之死给她的打击是一柄利刃穿刺的痛,那凤眼之下一句命不久矣给她的,却是当头棒喝!

    “师傅,命不久矣?”

    “是!收了你这样无用的徒弟,他注定带着遗憾死去。”

    什么愧疚,什么懦弱,一切都被一棒喝打得烟消云散一般。

    叫她清醒得透骨寒。

    师傅的遗憾是什么?

    忆起入屋时难得师傅与她分享心事,提到的非鬼谷不过,恍然她想起,曾几何时,师傅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总有一天,你会代替为师回到鬼谷,去了却为师的心愿。

    耳边凤目正值气头的尖酸,忽而应苏白接下来的举动生生断在了那清朗的声线里。

    只见苏白转身朝木屋跪下,四指立誓,第一次用那么清朗的语调:“鬼谷弟子央石,在此起誓。誓做最强,尔后重振鬼谷,如违此誓,愿废去一身道行,永不修行。”

    【077】翎少卿

    树影梭梭,半鬓花白,犹闭目,谷中誓言字字砸进心田。

    于鬼谷,私心使然,由不得他说半个不。

    他命不久矣,唯一传承便是那孩子,如今她立下重誓,虽未曾看见果真有此一天,却仿佛那盘旋久久的心愿了却一桩。

    未曾阻止五叶说出那番狠话,他承认亦是私心使然,他活不到那个时候是事实,除了寄托后来人,他别无选择。

    他本已做好决定,护这孩子直到挨过逆修灵根最后一程,断了这份师徒缘也好,趁着他还能活些岁月,再收一个徒弟,继承他未能完成的心愿。

    无论这孩子将会去往何样的大门大派,有多辉煌的未来,亦或是等着她另一番命运,给她一个新生的机会,可布衣子却无法忽视那份视若己出的不舍,所以,当五叶说出那番话时,他只能不作为。

    或许私心里,他还是希望,这孩子留下来,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若不是当初早立重誓,今生只能有一个徒弟,如果能多收几个弟子,他也不至于如此难以取舍。

    风声时作,远处滚滚翻来积云,此地正值山雨季。

    这双眼徒然睁开,沧桑之目,瞧向笔直着腰杆,跪在谷中少女,这一瞬,他恍然有种错觉,那单薄的身板,终有一日会成为鬼谷弟子坚实的依靠……

    岁月如梭。

    眨眼即过。

    五年后!

    苏白睁眼一瞧,窗外黎明将至,便收功起身。

    岁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除了鼻更挺、颚更尖显得多了几分英气以外,五年前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当她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那清逸的气场竟比从前更甚,更超尘。

    这屋子早在五年前便重新整修过,如今这一套瓦屋是她专用,瓦屋旁紧挨又起两座,一座属于五叶师叔,一座则是她师傅的。

    此时五叶师叔的屋里头传来留声:“央石,等一等。”只瞧去看到屋里正往外冒着热腾腾的白烟。

    苏白虽未应声,却朝着五叶师叔住处转了步子,走去。

    “你每年这时候是要祭坟吧?别怪少卿多嘴,他替你蛮了四年也是不易…”随着走进,隔着窗便能瞧见五叶师叔在炉灶前忙碌着,这些年她与翎少卿的伙食皆出自这美若天仙的师叔之手,翎少卿就是当年那尾翎?,名字是苏白取的,师叔的意思,那孩子本该是她的灵兽,名字理当出自她的口。

    “…少卿是没说太多,你的事他都当宝贝可紧,都藏着掖着,昨个师叔问了一天,才能从他嘴里得知你是去祭坟,别的他可是死活不愿意多说…”那热腾腾烟雾微微拨开,站在窗台前,她才看清,锅里正沸着水饺。

    “…谁没有些私事,你的事,师叔信得过,详细的师叔便不多问了,只是今年起,带些家里的祭品再去吧,在那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东西只喝酒,倒像个小老头了。”

    “少卿一夜未归,原来是与师叔说了这些。”清逸的声线,她的声音如今变了,即使还是用惯了那无悲无喜的音调,却叫人听着觉得清和静心。

    凤眼抬起,流转着笑意:“这是自然,五年前师叔还担心这孩子仗着契约之事,欺负你,倒没想到最先学会的竟是看你脸色行事,如今说漏了嘴,想必是怕你生气,”手中铁勺却不忘轻轻搅着锅中水饺,说道这,凤眼朝对面的屋子一睨,轻声补充道:“他还躲在你师傅房里,昨个闹着吃饺子,你看,我故意开着窗熏了他许久,都没敢出来讨饺子吃。”

    苏白清楚,若不是长期以来,师叔与师傅处处维护她,翎少卿哪能养成谦让她的习惯?都说一个人成长的环境决定脾性,这些年来哪怕是被翎少卿的?羽不小心划破了个小伤口,师叔亦能大动干戈的追着翎少卿满山谷跑…

    此时五叶的饺子已打包隔窗递来,换回了苏白的沉思,那如人般清逸的声线简洁答道:“有劳师叔了。”

    “嘁,每日每日都要客气一次,耳朵都听烦腻了。”五叶其实是直性子,对人好得时候能温柔的溺人,脾气上头的时候管你是谁,除了布衣子以外,谁没被她毒舌过一番?

    便是这时,好似有双眼睛能将她看穿,她清楚,翎少卿又开始读她的心思了。

    究竟是个孩子。

    明明不止一次保证过不再轻易读取她的心念…

    思及此,那感觉顿时消散,如此小心翼翼怕她察觉,对于只是一个孩子而言,非常不易。

    唇瓣动了动,清逸之声无悲无喜的自她口里道出:“翎少卿,还去不去?”

    声方落下,对面屋门便迫不及待的打开来,从屋里头飞快的奔出一个小小身影,别看小胳膊小腿短,霎时便来到了苏白面前,双手将她左腿抱住,黏皮糖似地紧贴着,个头竟还不及苏白腿长。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吧嗒吧嗒的抬望着,小小的身板后竟有未蜕变的尾羽,好似一条绝美的羽裙,逸地拖出好看的弧形,只听这稚气的声音撒娇道:“以后再也不会啦。”

    弯下腰轻轻的搬开抱的死劲的小胳膊,她应:“未曾说你。”

    “没生气?”水汪汪的大眼还在眨巴眨巴,求证着。

    见苏白摇了摇头,这孩子才收起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松开双手当即趾高气昂的坏手在胸,冲屋里五叶喊道:“小爷要赶着出门啦,火凤凰的水饺打包好了没有?”

    五叶闻声反倒笑得更开,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拎着的正是超大份的外带水饺,却没直接拿给这孩子,而是转交给苏白,才低下头冲这孩子做个唬人的模样,佯装生气说道:“要说几遍,你亲娘老子我是彩凤!”

    这孩子却以为自己是当真气她一气了,虽说满脸得意却还是怕五叶来收拾他,当即又躲到苏白身后,稚嫩的声音雏声雏气的说道:“你那火爆脾气,天下第一。不是火凤凰,是什么。”

    【078】年年今日,渐不同

    出了谷,苏白便将腰间系着的长剑一解,使它悬于半空之中,拉着那双小手轻身一跃,御剑而行。

    依她的道行,还不足以辟风,一路而行,风声贯耳,紧紧拽着她后袍的孩子稚嫩的声音嘀咕:“让我背着你飞不是更好,又快又稳。”

    声虽小,苏白却是听得清楚,她之所以不乘翎?而行有三点,一,翎?原型太拉风,恐招不必要的事端。其二,她立过誓言,誓做最强,想要成为强者,就不能轻易依赖谁,御剑而行亦能增强她控物得娴熟度。之三,翎?自化出人形后,她多少难以将这小小的身躯看做灵兽,几年来,她打坐,这孩子便匐在她的双腿上睡得一脸哈喇子,相较她日益渐冷的体温,这孩子的温暖是实实在在的,或多或少不再乘他,是怜惜。

    无论是哪一条,都合该她亲力亲为。

    只看轻踏的长剑,竟是五年前平慎之送她的那把。

    五年来布衣子不是没给过她尚好的灵器,可这把宝器长剑却一直未曾离身,理由是什么,她从未深究,只当是提醒自己,今生除非师令解除,否则再不炼器。

    或许当初她自作主张为平慎之炼出一把灵器弓,在师傅心底记下了担忧,后头便要求她再不炼器。

    她清楚,除非师傅收回这句话,在此之前,即便她再不会拿自己心血与道行开玩笑,也断不能再炼一件出来。

    察觉到拽着她后袍的小手此时松开,冰凉的手往身后一抓,稳稳的揪住那准备从剑身上跃下的小身板,清逸的声线无悲无喜的说道:“不许化出原型。”

    身后传来轻声嘟囔:“荒山野岭的,谁能看到我…”

    淡淡的回应:“四叶会推迟五年进行,甚至邀请了不少隐修高人,你怎敢确定这附近有没有能轻而易举把你拿去当灵兽的能者,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是有,我知道,你也会保护我的。”娃娃身后的?尾微微一扫,小手趁机抓紧那冰凉的手指。

    苏白沉默。

    她如今只是融合初期的境界,还差了两个境界才能比得过同等境界的弟子,若东窗事发,说她会保护翎少卿,倒不如说是翎少卿保护她。

    翎少卿至少能与元婴期的弟子打上一架,则她唯有干望的份了。

    当然,这是论实力而言。

    翎少卿毕竟是孩子,没见过外面的险恶,真要打起来,必定他是最吃亏的。

    眼见快到目的地,她方才开口道:“师傅送你的挽清珠乖乖贴符没有?”

    她说的那道符咒是针对挽清珠所画,能隐去挽清珠,在挽清珠发挥作用的同时,还能叫人察觉不到挽清珠的存在,毕竟仅有挽清珠辟除翎?身上的灵兽气息是不够的,被人察觉到娃娃身上佩戴着挽清珠,万一叫有心人顺藤摸瓜推测出灵兽的身份,像布衣子所说,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灵兽,灵兽除了御灵族人,罕有人得,如此,就难保不生私心。

    再说,这一届四叶会上人多眼杂,布衣子又早早开口要苏白带这孩子去一趟,综上所述,这符咒必不可少。

    稚嫩的声音答道:“火凤凰昨夜里就帮我贴上了。”

    一双空灵的眸子微微一窒,远远已能模糊瞧见那块墓地,便不再说话。

    来到墓前,清逸的身形还是几年如一,先点燃三支新香插上,一边细理碑头草,一边像是故人再叙的闲聊。

    却与往年不同,如今碑前多了热腾腾供奉的水饺。

    “今年,悟出三式。不是柳派人,学这个,当真是逆水行舟。”

    一个小身影窜入她的视线,水汪汪的大眼望着她,讨好似的说道:“苏白,我帮你除草。”

    翎少卿能叫她这个名字不奇怪,几年前她还不懂得如何分辨何时被翎少卿读取心事的时候,来到这碑前,记忆中回忆着的却永不落下她转身离去时,柳听白挽留的那一声“苏白”,那是她的名字,翎少卿自然晓得。

    关于这一点,不得不说这孩子贴心,从不随口唤这个名字,只有四下无人时,偶尔,仅仅是偶尔这个名字才会从那稚嫩的口中唤出。

    那温暖的小手拽了拽她:“除草的事交给我,你快喝酒吧,不是还得赶路赴四叶会,怕你时间不够坐下喝酒啦。”

    粉琢玉雕的娃娃,又有这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倒也般配他的原型,那精致的弧线与纹路,合该化人时也是这么完美的,亦非常的讨喜。

    苏白应这话,微微一怔,转而便当真坐下喝上了酒,竟当真任由这孩子卖力的替墓碑的主人除草。

    半壶清酒下肚,唇前便凑上一块热腾腾的水饺,被别扭的夹在筷子中央,空灵的眼一睨,对上一双讨好的水汪汪大眼。

    从这孩子自发请示要除草开始,她就知道,翎少卿可不是无事献殷勤,只是她选择配合,等这孩子开口道明主题。

    此时连饺子都喂上了,苏白知道自己若是不吃一口,这孩子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意,便配合的张了张口,将饺子吃了下去。

    果真娃娃顺杆上树,说道:“苏白,我能抓个人回去吗?”

    将酒壶再举,连饮几口,却未答,只等翎少卿说清楚。

    似乎是怕苏白反对,翎少卿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当即解释道:“火凤凰说,外面的公子哥,身边都有人伺候着,”说道这他扭捏起来:“我就是想当一回公子哥,就抓一个人回去伺候就好,不多,就一个。”

    说罢,那双温暖的小手向她唇边伸来,轻轻替她拭去唇角微微残落的清酒,随着苏白淡淡二字“不行”,翎少卿竟将沾了苏白唇瓣清酒的手指往自己嘴送,尝到味道,眉头几乎夸张的挤倒一块,龇牙咧嘴的说道:“原来酒有这么难吃。”

    苏白不答,举起酒壶,便又再饮。

    可这小家伙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整个往她怀里钻,像个八脚章鱼似地,整个小身板都黏在她面前,使劲的耍赖:“那就抓一会,就一会。”

    翎少卿扭得厉害,险将她手中正往嘴里灌的酒壶给弄洒,淡淡的声音,这清逸的柔和却透着种难以忽视的威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翎少卿抬头,这双空灵的眼如今近距离的看着,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叫他想起早先读取她心事时所感受到的深深自责,明明是个胡闹的年纪,却因为想起那份属于苏白痛楚的感觉,翎少卿竟安静下来,默默的从她身上下来,垂着头,托着那漂亮的尾羽独自走开一边,一双大眼盯着又继续喝酒的苏白,忽明忽暗,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079】推迟五年的四叶会

    新日微斜,总算到得天音门。

    拽着翎少卿不安分的小手,苏白直直将他领了进去。

    此时山外一个弟子都未曾候着,不是她来迟,只怕是应邀而来的人太多,都招呼不过来罢。

    云梯布了迷阵,不少人与她擦肩而过却不知自己只在原地打着转转,怕是还在感叹这天音门总有爬不完的阶梯,惹得翎少卿这不安分的小主直笑人傻,逢苏白那无悲喜的眼微微一瞥,这才换了一副讨喜的乖巧嘴脸。

    远远可见三两天音门接引弟子正飞渡云梯而下,皆是面容姣好的少女,稚嫩的声音却在这时不恰适宜的清脆扬起:“央石,我能抓一个回去吗?”

    “不行。”虽语调不曾悲喜,闻之却觉清和抚心。

    接引弟子当即循声看来,只瞧一清逸的少年拽着拥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小童子身形一晃,便跳出迷阵之外,攀梯而去。

    连少年长甚么样,都来不及瞧清。

    二人过了云梯,便瞧得一座恢宏宫邸,外前则是谨肃天音弟子盛装相迎,以少白子等几位辈分极高的长辈们引领的大排场。

    此时少白子正与人言欢客套,她瞧见他,他却没有注意到她。

    因苏白是自行进门的,未曾有牵引弟子传报,众人只当她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又逢紧接着她身后来了个有排场的名角,便也理所当然的被人遗忘了去。

    唯有翎少卿独个愤岔不平,却又碍着苏白,不敢发作。

    究竟是个“人物”,才叫一众人前呼后拥地朝着那恢弘宫邸送去。

    人走大半,不远处少白子无意间回眸一眼便瞧见了苏白那素得不能再素雅的净白衣裳,又与谦和地与面前之人说了两句客套话后,竟亲自向她迎来。

    “棋盘早已在奉义亭备好,只等你来开局。”一声清徐柔和唤住了她的脚步。

    回眸对上少白子温和的笑意:“怎得此时才来?”

    “不敢太早。”五年不见,此人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种清逸出尘的味道,恍若谪仙。

    其实,这个时辰来得人都是比拜帖吉时提前了一个多时辰,算是早到的了。

    此时少白子这么一说,听在他人耳里不禁以为,莫不是少白子想叫这少年早来一日才算得恰好?

    只听少白子又道:“等你的,可不止我一个少白,丘长老早已在奉义亭等候多时,快快随我来,去奉义亭领杯罚酒喝喝。”叫人不禁觉得,少白前辈迎的这位贵客来头不小。

    不禁叫耳尖的几人神色谦恭起来,目送走远的三人。

    苏白其实心中也颇为惊讶,丘长老与她素未谋面,再说她不过是个融合期的弟子,且还不具备灵根,理说不被人待见才是应该的。

    走了几步,少白子那温和的目光含着笑意偏了偏头,落在翎少卿面前,这水汪汪的大眼若是与他不熟,谁都要被骗了去,果不其然,少白子见翎少卿这小童颇为讨喜,竟弯身轻轻捏了捏这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这位是?”

    大眼一眨,竟抢在苏白前头回答道:“他是我爹爹。”

    苏白眉梢微微一跳:爹…爹?

    感受到握紧他的冰凉手指微微一震,一丝得意从那天真大眼下悄然溜过。

    少白子竟真信了,不舍的再揉了揉孩子的脸蛋,适才直起身向苏白夸奖道:“你有个好儿子,”转而竟笑着微责:“却不让他修?( 上仙缚 http://www.xlawen.com/kan/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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