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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部分阅读

    她断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插曲,仅仅是那么一会功夫,寻回了钱银,女盗的亲子就丢失了。来不及多想,见女子也离开了,苏白当即来到失窃点细查那些蛛丝马迹,也不知是否找到了什么痕迹,转而便也提起轻功朝着一个方向追去。

    如果是追踪普通人,想必细心足矣,但若是追捕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修士,除了细心,或许最关键的还得靠运气,至少对于苏白而言是这样的。

    修炼的法门万万,就像各行各业都能展露它特定的头角一般,对于追踪,并非她门派所长,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驻留的脚印远比常人还浅轻,轻功底子必定不凡,周遭又没有留下痕迹,更足矣说明带走孩子的人非一般人,追寻这样的对手。无非就是遍地式的向外扩大搜索范围,凭的或许是运气也不定。

    向外找了一阵,没有任何收获,再没有树灵可以给出指引,亦没有谁能给予帮助。面对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树影仅仅树影,一切比起早适应了有零界生物的苏白而言,这一瞬她有刹那的无力感。

    如果说古仙曾暗示,神之眼不属于她,那时她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么这一次捡回一命后面对的,不正是考验么?

    再者,她即便拥有神之眼,在不能发挥作用的环境里。她仅仅是个瞎了一眼聋了一耳的低阶修士,若追寻盗走婴孩的人来者不善呢?

    这一瞬她不是没有现实的考虑过,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招惹的是她招惹不起的呢?

    那孩子她曾靠近看过,虽没有查探资质。但凭那一瞬她也是能感觉到的。孩子身上似有灵动,要么这孩子生来不凡,要么这孩子有一身好资质。

    这样不正是更能解释为什么会被无处寻觅的“修士”带走。

    可越是能想到这样最坏的可能,她越不愿意就此放手,或许是因为近来越多的无奈压迫着难以喘息,当年以为会过着幸福人生的孩子没有自己仕途反而做了和尚,陷入被惹不起的古妖当做娱乐的处境,被世人当做妖僧唾弃的坎,明明以为自己可以帮忙,到头来却只能把人绑回试图保那孩子一命。

    说什么还他一个公道?自己的承诺就像是风中的鸿毛。不,可以说是自己太无用。

    是谁在静宁的夜里对着天空,轻轻许下,只要活着定会照顾好少卿…

    深吸一口气,苏白收起思绪,“再找找,或许没走远”她对自己说着,人也一并消失在原地。

    ……

    找得月儿都想歇会了,天都快亮了,她却越发像是无头苍蝇,人都找到哪边天去,就是找不着。

    也许她只是来碰碰运气,这才又跋山涉水几波后又寻了回来,本是想重头再搜罗一遍,毕竟之前找的都是荒野山林,那些村镇她都没踏足过,或许她想着即便是修士也未必不食人间烟火,没准是自己将追索的对象想象得太强,抱着这样的想法,拖着因过度使用伤愈后那盈亏的丹田内气越发疲倦的身体,可想而知她之前确实是很卖命的遍地“跑”。

    大概离最近坟场的村镇五六里的路程,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她给碰到了。

    确切的说,迎面而来,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怀中紧抱的婴孩,与身后那响亮的嗓子“站住!把孩子交出来!”汇集出一副诡异的画面,至少在苏白看来是非常诡异的。

    一个紫阳门人,一个步伐据说算得天下第一的门派弟子竟然像个老汉,呼呼着虚气,掂呛且吃力的抱着一个婴孩,跑得比村里的婶子们还要慢,脖颈上全是水做的汗珠,喘气声都能清晰凝重的落进苏白这只耳里。

    身后则是追着她熟悉不过的人,那个盗墓的女子。显然也像是经历了一场超级马拉松,不能说是用跑的,看起来像是用走的,明明也喘得不成气,却还能底气十足的喊上那么一嗓子,好似深怕别人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紫阳门人拐走了她的爱子。当然,如果她知道紫阳门的话,想必态度便不会如此随意了吧。

    在女子身后还追着一个喘得更厉害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女子的亲属长辈,一边喘着一边叹道:“这贼怎就…那…那么能…跑?”

    女子不甘示弱,高喊一声:“好,既然如此别怪我无情!”也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爆发力,随着这一声喊,女子竟提起了步数,扑向了那个背影。

    月光本就见淡了,因黎明将至的缘故,却在这一瞬清晰的反射出了女子扑过去手中不知何时拔出的匕刃,那刀剑可是直冲着心房后去的!

    没有动用什么内力,只是凭借着肉体的爆发力,这样的普通冲击对于修士而言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可显然前头跑的那位,意识是意识到了,至少他回头的动作证明了这一点。

    那双眼除非是瞎了,否则怎会看不见高跳起向下扎来的匕首寒光?

    不过,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紫阳门弟子?怎么看都像是个体质欠佳的凡人。

    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抱着偷来的婴孩被人追着喊打喊杀?

    这已经不是荒唐了!这是诡异!

    足以颠覆她世界观的诡异,一个在她心中就像是正道代名词的紫阳门。竟然留给她这样一个画面。

    若不是她认得紫眸的独特性,她一定会说服自己这是旁人假扮的门生。

    一个大门派,最在乎的,便是门派的脸面,至少她看到的众人都是这样活着的。紫阳门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在这一瞬,她只想到了至少要保全下紫阳门的脸面,即便这个人真不对,也该交由他们门派里处置,若是落在了这些人手里,那么紫阳门的黑名便是背定了。

    苏白见盗走孩子的竟然是紫阳门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步伐一快迎面而去,断开了那锋芒又将那婴孩从中夺下。转瞬便又轻放在了地上,将人反手一抓,便带着那跑得摇摇欲坠的单薄弟子原地消失了去。

    那身法决计是诡异的,叫谁都没瞧清这人影是怎么来又怎么离开,唯有留下身后女子骂骂咧咧的咒话。不过又见孩子既然相安无事。女子骂几句倒也就此作罢。

    ……

    当紫翊宸回眸对上那匕刃冰凉寒光,骨子里总还是有些倔强,即使此时此刻的他不知中了何毒功力导致尽失,却因为骨子里那份倔强口中不发一字,即便他明知此时此刻的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抢走这个婴孩,或许吧,若是这女人之前哪怕说了一句孩子是我的,或许就不会闹到如此尴尬的境地。至少此时在他看来,孩子落在这如虎似狼的女人手里,只怕…只怕什么。他没时间去多想,这一瞬面对自己躲不开的寒光,想起自己的师兄弟们此时生死未卜,一切都只是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婴孩,苦笑。

    一双紫色的瞳随着双眼合上,甚至在这一瞬都遗忘了自己疲惫的身体依赖的呼吸,一切都仿若随着这双透彻的紫眸静止了…他知道怀中本想护到最后的孩子被人抢走,可他已无能为力便也懒得睁眼再瞧。

    接下来,便是弱肉强食了罢。

    弱肉强食?

    他心底隐隐一震,怎么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而他却不记得门里有谁会同他说这样的话来,明明这一瞬脑海里浮现这样的话,像是谁告诉他的,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不过谁说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自己此时此刻不正是印证了此句。

    随着时间流逝,紫翊宸蹙眉,若说那匕首早该扎了上来,怎么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不对劲。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登时,浑身如遭雷击,瞬时定在那里,眼都未敢再眨。

    一个身影清晰的落入他的瞳中…

    素白长袍,白冠束发,肤若皎月,眉如柳剑,眸如夜邃,立于这正好照起的第一缕曙光之前,衣发皆在清风中飞扬起舞,恍若谪仙。

    这张脸,他曾见过,那奄奄一息的道姑……

    明明早已见过,可这一瞬,就在双眸的视线撞在一起的瞬间,他却有种说不出的震撼,好似没有什么语言能够来形容这份绽放在他心中的惊艳,那是一种他既觉得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冲击,仿若来自灵魂深处与此时的心房共鸣着。

    她朱唇轻启,说话的音调有些奇怪,好似都在一个平调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清逸好似潺潺的溪水缓缓流淌进人心底:“一个鼻子两个眼,我有的,你都有。何必这样看我。”

    紫翊宸承认,他是真的看呆了,甚至呆到忘了眼下的处境,若说皮囊相生得好世间又有谁比得过紫阳人?说句不中听的,若说皮囊,这道姑绝不及自己,就连他自己都从没有对自己这得天独厚的优点惊呆过,而如今他居然盯着一个道姑看呆了,毫无疑问,这将成为他人生中无法磨灭的污点。

    尴尬。

    被人说了这样的话,他着实尴尬……

    等等,这道姑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加上师兄弟三人忽然着了道前后散功,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

    忽地那紫眸一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竟开口同苏白说的第一句话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说罢这双紫眸便赌气似的转向一边‘数树叶’,表现出不屑于再瞧她一眼的姿态。

    “紫翊宸。”

    少年一震,好似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叫过自己,明明是被人喊了十多年的名字,却独独在这一回像是头一次听说。

    那声音还是缓缓的,却似是隐隐掺杂了些许复杂,不再是那么清逸的透明,轻轻的问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紫翊宸?”

    【177】他不认得你

    时隔十余年,那样的眼神却从未随着时间被淡忘过,毕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亏欠着的人,若说仅仅是债却又不够全面,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此时心底孕升出的那份躁动究竟是为何,是因为参与了这个人的前世借来了眼耳?还是因为心中不忍看见那一天这双紫眸里涌现的绝望,似乎不止亏欠那么简单,对于这一个曾在幻相中养育她成长的紫阳门人。

    仿若有种看不见的羁绊,复杂得叫她自己都觉得疑惑。

    当救下这个人后只是随手拔出了他的佩剑,瞧见剑刃上刻有“翊宸”这二字,那份躁动便隐隐开始,分量虽看起来微不足道,却仍然很微妙,至少在这个人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的瞬间,仿若时间就此重叠,与在阑夫山相遇那一天同出一彻,一模一样的眼神,即便身高似有不同。

    苏白原来无法确定自己还在原来的时间线上,毕竟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南荒有这样的猜忌情有可原。

    可她却遇到了这样一个人,遇到了那个叫紫翊宸的人,或许仅仅是巧合太奇妙,才会将错就错吧,无论眼前的少年是如何内力尽失的,却折好与苏白那份愧疚对上了等号。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紫翊宸?”第一次,她觉得连说一句话,都是那么得费劲。

    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没有治好。

    那十多年他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手,不觉得将剑握得更紧。

    …如今他变成这样……

    “你怎么知…”那双紫眸带着疑惑又转了成微怒,整个过程仅仅是从她的眼上再移到她手中正握住原本属于自己的佩剑。连语气都变得不善:“你跟她是一伙的!”

    真的是那个人?

    可他说的话,叫苏白糊涂了,那个她(他)指的是谁?是盗墓女子?似又不像。

    将那双倔强中带傲的紫眸又看一遍,确实是他!

    十多年的愧疚在这一瞬好似洪水在心底决堤了,那是一种可以促使人义无反顾的偏向。或许在这一瞬即便她面对的紫翊宸哪怕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恐怕心都是向着这个人的罢。

    所以,不会去追究你在做什么,而是尽可能的去思索,该如何偿还那份恩。

    压下心中暗涌的情绪,她尽量不将它表现出来,没有露出一丝情绪,平静的将那把佩剑递过,见对方带着疑惑迟迟未接回佩剑,才平调般不快不慢的语气却是说着心中执着的承诺:“你的东西。收好。我会将你平安送回去。”

    少年一怔,似是未经思考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知道如何离开南荒?”

    “南荒?”苏白也一怔,对于这个名字,她了解的并不多,只曾听那自称上仙的银龙说起过。在南荒尺焘山下镇压着一名上仙。

    可她是如何来到这无处寻觅的南荒里的呢?

    忽地。脑海一丝清明,从醒来后到此时一直的疑惑似乎应此而解开,她这也才明白,为什么身在一个没有零界生物地域也异样的空间里却能遇上紫翊宸,因为她确实没在原来的地理位置上,而是身在一个被特别剥离出来的地域里面啊!

    南荒,这样一个特别的地域,她从未听说过入口在哪里,出口又在何处,只大致明白这地域就像是她去往的魔界、灵界。明明存在于一个空间,却比它们被剥离得更彻底,彻底到连银龙都闹不明白该如何去往的程度。

    可想“离开”这简单二字,在此时到底有多难。

    如今却是身在这样的一个逆境里面,也难怪感应不到少卿。

    可若是知难而退,自己岂不是要在南荒待一辈子?

    被困在南荒,所有背负着的全都成为泡沫…

    恩重如山的师傅遗愿,亲如手足的顽劣少卿,宛若家人的低阶小徒,她…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想到这,她意识到紫翊宸或许比自己知道的更多,毕竟她身在南荒还是紫翊宸告诉她的,不禁收回思绪向紫眸求证:“紫翊宸,你是如何来到南荒的?”

    紫翊宸见苏白比自己还迷糊,看起来并不像是那女修的同伙,再者此时他也细想了之前,遇到这道姑的时候这道姑奄奄一息,指不定这道姑却也是个受害者。

    此时问出这样的话,想来这道姑连自己怎么被弄进来的,都是云里雾里。

    师兄弟遇劫再碰见这道姑,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并且,不可否认的是,是这道姑把自己从那匕刃下救出…

    心底正在推敲着对方的可信度,还没敲出定音来,那道姑竟然向他迈了两步,他当即下意识的往后也退了两步,嘴里念叨:“站那么近干什么?”

    他退,她再近,这一次却是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不曾,上前便牵住了少年的手,祭出飞剑便带着他一跃而上。

    紫眸似是懵了。只怔怔的盯着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她的手心却将他握得紧紧的,好似怕一不小心会给他摔着了,明明是个陌生人,为何却觉得如此熟悉?

    正出神,便听见那头云淡风轻的说道:“带我去看看你进来的地方,或许我们能找到出口。”

    明明是个石头般冰冷木偶般无魂似的人,却不知为何,好似能叫他看到这单薄的肩膀下其实拥有一颗有情有义的心,且那颗心是如此温暖,暖得,叫人想去靠近…

    苏白向着身后牵着的人回眸问道:“指一下方向吧?”

    紫眸这才怔怔抬眼,与她求证的眼神撞在一起之后,却好似碰到了滚油唯恐避之不及,连视线带手一并甩开。这反应瞧在苏白眼底,到有几分像是被嫌疑厌恶。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日子以来常常看见的幻相,那个温柔得像暖日并将她抚养了好一阵的紫阳弟子,那个幻相中叫她依赖到上瘾的微笑,不知是不是因此。才会在这一瞬心中竟隐隐有种刺痛。

    强将这莫名的情绪压下,苏白只当是险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正当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紫翊宸却像是吃了火药似的,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也不管这剑离地悬了五六米之高,“我凭什么要给你指路?你可知道入口附近我与师兄弟找了不下八百回,难不成你去了就能找到出处?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管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去。我还要急着去找我师兄师弟,恕不奉陪。”噼里啪啦说完一堆话后,便义无反顾的便朝下一跳!

    碾过树枝杆,劈里啪啦一阵响,人轰轰烈烈的如他此时的脾性。给砸了下去!

    也许。跳之前,他似乎忘了此时功力尽失,之前他得出神到何种境界,才能忘了这么关键的事…哎!

    当然,只说他这一跳,并且也意识到自己只能靠身体的灵敏度寻找平衡的这一跳。

    看得出他原本是想双脚稳稳落地,可奈何树枝的阻碍与惯性配合的巧妙,他脚是先落地了,却是整个人向后倾斜的,摔下时。脚后跟先碰了地面,再接着是反应及时,用双手勉强撑住了一定的惯性,却没想到这一个动作完全撑不住重心,只因为手掌杵到了绿有青苔的树干,关键时刻打滑了,所以整个人才得以用四脚朝天的造型结束了这一段向下跳。

    又碍于脸面,一个翻身,也不管自己之前狼狈成什么样,便起身,甚至为了脸面,都不好意思去拍拍身上的尘泥,

    再是个得意修士,失去了内力,又未曾习过肉身基本技艺,能摔成他这样,其实也不错了。

    她曾在一次外出碰见过,两修士对战,结果半路跳出个劝战高手,一出手便是一个禁,直接给两人的丹田禁锢了,当时两人刚打到树头,那棵树也不算高,三四米左右,结果,一个脸朝地当场就摔断了鼻梁,一个屁股先坐直接闪了腰还倒霉的在屁股上戳了一个血窟窿,是直接坐在了尖角石上了。

    苏白的眉梢轻轻动了动,便收起飞剑一并也跃了下来,轻轻落地,还是那么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那我送你去。”

    “我自己有脚,不必。”那句我送你去好似又踩了某人的尾巴。

    这回她大概明白点什么了,似乎没有内力对于紫翊宸来说,是痛处,想到这里,她这才暗骂自己的粗心,怎会忽略了这些。

    可她只是还债而已。

    “我是苏白。”

    可那双紫眸却好似故意装作不认得她似的,更像是无论她怎么做都不愿意领这份情,转身便走。

    刚刚才摔了一个跌,这就走得有些吃力,似是那一摔,还真摔伤了脊骨,都这样了,却如此固执。

    虽眼前的紫翊宸这么排斥自己,但无论怎么说,都是她欠着他的,不是么?

    望着这走路有些吃力的背影,竟比当年还叫单薄瘦小,明明如此,却好像这一走,便是永生相欠一般…

    眉头终于紧紧的蹙起,朱唇终于高扬了音调:

    “就算是翻遍整个世界,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治好你,我都会去争取。在此之前,我欠你的,所以你可以理所应当的把我的内力当做是你自己的…”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只是,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只是欠着今生的紫翊宸一个救命之恩…为何可以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来,在此之前这样的话是她能承诺的吗?

    在此之前她明明要完成师傅的遗愿。

    在此之前她有太多事需要完成。

    话被打断,那双紫眸是回头了,一双紫眸忽明忽暗的看着她,明明能从这双紫眸里看到旧熟的亲切,倒是嘴巴不饶人:“我说道姑,你是不是跟人斗法的时候,脑袋被人用法宝砸坏了?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咱俩有一腿。”

    说罢,面具下的苦笑似乎可以叫人感觉得出来,也能听到他再补充的这一句话,字字真心:“我知道你想帮我,不过,身为紫阳人,是不能轻易欠外人恩情的。我如今功力尽失,明知若欠你人情却无力偿还,还要相欠的话,便等同于有辱师门。话已言明,你我素不相识,在沙镇救你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你不也从恶女手中救我一次,两两抵清,所以,别再跟来了。”

    这一瞬,苏白才恍然大悟,他,不认得她!并不是装的。

    【178】南荒尺焘“悔命香”

    明明被人说了,别再跟来,却一路就这么跟着,小心翼翼不露痕迹的跟着。

    此时的苏白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紫翊宸不认得自己,换做是任何人,有人若害你残恨终生,你会忘记那个人的名字吗?

    还是说对于紫翊宸来说,救下的凡人名叫什么都不重要,如他口中挂念的那句“不过举手之劳”。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掳走旁人的婴孩?

    必定有他的原因不是吗?

    如果是紫翊宸,是她所了解的那个人,是不可能作下恶端的。

    还有,方才他说什么来着?

    说沙镇救她一事,那么就是说在沙镇救了她被店家称为怪侠的人,是他。

    若是如此,她便又欠下了一命。

    可紫翊宸却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懂为什么此时的心不禁会有些微沉。

    前头的动静放缓了。

    跟在后头的苏白本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跟踪被察觉,便也停下静候。

    却听着前头逐渐没了动静,良久都再没有脚步声传来,想来许是紫翊宸走累了就地歇一会,可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于是,苏白唯有上前去看。

    靠近才看见,紫翊宸整个人瘫睡在土面上,若说歇息,放在旁边草坪不去,放着树荫下好乘凉的树干不坐,偏在那趴着,总是怪异。

    除非是昏迷不醒!

    意识到这一点,苏白连忙上前探查,一试脉搏。果真微弱,也印证了她的猜测,紫翊宸昏死过去了。

    只是这一试探却叫她心中复杂。

    因为她探查到了紫翊宸的内力!

    明明是个内力尽失的人,按理说丹田位置本该是空无一物才对,可眼前的人却不是。在他的丹田位置有足具心动期的道行,却仅仅是只限于丹田,内里的气却被生生与外界断开了连接,这样的处境,到有几分相似是被禁锢了道行,而非散去了道行!

    为什么会有心动期的内力?

    难道一开始,他就被自己的同门救治好了,所以,才会对于那个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没有印象?

    这样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苏白也想这样的推断更能说服人。

    借着自身的内力,她试图帮助紫翊宸冲破禁制。可这无形的禁制邪乎了!

    内力一旦注入紫翊宸体内,便像是一阵青烟说散就散,无论从哪来入手,好似一触碰紫翊宸的身体,便被蒸发了。自己的内力根本不可能安全到达丹田处。这是她闻所未闻的。

    太怪异了。

    难道这禁制并非是在丹田,而是在紫翊宸的身体每一处?

    如此霸道,超乎了她的知识范畴。

    明明可以探查到丹田的内力,却无法用内力帮忙,好似这禁锢是活的,能识别人的动机一般,太邪乎!

    试了多次都与失败告终,眼前的紫翊宸明显是肉身匮乏,就像是干枯的河床,继续灵泉。可连丹药都不能为之带来丝毫的帮助,与其说是被禁锢,到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诅咒或许才能形容的贴切一些。

    因为太超乎常理了。

    一切与气相关的,都能被无形的化解,要为他好,看来也只有把他当做凡体来照顾了。

    说白了,那就是,进食。

    说的文点,紫翊宸是匮乏晕死,说的直接点,紫翊宸这昏死过去,有一半是给饿的!

    辟谷丹没效力,喂进去,蒸挥了。

    高级丹药更没作用,完全是一入口便挥发,比辟谷这种低级丹药还转瞬即逝。

    其中她尝试了喂水,这才发现进食是有作用的,至少那怪异的无形禁锢没那么过分,不至于连水都挥发,适才她才想到了进食。

    月稍还未褪去水洗过的皎洁,白天那会下了好一阵的大雨,此时才刚刚放晴,眼前的月儿宛如幽幽仙子的衣带,在天边系着,显然是刚入夜没多久。

    一座低洼拔出的小山包里,溪水哗哗,一团篝火在清冷的山洼中微弱的跳跃着,近前一看这篝火之上还架着几尾肥美的大鱼,油光“吱吱”,香味四溢。

    紫翊宸一觉醒来,身体的疲乏似乎早已去无踪,那篝火离自己很近,在火光的对面,则是白日里那道姑,她正在烤鱼。

    火光跳跃在银色的面具之上,一双紫眸忽明忽暗:不是说,不要跟来么?

    有时候,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有些人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我是指能猜到大概。

    紫翊宸便是如此,他能猜到自己被这道姑又给救了,救了昏迷不醒的自己。

    似乎算到了他的醒来,又似乎早已想好了台词,那头徐徐说道:“饿了,就起来吃吧。我知道紫阳门不忌荤腥。”

    面具下的唇紧泯,从地上坐了起来,方才手心杵地的时候感觉身下似乎垫着什么东西,便后知后觉的低头一瞧,这才注意到自己原先躺在一些叠在一块的原布之上,叠了至少五六层,才叫这布料能作出床垫的效果。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头平缓的音调说道:“潮湿的山里地气重,与人为善便是与自己为善,你我做个交易吧?我同你去找你的师兄弟,并且将你们安全送回,你则帮我一个很小很小的忙即可。并且我保证,这个忙,不会违背你的原则,更不会忤逆的你师门,对你而言是毫无轻重的小事。”

    随即起身凑上前,从架上取下一尾肥鱼,递了过去:“喏,熟了,香着呢。”

    这说法其实不过是个形式,如今苏白想要紫翊宸接受这些,唯有将这些事冠上一些富丽堂皇的理由,这样紫翊宸或许才能接受。

    就如同把这些说成是交易,我得到我想得到的。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不存在亏欠,这样的话她可以把任何的小事说成是自己的理由,用他可以接受的方式去偿还,不是更好。苏白根本不在乎是报恩还是交易那些名头上的话,她只注重答案。

    稍稍迟疑,紫翊宸接过了烤鱼,却似乎没吃的打算,这才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到时候再告诉你。”随便编一个即可,却不是此时,此时若是说出来,你不傻,怎会猜不到我是变着法子想报恩?问题是你不接受报恩,我唯有如此继续故弄玄虚了。

    紫翊宸心中还是有疑。可到底没再说什么,也许是真饿了,便开始细吃烤鱼起来。

    吃了一半,他主动开口说道:“早在几个月前,师叔带着我们出来游历。也是遇到那个女修我才猜出。说是游历,师叔只是为自己想要办的事找个借口。”

    苏白只看着他,安静的听着。

    “你既知道南荒,想必也知道尺焘山吧?”他问完,竟补充道:“这鱼烤得特别香。”面具下的紫眸,似乎朝她笑了笑。

    是她的错觉吗?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轻快,且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对方,更像是表态自己是个合格的听众。

    “师叔的目的是南荒尺焘山下藏有的悔命香。据说可以回到从前,去弥补过去的遗憾。于是,我们中了圈套,那女修据说是知情人,也怪师叔心中有这处弱点,恰妙是被女修利用了。跟着女修,我们来到了南荒。还记得沙镇吗?尺焘山就在沙镇附近,就像是障眼法,藏在了那里,我们最初来到的地方就是尺焘山……”

    火光跳跃在这双美盼里,明明应该是寂灵的眼,却在这一瞬,叫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可以读出,这人有什么心事。

    且有一瞬,他的眼睛似乎出现了点问题,竟然恍惚以为看见了这样一个木偶似的的人,竟也是会笑的。

    是错觉吧?

    这道姑,怎么可能会笑。

    他一边吃,一边讲述着是如何被骗,后又如何与师叔还有更多师兄弟失散的事,再到落单的三人几月来像没头苍蝇似的不断寻找出处。

    其中细腻,尝试过什么地方,怎样尝试,苏白不会听不出来,这人,是在变相的给自己指出路。是的,告诉她何处是尝试过错误的地方,告诉她试过的所有方法,不正是转弯的告诉她:你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做的而我们没做的。

    仿佛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说到后头,便是说起了在坟场偶遇弃婴一事,特别是那一段关于字条的猜测,苏白这可是哭笑不得,然后便是他们三人去附近的镇里替孩子找娘亲了,故而与苏白错开了,当时苏白若是先去一趟镇里,兴许这误会早已解开。

    “你是说追着我喊打喊杀的女人就是那孩子的亲娘?”

    “是,那张字条原本是我留下的,原是想劝她改改行,莫再做盗墓之事。”

    紫翊宸不信,瞧他的样子仿佛在说,打死我也不信,道:“那女人不知给我们喝了什么,导致我们三人内力皆失,被她一路追赶,却从未听她说过那孩子是她的。”

    “我一开始瞧见她夜半带婴孩去墓地,也曾以为…”说到这她转了话题:“那你与你师兄弟在何处分散?”

    “师兄在客栈断后,倒可以去那家客栈打听,至于师弟,说是替我引开追兵,追兵没见引开,倒是见着他朝着北面林子逃了,想来应是没被抓住,我就担心师兄。”

    “那动身吧?我带着你御剑会快些,想必你也想尽早找回你师兄师弟。顺便我也去查查男婴的生母给你们吃了什么。”苏白一边说着,一边抽树枝撤去这火堆。

    面具点了点头,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中还带有一丝疑惑,向苏白佐证:“你真的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才做这些事的?”

    “那是自然,这世道还有谁会无事献殷勤,那个忙非你不可,否则我也不会为你做这些。你不想想,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名字,必定有缘由的,不是吗?”像苏白这样的人,极罕见能有情绪跑到脸上,故而要是她愿意撒谎,便真是没人能识破了。

    “我剑身上刻有名字,你知道我名字不足为奇。”

    “那你说,若不是我早已知道你是谁,何故会从盗女手中带走你?要知道那时候,在我眼中,你可才是那个真正的偷。”

    此话也有道理。

    “那走吧。”紫翊宸半信半疑,再不墨迹。

    【179】后龚女…………修士的克星

    苏白将火撤去,随手拾回那垫在地上的原布,于她而言,不该浪费的就没必要浪费,虽然这料子值不了几个钱。

    刚祭出飞剑,便听见那头仿若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适才问道:“我昏迷的时候,你好像给我喝了什么?”

    轻踏上剑,寂灵的眼回眸看来,一边回答“果浆”,却也一并向他伸出手。

    果浆,顾名思义,将果子碾成浆。他能理解。

    紫翊宸没握住向他伸出的手,即便他知道那冰凉的手实际很暖,至少握住的力道会叫人觉得暖。他只迈开脚步,自觉踏上剑身立于她身后,言道:“我可以站稳。”意思不正是不需要你帮忙么?

    苏白只当紫翊宸是嫌厌自己,便随手折枝,自己握住树枝一头,再将另一头往后递去,头也不回,说的却是实话:“此时的你,在剑身上站不稳。”

    紫翊宸似想辩驳,可转念一想,却也是个理,自己如今动用不了内力,一旦飞剑动身,想要只凭借肉身寻找平衡着实不是件容易事,只得伸手一抓,捏住了树枝的后端,道:“可以了”。

    飞剑动身。

    风声却未贯耳,想来是前头的道姑动用真气屏蔽了外风,手中扶住的是根死木,明明跟前头那不会笑不会怒的木偶同是一个系列,却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死木是死木,活人是活人,一个不会暖,一个化心扉。

    一双紫眸盯着某人的背影忽明忽暗。

    就这么站在她身后。她定是不知道身后之人此时正在打量她的身高,且天马行空的想着,虽然如今身高一样,过不了几年定会赶超之类的想法吧?

    自然更不会知道,就这么短短的片刻之间。某人甚至联想到她实际年龄会不会已经是三位数什么的,总之,毫无逻辑可言的胡思乱想。

    这家客栈说来清冷,年久失修自然入住的少,不比邻家高堂满座,若是苏白自己来住店,估摸着也是必选此地,没什么比清净更适合修士的了,最重要的是,收费廉价!

    只是紫阳门这样注重门派脸面的修士。竟也选了这样一家客栈小歇多少是叫苏白有些意外的。在世人的谣传里,最好做的生意必属两派,一为挥金如土霸居首席的万剑宗,二则鲜少出没于外界的紫阳门,看得出两大派对门派脸面都很上心。且也具备雄厚的财力。而如今她遇到的。只是落魄了的紫阳弟子罢?

    紫翊宸向人打听无果,多少有些失望,催苏白走时却瞧她正仔细打量着客栈出神,又想到自己这狼狈至极的着装,才向人打听时曾换来过多少怪异的眼神,也不知是不是自尊心作祟,便冲苏白说道:“之前落脚于此,乃是因为这里安静,适宜修行。”好似怕人不知道,他们师兄弟在沙镇做了些活路赚来的那廉价劳动金只够如此开销一般。毕竟沙镇那店主可没少向苏白叙述三侠的事。

    倘若真不在意,他何须向苏白提及?

    也不知苏白是不是真听得?( 上仙缚 http://www.xlawen.com/kan/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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