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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没有!

    还不如这事非地来的安全。

    是的,若是仇家寻来,那首诗显然是一种宣言,路滑足伶俜、债缠死方休,是谁立的字迹一目了然,说的显然是等她日后强大了便会来索债,且还承认自己如今的实力不济,试想,当仇家看到之后,是宁愿相信她早已逃躲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苦苦修行等待日后的复仇,还是宁愿说服自己这谷底新的大阵之中大咧咧接手的竟是此人,一个弱修仍能泰然的坐镇等死?

    修真的世界,若是不能确定对手的实力,谁敢贸然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毕竟实力那悬殊的差距是难以想象的天壤之别。

    反正只消能让她在此地多住一天,这师傅为她精心打造最凝聚灵气的宝地于她就有益的,若能唱成了空城计,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修炼之处?

    故而,银龙的苦口婆心未曾撼动她的决定,事实上她甚至连个表态也未曾给予,只漫不经心似的盯着手中印刻,应着:“原来这个东西在作祟?”

    银龙初闻一时有些懵了,转而才明白苏白说的是阵外的事,到底是“长辈的自觉”惯性使然,银龙当即开口说道:“我看看。”

    苏白倒也不墨迹,顺势蹲下将印刻浮动着景物的那一面陈在龙眼面前。

    这不看倒好,一看,银龙竟惊得慌乱在水面上翻身,还狼狈的呛了几口寒溪水,见苏白抽回手,好似饥肠辘辘的人见着了肉粥,金色的龙眸熠熠的放着光色,轻轻一跃跳来苏白握有印刻的手臂上,龙爪紧向印刻画面抓去,一边说道:“龙骨,我的龙骨!”

    龙骨?苏白眉梢微微一挑,不禁再仔细看向那画面中穿挂在老头胸前一晃一晃的圆菱形物。

    盯着龙骨,金色眸子这一瞬好似能闪闪发光,赖着脸皮就缠上了苏白,将龙尾左右摇晃,扭捏着:“之前好像已经说好了,你帮我寻龙骨,我帮你入仙籍…你,不会反悔吧?”

    【114】我把眼耳借给你(上)

    【“我把眼耳借给你,或许,你在这里就不会那么难熬。”他不是紫翊宸,正如我同样不是苏尚清。】

    ……

    虽说苏白清晓李老头的底细,到底小心驶得万年船,故而她想方设法将李老头引入阵法中来,叫李老头被困其中,这才迟迟露脸。

    几年不见,李老头不曾改那见人就拜的脾性,冲着她便是一口一个仙姑,好似认准了她合该领他去见一见那谪仙的未来师傅。

    逢苏白问起项中玉,李老头便殷勤得像个信徒,自觉双手捧上做那见面贡品,至于出处,便是一句想当年可以概括,无非说的是当年他李老头救下的道士仙长赠予的护身之物。

    如此解释,听起来不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倒没想惹得爬在苏白肩头的银龙叱责“荒谬”。

    四十多年前救下道士时李老头也才十五岁,可银龙受罚误坠凡间却距今不过二十年,四十多年前怎么可能拾取到二十年后的遗失物?

    故而,银龙叱责荒谬并不过分,即便是连苏白也觉得这李老头满口跑火车。

    李老头是解释再三,见“仙长们”不信于他,“哪敢胡诌,当年那道人仙长曾说起过,有则一物可穿梭时光,这护身符便是道人仙长在旅途中拾到滴。”慌着便把自己的底细都给抖得一干二净,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诉说之物也一并双手捧上,呈作证供。

    苏白接到手里,是个做工极其精细的小香炉,只有腹指一截大小,若是将神识探入细察,便能瞧见香炉里还剩下渣点未燃尽的香料,香炉周身也是随着时间而沉淀的老旧。像极了是个古董。

    再问银龙怎么看,银龙却说从未见过,也不识得,甚至做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评价:“除了做工精细,不过废铜烂铁而已。”

    再言及收徒一事,瞧那老头乌亮亮的双眼银龙嘴上更不留情,直言不讳说道:“本上仙怎可能会收你一个资平体叟的凡夫为徒?早早断了念想!”

    李老头顿觉自己这拜师只怕无戏,辛酸一念自给活了这把年纪还能有几个十年二十年去等待,便决心一横,长跪不起。

    银龙却是不管这些。只催促着苏白将人赶出阵外,便迫不及待的回谷接仙骨去了。

    苏白落樱练习完入夜准备打坐时,略查阵外。影像里那李老头一动不动的还跪在外头,忽起一阵冷风,老头打了个哆嗦,仍旧不愿意离开。

    她想起,多年以前在三合镇初见李老时。他面上的皱纹远比现在少的多。

    修真众所周知,越是年轻起步越容易,越是上了年纪,精气神三宝皆残缺不全,上道以前那弥补的过程毕竟是用后天补先天,其中差距岂是一个难字能概括?

    或许能与她当初有得一拼。不对,或许她那所谓的极品低资质比如今的李老头那一副老骨头更叫那些所谓道长们皱眉,当然可以拿来作比。毕竟若没有当初布衣子的收徒,或许她有生之年都不会晓得自己原来不曾是什么劣质灵根、修真人眼中的废柴朽木……

    一双沉寂的眼不知此时可在想着什么,见她将阵印收起,又取出那被银龙评价为废铜烂铁的香炉捧在手心,瞳孔凝缩。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忽而,她将手指在齿边擦破。滴了血珠浸在那袖珍香炉之上,诡异的一幕当真出现了!

    只瞧那香炉忽而浮起半空,徒然作大,化为两掌大小之物,再缓缓降下落稳在苏白面前,能瞧见此时那殷红之色开始渗透进去,血珠入了炉中竟转化为火,将炉中残渣香料引燃!

    苏白的唇瓣动了动,细不可闻的平调在问自己:“难道是真的?”

    一缕熏香袅袅升起,伴着她的疑问,化作一股不可逆转的呼啸,将她整个人紧紧束缚缠住!

    一瞬间,她眼中除了青烟再无其它,随着青烟好似冲天激起的龙卷风,她被彻底的殃及在了那熏香气雾里,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熏香恢复如常是那袅袅细缕,而苏白却是整个人都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随着之前那暴走的狂啸原地消失了去!

    她去了哪里?

    ‘有则一物可穿梭时光’,李老头那字字急切的真意这一瞬传递到了某人心底……

    旋转的呼啸终于在耳畔停下,那晕眩好似是憋着一口气跑了十几层楼梯,脑海是一片空白的,她只觉手脚发虚大口大口的喘着。

    眼前是一排齐整的铁条,竖直的镶在熔岩之中,在这一排齐整间缝只够探出一只手臂的栏面中间,有一个被从外上锁的铁门,远远是团光亮…

    一双灵寂的眼眸缓缓扫过四周,目光触在一个角落便再也移不开视线,那里有一团蜷缩的背影。

    比起确定自己是置身于一个洞|穴改建的牢狱里,那一团蜷缩的背影给人的似曾相识更叫她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清楚这莫名从何而来,反正这一瞬她只觉心悸异常,好似心底其实已经知道答案,而脑海却总给出“无法查询”禁入词。

    更进一步也只能给她一个答案,就是那团蜷缩的背影是没有呼吸与心跳的!

    等她靠近之后先是被这人的容貌给惊得脊梁发寒,再探了此人脉搏,体温偏高、脉搏若有若无、心跳呼吸确定是终止了的,确定这些之后,她心中疑惑便更深:难道这是我的未来?

    无怪她这么想,这张脸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而李老头也曾说那道士讲香炉能穿梭时光,当年遇到李老头时银龙仙人还未坠凡,拾取仙骨显然是在以后的时间线上所发生的事,顺着这一层逻辑推敲,她不得不想到,自己是来到了未来的某一日里。

    想到这,苏白试着将灵气推入她的身体,试图“自救”,可那灵气犹如石沉大海,耗去大半仍不见能推动脉搏频率缩短一些,这体温偏高的沉睡体依旧慢条斯理的用极其缓慢的推力,有一阵没一阵的推动血液一截一截的流动,是直接脱离了心跳这万能的动力源顽强的存活着。

    诡异的像是一种她从未听说过的魔法,亦或是术术。

    苏白倒吸一口冷气,将对方的后衣领拉开一看,那肩后仅剩下一枚她从未见过的契印,与翎少卿的、同九尾立下的,统统都不见了踪影。

    “究竟发生了什么?”

    便是这不觉的自语,竟然引来了回应!

    “你终于醒了…”

    绝非暴戾嚣狂之声,很清和,却叫苏白闻声徒然一震!

    他还有后半句,是句疑问:“清风,是你的心上人吗?”这声音,是紫翊宸。

    脑海好似有什么轰然炸响,嗡鸣一片。

    震撼苏白的或许并非是听到了紫翊宸的声音,而是那一句清风。

    清风是魔头!

    而紫翊宸竟然问她是不是,太荒唐了,若这是她的未来,没有什么比这更荒唐的,她竟然会“爱上”一个动辄就会将她置之死地,翻身就能祸害人间的魔头!

    “怎么可能!”难得苏白有了起伏的音调。

    那一天显然没料到苏白会回应他,反倒一时间不知回应了。

    好半天才听到远远传来脚步声,是从洞口外传来的,也是之前的声源地,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如果被逮个正着,叫未来的紫翊宸看见两个自己,未免是自找麻烦,毕竟自己如今可是实实在在被囚禁在牢狱里的,显然紫翊宸已成为敌对!

    来不及多想,她当即将沉睡的人藏在那石床后,只来得及迅速对调了外衣,那光线中便有人影晃动了。

    一边不着声色装作随意整理衣襟的姿态,一边瞧着那自洞口进来越走越近的旧熟,盯着那一对好似认不出从前的紫眸,她心中暗暗惊异,紫翊宸怎么会有这么一对冷漠的眼神。

    那修长白皙的手自铁栏外递进,呈在苏白眼前,手心摊开,是一只翅膀还未长齐的雏鸟,那雏鸟还睁着一对天真的眼一眨一眨,他的声音很平缓:“看见它的时候,已经在窝里饿了好一阵,不像现在这么精神。”

    苏白闹不明白紫翊宸是要做什么,却还是泰然的接过雏鸟,也不说话,只盯着对方的紫眸静等他先开口,好在从中多获取些信息。

    果不其然,他道:“我就知道,你喜欢照顾这些小动物。”

    这更荒唐,她苏白何时喜欢照顾这些小!动!物!

    忽而,他好似察觉到异常,一对紫眸竟透着隐隐的危险,苏白以为已被识破,却听到他说:“师傅说禁足三月,一天都不能少,你封闭六识来挨过责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才两月不见,你周身的气场就弱成这般。”忽而语气一冷,正合了那眸里冷漠:“若我是你,绝不会如此自暴自弃,自损境界!”

    这一惊一乍,叫苏白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输入那高温里的灵气如同石沉大海了,原来是相比之下自己境界已经低到可以忽视的程度了,那得是多久以后的未来啊?当然,怪异的地方太多,紫翊宸说的师傅又是个什么人物?为什么要禁足她?还有,紫翊宸知道自己境界低下却当即以为是她自损才造成的,那么她为何要自暴自弃?难不成是为了清风魔头!荒谬!太扯了!

    这是未来?

    她苏白不认!

    【115】我把眼耳借给你(中)

    【“我把眼耳借给你,或许,你在这里就不会那么难熬。”他不是紫翊宸,正如我同样不是苏尚清。】

    ……

    紫翊宸决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这份不属于他的清冷不经历一番绝境是逼迫不出来的,那是一种好似从来孤身一人的气质,而这份陌生若是堆积在一个现实里,一个叫苏白进退不得的陌生里,那么,紫翊宸真实的就成为了叫她警惕的名词。

    自从那一天用那冷漠的语气给予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警告之后,他便离开了,而苏白却被困于此,一连三日,牢中除了她自己的呼吸与那叽叽的雏鸟,孤寂得像是静止了时间。

    她可以不说话,不见人,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可是那得建立在正确的时空中,如果是谁也说不上的未来,别说三天,就连几个时辰她都会得是一种煎熬。

    晨曦中鸟儿早唱远远传来,捂在她衣襟里的雏鸟又开始叽喳着那破嗓子跟风起来,苏白无奈收功,碾碎一粒丹药,捻了三分之一在牢地上喂与雏鸟,瞧着小家伙吃得一副鸡啄米的姿态,她的鼻息轻轻叹了气:第四日了,被困在这里。

    忽而她心下一警,迅侧看去,目光当场抓住那一对不知瞧了她多久的紫眸,而对方显然被突然抓个当场,有些不乐意,便悻悻的将一对紫眸瞥开,“你身上怎么会带着化清丹?”明明是问句,却叫人听着像是叱责的语气,就像被逮住目光相织那一瞬间,紫眸里明明写满了惊喜与欢心。末了还补了一句:“丹药珍贵,你却拿来做鸟食。”

    “那你说,我该看着它饿死?”苏白拍拍手中丹渣,站起身覆手而立。一对灵寂的眸子直盯不远处“久违”的故人。

    被禁在这里,别说是没有食物,就是连只老鼠也爬不进来,雏鸟毕竟凡体,怎经得住不吃不喝。

    他回眸望来,并非无言以对,事实上这对冰冷的眸子似乎隐隐有种被再而三去刻意隐藏的欢喜,只是他背着光,苏白哪里能将他看真实?

    她续道:“来得正好,我正想问你。为何我会囚禁于此?”淡淡的谎言,仍是没有什么波澜:“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伤了师傅。因为他对你恩师出言不逊,这个理由还是你自己说的。”背着光。那对紫眸仍然无法看清。

    唇角轻轻牵,不过口中事非,就能如此感情用事,这就是她的未来?荒谬。

    “我鬼谷与你紫阳门没什么有过节,再说。嘴巴长在人身上,被说一说自是不会少一块肉,我犯得着伤你师傅?”

    忽而一声不可抑制的高扬:“苏尚清!”转瞬,那清逸俊美的男人已来到自己面前,伸手就要从铁栏中抓住自己,幸得苏白警惕及时闪身躲开那突如其来的手臂。

    苏尚清?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这本与她未来无关。

    看来紫翊宸并非是自己的敌对,算是庆幸吧,那个她还未曾还债的“恩人”。

    “紫翊宸。你认错人了…”被他打断。

    “从来,只有你一人唤我,紫翊宸…”

    定身再瞧去,清楚对上一双烁烁的眸色,里面熠熠的色彩是她从未见过的。只听他轻细好似只噙在了唇边的后半句:“我是紫霄,霄。云也,不记得了吗?”

    莫名的叫心口一窒,生疼。

    她知道“苏尚清”是他在“称呼”自己,显然是认错人,本该置身度外的庆幸这不是她的未来,却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这双熠熠的紫眸叫她心口生疼。

    “你一定不知道,昨夜鸦狩终于回来了,等我!”不等她答复,这俊美的面上竟笑了,笑得宛若一株绽放彼岸的花,天地间仅存的颜色,艳丽夺目,与他未说完的话,一并转身朝着远远的光点跑远:“…我把鸦狩带来见你。”

    人已走远,心悸更甚。

    隐约叫她想起曾在黄泉枯井中见到的画面,彼女不也说过,那是怨井,想来不过是迷阵之镜,将无中生有招修行者自埋心魔罢了,此番瞧见模子一般的人,便受了法惑,定是这般。深吸一口气,她将这股莫名赶走。

    苏白心想,此人是将自己认作了被藏于石榻后的苏尚清,而此人提到清风时的神态不像是谈及一个叫修真界闻之变色的魔头,更像是说起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小人物一般,照此推敲,极有可能她是回到了一千多年前,清风未曾入魔的历史之中。

    这段历史她所了解的,只有三乾门那一段评述,全然闹不明白那香炉为何带她来了这里?

    忽地她脑海一个灵光,紫宵!

    她曾隐约知道,紫宵的持有者是一个长得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而紫宵最后出现的时间大致也能与这段背景对上等号,换言之,前后整理起来,那么她身后藏着的那个叫苏尚清的女修就是紫宵的主人!

    若是从前,神器什么与她不过是有能者据之,可真正经历了逝师之痛后她才明白,没有野心才是自掘坟墓,所有能够助她一跃至强者的,无论是什么,她必须想方设法弄到手,唯有这样,她才能有守护曾立下的诺言那一份“资格”。

    还没等她敲定什么阴谋阳谋,一阵狂啸再度将她席卷!

    那炉香再度渗入她的鼻息。

    还不能回去!她还没得到紫宵。正如当年给予李老头香炉的道士,在时间的洪流中不也揣回了银龙的仙骨?

    青烟散去不过眨眼,可在散去以前她听见了曾出入在她梦中的台词!

    “要恨就恨,你不该是个坤阳之体。若非如此,你还做你万剑宗的小弟子……”

    眼前,她看到的是什么!

    是她的师傅!

    却没有后文,如同她梦中断开的记忆,倏地向她看来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弥漫着杀意:“谁派你来的?”原来这一句话从来是没有后文的。

    当他的眼神转向自己的那一瞬,或许更早,早在察觉到杀意时,苏白下意识的竟一手捂住了脸,原因无它,只因她早已看清蜷缩在那冷嘲之下的女子有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不恰不好,一个上一刻方才阔别了的声音慌乱的跟来,那俊美的面貌远比之前瞧见时还要年轻上几岁,负者重伤仅从苍白的面色都能瞧出,殷红在唇间的血液将他着染得凄美,摇摇晃晃的从那建筑后跌躺下来,倒在地上一双紫眸只知痴痴的望着近在眼前痛苦蜷缩的女子:“师傅…求你…别伤害她。”

    “孽徒!谁让你闯阵的?”那方的叱喝转移了目标,苏白来不及多想,只知与她师傅一模一样的男人对她动了杀意,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当即招出飞剑,与最快的速度朝崖边疾逃而去!

    却不想,一道灵黄绳索竟紧追上来,此物断不是一般法宝,甚至她连抗衡的余地都未曾有,便被活生生套牢捆绑,顿时周身真气好似被截断的水,竟再也使不出半分,失去灵力护身脚下御剑自然失控,整个人连同那条灵索一并朝崖底疾速栽去!

    完了!还是被捉了个正着。

    呼啸的风声贯耳,苏白将眼一闭,实力实力,何时才能不做任人宰割的鱼肉!

    鼻尖竟有嗅到那特殊的炉香!

    这一回没有席卷全身的晕眩,事实上当她擦着树枝狠狠砸在草堆里,再到颤颤起身望着这被自己砸坏了的一枚巨蛋与这草窝附近散落的凤羽,又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了被自己压坏的凤凰树,这鸟窝原本是在凤凰树上搭巢的!

    在不确定自己是否又穿越的前提下,仅仅是被捆绑锁住了一身真气与双臂还砸坏了一枚凤凰蛋而言,远远似乎听见了准备归谷的凤凰低鸣声,还好好活着的她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所能做的,唯有一个字“逃”。

    一路的狂奔,树干擦伤的不仅仅是脸面,失去一双得力的手,朝着密林逃窜的确不是什么风光快意的事情,她真怕归巢的凤凰能辨着她身上蛋清的味道找到自己,又怕那与师傅有着同张面孔的人追杀而来,或许要她必选,她会选择后者吧,最起码后者能沟通且无冤无仇,生机多少大上一些。

    很快,她跌跌撞撞栽向山中溪水,试图将身上气味洗去,至于割磨破缚在身上的绳索她是不再奢望了,那东西就一法宝,其中韧性绝不比当初做给平慎之的常青。

    正在水洼中打滚,一只乌鸦自树梢飞来,落在一旁的石块上,一对黑眼珠像面镜子倒印着她的动作,歪着脑袋直盯着她。

    苏白眉头一皱,也不管这鸟听不听得懂,自说道:“我还死不了。”

    心中却想,此处见着乌鸦,想必附近必有死尸,而它成群结队的同伴此时想必正在美食,而这乌鸦停留在自己身边,难不成是预知到她生命将止?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她不信乌鸦不吉一说,可前招高人后惹凤凰,不见得能绝处逢生。

    毕竟上次在牢狱里,她可是呆到了第四日才穿越的,此次前后也才一刻钟不到。

    不做多想,苏白纵身跃起,学着动物使劲的将水甩开些,便拨开步子继续奔逃,总之,先找个避难所,再慢慢想对策也不迟。

    几乎不带歇,她只知道自己还在崖底,却尽了最大的努力躲离那鸟巢远远了,此时天色已黑,她疲乏不行,就胡乱钻了个深只一米的小山洞停整。

    几次尝试运气未果,也不知这绳索是什么料子,毕竟极度疲乏,就不知不觉沉着眼皮睡去。

    【116】我把眼耳借给你(三)

    【“我把眼耳借给你,或许,你在这里就不会那么难熬。”他不是紫翊宸,正如我同样不是苏尚清。】

    ……

    冷。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仿佛你深知自己给正在沉睡,阴冷正像那呼呼的北风阵阵的迎面透过身体的冰冷,可眼皮子却抬不起来,因为你正在沉睡。

    就是这样的感觉,一个没有梦的睡眠,她只记得,冷,很冷。

    不是那种山间潮湿的冷索,这种阴冷竟有种干燥的感觉,像是每刮过一阵风来,她的喉咙便更干燥。

    没多久,仿佛天地都静止了,她甚至听不到周围有丝毫的响动,或许是陷入了更深层的睡眠吧,她这么想。

    月色还很高,那愤怒的凤凰一边呵护着尚好的蛋一边高扬着鸣声,像是一种宣泄。

    那银灰洒满山谷,正是当空照时,一只漆黑的乌鸦好似苍穹的雄鹰在月下盘旋,在它的身下,是数与百计千计的黑乌,它像是群鸟的王者,倨傲的盘旋在最高处。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个小小的人影,踩着树枝在树影里轻跳,乌黑的发只随意的扎在脑后,在穿梭银灰的过程中,那长发飘逸着垂柳般的幅度,似乎是个十一二的少年,特别那唇角下轻轻扬起美好的幅度叫人喜欢。

    忽而,群鸦似乎找到了什么,少年紧跟其下。

    群鸟降下,漆黑做一片的毛羽顷刻间就盘踞了眼前这一片绿林中的银灰,要知道银灰洒在纯黑的毛羽下的样子,最是迷人,也最是诡异,如同此时此刻,高低前后皆站满了大大小小的黑乌鸦。好似没有瞳仁的眼都盯着一个地方,或是脚下、或是侧面、或是面前的那小山洞中蜷缩着身子被捆绑着的修士。

    “鸦狩,还活着吧?”这是一个属于变音期梭哑的声音,或许我更愿意将他描述为,声若鸭叫。

    在众目之下,少年轻笑着走入这乌鸦的天地,那为首拥有着异样光泽的鸦王飞落他的肩头,好似是在与少年低语,也不知说了什么,少年笑道:“她身上缚着的明明是我师傅的捆仙索。你却说她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旁门左道,我师傅岂能留她性命至如今?”

    那乌鸦又低声了几句。少年便又回了句“知,会小心”听常不过是鸦叫,怎落进少年耳里却是成句了?还能与它对话,怎地看都是个奇人。

    少年说罢,便朝着那洞口靠近。肩头那乌鸦倒也没飞走,反盯着蜷缩的背影,不时低声几个音节。

    来到跟前,少年将手搭上此人的肩,正准备将她翻转过来瞧个仔细,不料对方却在肩头被触时惊跳起。似是忘了身上还有束缚,这一跳反倒把自己的腰椎给蹦磕在了一锐石上,想来是疼却惊不起面上丝毫的波澜。倒是一双沉寂的眼焦距怪异的盯着少年的方向。

    不少乌鸦因她的动静而惊起,等再到落定安静下来时,被遮挡的月光重新照下,少年徒然一怔,终于瞧清她。少年却木愣在了原地。

    少年只盯着那对焦距异常的眼瞳,在他的眼里能看见这对眸子窜着浓浓的灰雾。双眼甚至于双耳都被着灰茫茫的一片所盘踞掩盖着。肩头那乌鸦好似也能瞧见少年看到的景象,便低语了几个音节,少年方从木愣中转醒,摇了摇头回应道:“搞不好这一瞎一聋便是数十载,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未免太可怜。”

    说到这,少年便抬起左手将左眼捂住,低低的念了一句怪异的咒文,便能瞧见他手心一握,好似从左眼里取出了一团紫焰,一并连着再从左耳亦取出一粒光晶,在置身于黑暗与死寂的女子戒备中,手抚上她左眼与左耳,为她带来了光明与声源。

    苏白只觉眼一阵灼痛、耳一股冰刺,一瞬间,她从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中挣脱出来,虽然只有左眼苏醒了的视觉,却足够她瞧清这一瞬间面前的景物。

    一个近在咫尺莞尔一笑的少年,身旁还站着一个黑冠男子将她不满的瞪着。

    还有一群高矮不同模样怪异却齐整都着黑衣的男男女女,将这洞口围个水泄不通,全都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眼睛那灼痛又一撩,她将眼一闭,再度睁开,面前的男男女女身体似乎变得有点透明,在她们的身体里皆各有一只乌鸦做着相近的动作,或梳理脖颈附近那长发、或歪着脑袋晃晃一只脚、或展展双翅大咧咧的伸个懒腰…

    这一瞬,她真的有种错觉,觉得面前站着的并非什么齐装男女,而是一群乌鸦。

    “你运气还算好,碰上莪崹只被夺走了视觉、听觉,若是我们来得再晚些,莪崹会将你的六觉都食去,到那时不知要做多少年的活死人了。”

    这声音并不好听,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好似像少年唇边那温暖的幅度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一轮旭旭的太阳。

    苏白这才仔细看了少年,一双紫色的眸子里那熠熠温煦是她从未见过的,他那精致的五官总感觉有些像谁,却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年纪约莫十一二,给人一种非常友好的亲切感,好似在他的微笑里能闻到阳光晒过被褥的味道,是一种说不出的暖。

    少年见她不开口只盯着自己瞧,便好心解释道:“莪崹是一种零界生物,是一种可悲的存在,食人六觉只是为了能够拥有人的感受,并不是完全夺走人所拥有的东西,事实上可以当做是莪崹在向人借,借眼、借耳、借鼻、借心、借肤、借舌,借得越多,成长的越大,也越发贪恋六觉,越发这样它则离死期越近。而你视觉听觉已经被那只莪崹借走了,也不知道它向你借了多少年,早先我是见过它的,还是幼体,不至太贪,应该不会太久。零,既是不存在,是无。所以零界的生物对于你们而言是不存在的,可事实上它是真实的活着,被你们创造出来,却从不被你们认知、认可。”

    一边听着,一边也感受着少年身旁那黑冠青年极其不友善的刀子般的眼神,苏白不自然的再瞥了一眼少年身后那数目庞大的亲友团,仍旧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只听少年好似为了活跃气氛,尽量用有趣的方式去描绘一些“常识”,毕竟这些都将会在那一眼一耳之下,叫她早晚看到。

    “莪崹其实长相没有那么可怕,说起来或许你不信,它长得就像个软绵绵的圆球,无眼耳口鼻,连头尾都没有,你若用灰暗色泽的布裹着抓住它,那是它最怕也最讨厌的颜色,它既不会伤你也不敢逃走,被暗色的布包着任你欺负。”

    苏白唇瓣终于动了动,好似也逐渐接受了这新知识:“鹅提?”

    “一个草头一个我字,是莪。一个山字旁一个帝王的帝,便是崹,莪崹。”少年浅浅的笑着,好似在回味什么有趣的事,继续说道:“它啊,揉起来软趴趴地,可有趣了。有机会你真该抓它来试试。虽然是没有六觉却在游荡的活物,可它天性不喜欢暗的色泽,特别喜欢靠近彩色,你看你一身色彩斑斓的外衣,也难怪它找你借去两觉了。当然,若是你瞧见的莪崹长了人的眼睛,那则说明这只莪崹借了某人的视觉,若有嘴脸人形,则说明它借足了六觉,故而能幻化人形”说到这,少年的手指毫无征兆的在苏白左眼皮上一点,说道:“神之眼能让你看见它的原形,细到零界生物,实到妖魔鬼怪,这只眼睛都能洞察一切。”

    被少年轻点了左眼,苏白微微一怔,遂开口:“你说莪崹借走了我视觉听觉,而我还能看见听见,神之眼又是什么?”

    这一回,一旁早已不爽苏白的男子沉闷开口,抢答了少年的微笑:“哼!主人把自己的神之左眼与左耳借给你,已是恩赐,不该知道的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这是暂时借给你的眼耳,根本不是你这凡体配得上的东西!”

    而少年好似根本不知道男子说了什么,故而才会重着男子的声音微笑的给出答案:“因为我是从零界诞生的神明,成为人界真实的实体后,仍保留了一部分零界的东西在我左眼与左耳之中,所以我能够把它借给你。”

    他的笑,干净透明。

    苏白从不以貌取人,一直以来都认为皮囊不过表象而已,可这一瞬,这干净的笑容绽放在这张完美的面庞上,面对着这双熠熠的神采,她竟有种晕眩,好像是迷失在雨淋太久终于走出了这暗潮的地带,面朝辽阔草原,云高风轻!

    甚至,叫她一瞬间忘了师傅的离世、父亲的枉死,在这双眼的微笑里,与过去擦肩而过。

    第一次叫她知道,原来有一种笑容,可以温煦的照到内心深处最暗的阴影。

    “我身边这位,是鸦狩,也是我最亲的人。他啊,脾气可臭了,一点都不同伴,别的乌鸦喜欢成群结队,偏偏他最喜欢独来独往。”少年说起这个,身后的群众竟开始起哄附合,一个个落井下石般的戳这位名叫鸦狩的大人是如何如何的不同伴等种种劣行。

    少时又说起树灵:“…一片绿林之中,只要有念生,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那些念会生出许许多多的灵体,依附在树上,称之为树灵。树灵喜欢坐在自己的枝头,一动不动,当然,也有些树灵生性活泼,即便无法离开埋在这片土壤的根,每日里也总喜欢动来动去…”

    【117】我把眼耳借给你(四)

    【“我把眼耳借给你,或许,你在这里就不会那么难熬。”他不是紫翊宸,正如我同样不是苏尚清。】

    ……

    “…有种一指来高,头似骰子,穿着肚兜的小童子,分胖瘦两种,最喜欢呆在赌坊,瘦童子名胜瘾,坐在谁的肩头谁赌运势涨,而一旦被缠上,要不了多久就会输尽财昂。胖童子名散尽,坐在谁的肩头谁十赌九输,一般常被庄家供养做小鬼,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脾气自然温和。与瘦童子不同,廋童子是那些千千万万被赌瘾害出的怨气所生养,脾性最差,若是能讨得瘦童子欢心,叫你永胜无敌也不是未尝不可……”

    少年好似是个很喜欢笑着的人,他择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一旁,认真的直视苏白的眸子,那鸭嗓般的缺陷在这份超逸中逐渐被人去淡忘,明明变声期的嗓音是不好听的,却叫人听着很舒服,是发自内心的舒服,像是懒洋洋沐浴在冬季的阳光下,就连苏白这木偶似的人,都不知不觉听着少年说起一段段有关零界生物的故事,慢慢的,眼眸里有了她未察的色彩,或许那是她第一次启蒙一种叫做“憧憬”的东西,源于那温煦的笑容里认真的为她去绘画,一个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很奇怪,在少年身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种色彩,不经意的在这场相识里轻轻的渲染着,好像这才是世界,如果说世界是多姿多彩的,那么今时今日,在这微笑里,她好像看见了世界。

    不知不觉,这素来沉闷至极的女子,竟也隐隐在唇角轻轻扬起微微的幅度。连她自己也不察,配着那精彩生动的一个个故事,也融入到了其中:“你这些故事越讲越夸张,照此说,我那师弟最喜欢抱着被子赖在床榻,那被子与床榻便也会生出一个温煦的灵体了,”说到这她摇头否认:“我是不信。”

    少年挑挑眉,仍笑着:“若是喜欢的纯粹温煦,又如何生不出温煦零界生物,万物皆有灵。哪怕仅仅是一颗石子,再说,我不也是零界生物吗?”

    “你?”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是紫阳门弟子。我认得。”

    他未否认,也未承认,只笑笑,又继续那新奇有趣的故事,一桩桩说与她一人听。

    月光从未如此温柔。好似它会笑,轻轻的、柔和的,照亮这两人初见的容颜。

    一个清逸谪仙,一个绝世少年。

    时间就像是沙漏,当你不察的时候,仅仅是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正听得津津有味时。实际上它已经偷偷流走大半。

    故事也暂歇,说了这么久,想来他也该乏了。起身离开了片刻,是去找水喝,回时还一并用荷叶捧着一瓢递到了苏白唇边,小心轻柔的喂与她喝,总叫她觉得怪怪的。有手却不能使唤,还叫个小少年伺候。却总算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狼狈的处境,未曾顾忌什么脸面,配合的喝了不少,也叫渴了一夜的嗓子舒坦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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