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仙侠修真 > 上仙缚 > 上仙缚 第 40 部分阅读

第 40 部分阅读

    倘若真不在意,他何须向苏白提及?

    也不知苏白是不是真听得出他的尴尬,竟也附和道:“清净的确最宜修行。”

    转过身,便向店家要了两间房,招呼他道:“你且先随小二上楼歇着,我去探一探那女盗的底细,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你师兄弟的消息。”

    紫翊宸也未墨迹,毕竟他也清楚此时自己跟去了反倒是个负累,客套了一句“有劳”,便随店小二上了楼。

    待见他走远,苏白才又匆匆自储物空间取出一套撄宁徒儿制下的新衣裳交予店家,交代下热水,连这套衣裳一并送上去给他,便匆匆离去。

    或许她不直接把衣物送到紫翊宸手里,是怕紫翊宸尴尬吧?

    或是怕紫翊宸直言拒绝,反倒自己尴尬?

    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该何从下手?关于打听女盗下毒与另外两位紫阳弟子之事。

    ……

    之前也说过,紫翊宸昏睡了一天,如此,这慢慢长夜他必定也精神抖擞,因内力被封,他就是想打坐练气也不过是徒劳费神,身上又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书籍,又不好外出闲逛,故而浸在浴桶里的他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才泡了一刻钟的热水澡,他就已经感受到这漫漫长夜的无聊了。

    那张银色的面具安静的躺在一旁,与那身苏白差人送来的衣裳放在一块,也不知他洗好后,愿不愿意穿上。

    月色比不得昨日,稍稍显得有些淡,更衬得大地有些昏暗。

    这屋里水烟袅袅,热气将紫翊宸的面庞沁红,不知是烛光的作用,还是真有那么红润。

    少年仰头盯着天花板,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至少在现代人的世界观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未成年,却忽地用老气横秋的语气嘀咕了这么一段叫人哭笑不得的推测:“师伯说过,女人给男人衣服,就是在暗示想要照顾这个男人一辈子,也就是说,是那个女人在向那个男人求婚。道姑也是女人?对,道姑也是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既然如此,那么她要我帮的忙…帮忙…”噗通一声,紫翊宸下意识的跳起来却脚一滑又坐了回去,双眸怔怔,脱口而出:“…不会是双修吧!”

    说罢,似又觉得不妥,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坚定道:“不对,我紫翊宸,绝不可能有辱师门,更不可能委曲求全,既然如此,我紧张什么?”

    好似某人是如此的坚贞,哗啦从浴桶里窜出来,几步上前,把那叠衣物视如瘟疫一般避之不及的与自己的面具隔开…

    烛火轻轻跳跃着,屋里的这个人开始了各种忙碌,也包括穿好自己原来那身狼狈至极的衣物在屋里来回踱步,想计策什么的,总而言之,之前还说漫漫长夜无聊,此时看起来,这一夜这个人,是不会无聊了……

    衣服…求婚…要是苏白知道了这事,不知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只是,衣服跟求婚是怎样联系在一起的啊?!

    …养大紫翊宸的那位师叔,真可谓是功不可没…

    ……

    苏白回来时,已迈入了辰时,天早已大亮。

    她一回来,没有先回屋去歇息,反倒担心隔壁那一位对消息太过焦急,便首先去了他那。

    一入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面具少年便将衣物返回,口中振振有词:“我身为紫阳门弟子,便只穿紫阳门弟子衣,衣服你收回去。”

    将衣物一股脑好似嫌弃般的塞给她后,便立马倒退几步,与她保持良好的距离,昂首挺胸,竟有一种英雄慷慨赴义的调调。

    “从未听说紫阳门有这规矩。”苏白不解。

    他的解释也叫苏白云里雾里:“弟子忠于门派,何须门规条款来约束。”

    苏白真不明白,一个门派的弟子遇到一些困境时不得已穿了别派的衣物就怎么违背忠字了,不明白归不明白,都说入乡随俗,既然紫翊宸执意坚持,那她唯有妥协,退一步了。

    故而,苏白提议:“既然如此,那我按照你们门派的弟子衣的款式,现做一套给你。不过只能尽量保证看上去相似,至于制衣法用的也不是你们门里的,你将就着先穿穿,表面上,应该看不出是外行制衣,应能无损门风。”

    “不要!就是你做的,才不要!”那头的反应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

    “…”苏白第一次有种找不到话说的感觉。

    “我问你,你要我帮你的忙,到底是什么?”这尾巴苏白还真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踩了。

    “…”苏白无言语对,还在猜测,自己送衣服到底是不是一件非常伤害这傲骨青年自尊的事?

    可就苏白这点情商,只怕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缘由罢,故而稍稍想了下无果,她便主动放弃,收回衣物,便主动提起了此次的收获:“我找到她的住处了,费了点时间。虽还是没有你师兄弟的消息,但我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你师兄弟并未落在她的手中。当然,你听完我接下来要说的,就会明白何以庆幸你师兄弟没落在她手里。”

    一听是可能关于师兄弟的事,紫翊宸那被踩的尾巴好似瞬间完好如初了,别扭也全抛之脑后了,当即示意苏白坐下,当起了合格的听众。

    “听说过后脉龚家女吗?若没记错,早在一千七百多年前,修真界就曾出现过这样一个遗孤。我之所以知道,也只因师傅留下的典故里记载了寥寥几句,说起过那时期,曾有位修士收养了一个遗女,视为亲生。此女天资寻常,体内却有奇特的灵动,修行却谓毫无进展,十多年才完成了首次的筑基。后修士惨遭人祸,孤女之异亦才彰显出来。”

    “记载里说,这孤女血液独特,于修士而言,孤女之血是毒,是剧毒。任何修士,无论境界高低,但凡误饮孤女之血,一身道行就算是废了,并非散去,而是仍有,却无法使弄。记载中也注说,这事受害的修士并不多,在苗头刚燃起,孤女便被人诛杀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曾怀疑过,你是不是中了类似的毒,只是还不确定。这一回,我在那女子家中有了收获,是从她家中暗藏的一本老旧书籍里看到的。原来,这血脉被称作后脉,传女不传男,为龚氏所有,这里指的龚氏,并非所有姓龚的人。我曾查阅那书籍里记载的族谱,排除下落不明者个别,传到这一代,只剩下了那姓龚的盗墓女,她膝下育有一子,按照这血脉的独特性,一代人只能生育一次,也就是说,后脉在她手里,断了。”

    【180】我不是他

    “那书中可有记载解法?”

    苏白点点头,似早已准备妥当,自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个玉瓶来,修长的手指顺势从桌上拾起一个瓷杯,取开瓶塞,滴了一滴赤色水珠进去,又再掏出一个寻常的酒壶,往上斟满一杯,冰凉的手指背这才将酒杯推倒紫翊宸面前,言道:“后脉龚家的男子身上流淌的血液,合了酒水便是解药,饮下之后或有少许副作用,并需要些时间才能逐一解开此毒,也就是说,副作用持续的长久,在于解毒过程的时长。”

    紫眸盯着酒杯,却迟迟未饮,许是不信她。

    苏白又道:“龚家后脉是一种诅咒,当年修真界遇劫之人至死都未曾解开这血毒,可见除此以外只怕再无解法,我亦猜度过书籍记载的真假,故而,作为当事人的你,可以选择缓一缓,待我们离开了南荒,我先找个修士来试药,其后你与你师兄弟们再服用也可。”

    酒杯被拾起,竟再无犹豫,一饮而尽。

    杯再落,已是空空如也。

    却未想听到他说出抱歉二字!

    “抱歉。”

    苏白一怔,紫翊宸对自己何歉之有?

    对上那双紫眸,这才听他说道:“除了我师伯,我对任何人都总有猜忌之心,为此,故而抱歉。”

    苏白当即答:“你若不信我,岂能喝下杯中酒,如此便是信任。又何来抱歉之有。”当然有句话是她未能说出的,既:再说,该抱歉的人。不该是你,而应该是我才对。

    紫翊宸摇摇头,似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是觉着这一杯酒下肚以后。整个脑袋都是浑浑噩噩的,他从未喝过酒,并不知酒劲哪有这么快说来就来,只当做自己是醉了,险些失言,好在及时收口,并努力警醒。

    恍惚间,他又想起师兄师弟,察觉时,自己已然开口提及:“我们还是及早动身。寻我师兄师弟的下落…”

    他收口时,那方已应下:“你师兄可能有伤在身,需人照料,故而我们可沿村户挨家寻找,碰见的几率大一些。至于客栈这边我已交代下。若是你师兄弟寻来。燃符传信,也雇了几个猎户帮忙在附近的山林寻人。”

    晕眩间,竟觉恍若听见了于自己而言非常陌生的心声,在逼问他:你若不信她,这天下还能有什么是可信?

    定是醉了。

    自十年前四叶会那件事发生后,他除了师伯,再没有真正信过谁。

    就好似原本注定他今生难以敞开心扉的信任一个人,而幼时之事谁会记得那么清楚,说幼时之事是引燃不信任的导火索,倒不如说。注定他本来是这样一个人,幼时之事,不过是师伯护短替他寻得借口罢了。

    可此时却心中衍生出如此强烈的信任感,好似能浓烈到心口被刺了一剑还能一点都不动摇的说出“我信你”这般,于他这样的人而言,这莫名的心声岂止是陌生非常,更叫他断不怀疑这是醉糊涂了!

    反正遇到这道姑后,自己就总有些不对劲,这交易趁早完成,从此便两不相欠,他这般想着。

    路上,她道:“这解药你喝下去以后,若有什么不适,定要及时告知,毕竟我书中并未详细记载副作用如何。”

    虽未曾应声,可这一瞬他真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心也更糊涂了。

    竟觉得,若说信任师伯是独一无二,那么这份独一无二在这个道姑面前,比不过分毫。

    一个平生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于一个连一起长大的师兄弟都不见得百分百信任的人来说,若不是醉糊涂了,岂能解说这份荒唐……

    脑袋越发的浑浑噩噩,只觉身体也越发的没了重量,一切似乎都放慢了节奏,是一种很微妙的晕眩感,并非觉得不适,恰恰相反却是轻飘飘的挺舒服…

    只是,恍惚间他好像记得自己因身体太轻找不到平衡感,像落叶似的飘散在风里。

    只是,他印象中,似乎有一双很冰凉的手,将他抱个满怀…记忆,便就此而至。

    …

    他醒来的时候,最初的印象是耳边潺潺的水声。

    意识跟紧后,才发现自己爬在岸边,确切的说是一块仙境似的湖泊边沿,那珊瑚状的石台上方,一半身子是浸在湛绿的湖水里的。

    这片架浮在翠湖上的石台附近,则爬睡着他的师弟。

    睡得似乎很沉,迷迷糊糊的还梦呓着:“热,热…”

    知觉越发清晰,他开始感觉到全身好似针扎似的刺痛,随着他没一个动作牵扯着,越动越疼,且,那痛感越来越明了真实,只稍稍抬了抬手臂,竟是一阵狂袭!

    冷不防的叫他眉头拧在了一块:疼!

    忽地,不远处传来他师兄的声音:“翊宸师弟,你终于醒了!”

    他强忍着刺痛转头循声看去,入眼之处是师兄跛脚向自己走来,师兄的身后是一锅热腾腾的药膳…有那样一个人,遂黑的眸中仿若空无一物,皎白的道袍恍若一尘不染,在认真的熬药。

    “央石道人把我跟师弟带回来的时候,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当真急坏了。”说着,师兄已来到跟前,附耳小声补充道:“当时我们还差点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少丢了脸面,现在你醒了,估摸着你师弟醒来也差不多就是这两天。”

    央石道人?

    她说过,自己叫苏白。

    紫翊宸回忆了下,确定没记错。

    又听师兄急切轻声问道:“怎么样?毒咒解开了吗?”

    他正要回答,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与音调,在不远处幽幽开口:“哪有这么快。”

    附着苏白的声音,紫翊宸缓缓点了点头。

    这针扎的…他只不过点个头。都能觉得脖子要断了似的…

    “师兄,你的脚?”

    “啊,还不是被那个后脉龚氏的传人给打的,当时都给打断了,”说到这。他师兄一顿,扭头朝身后向那白衣望了一眼,这才转回眸来夸道:“还别说,央石道人的医术实在高明,这才几天,我就觉得这腿好了不少。”

    “伤筋动骨,依靠药材疗理,痊愈也得百天,你这腿也才刚换了第二敷药,仍疼得梦里都在磨牙。怎一转眼就说好了不少?”依然是那样无悲无喜的音调,却发觉似乎听多了,是越发的好听。

    师兄也再次转头向她看去,似还尴尬的笑了笑。

    虽然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但那一眼流露出太多紫翊宸从未见过的复杂。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认识的师兄。里头有太多师兄本不会有的沉静,虽没看懂,但他觉得这样的眼神落在那个人身上,会叫他心底不舒服。

    从水里出来,这一身的针扎感想来就是她所说的副作用,又听师兄说了不少,才清楚原来自己昏迷后,苏白真兑现承诺把师兄弟找回来了,并且师弟紧随其后也服用了解药,故而此时还昏迷不醒。至于师兄,听说是内腑有淤血,不好冒险试药,那锅里熬的便是去血化瘀的药膳,待淤血散去,便会紧随其后服下解药。

    因内力受困,熬不过子时,师兄便呼呼大睡了,倒是紫翊宸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也不知是不是他师兄磨牙的声音太吵闹,还是这湖境夜里太清冷,反正他怎样都睡不着,明明很困。

    毫无预兆的,一声轻问:“还在疼?”是苏白。

    紫眸睁开眼,坐起身来,循声看去,原来苏白打坐的地方就在自己身后,约莫也只有一米的距离,因为近,适才能看得仔细,那未睁开的眼下,长长的睫毛连动都没动过,好似是坐雕像,甚能有种幻觉,觉得她是连呼吸也不带的雕塑。

    “不疼了,刚一入夜,痛觉也一并消失。”只是,睡不着罢了。

    没动静。竟然没了回应。

    “或许是之前睡太久的缘故,所以现下睡不着。”想了想,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或许,睡不着的时候,能有一个人说说话,是很好的。

    看了一眼睡得姿势不雅的师兄,那方水台上浸泡着还隐约喊着热的师弟,他问道:“央石是你的道号?”

    没睁眼,她应:“央石正是恩师赐下的道号。”

    “十年前我也遇到过一个道号是央石的修士,在四叶会上盗书窃物,传的沸沸扬扬,幸得是个男修,不至连累你被人误认。”

    那双眼,忽地睁开。

    可惜此时说话的人是背着身的,故而没瞧见。

    只是说着说着,总觉得背后似有种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看,面具下的少年这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来回眸看去。

    还没来得及寻找那视线的源头,便听到苏白难得有起伏的音调在问他:“十年前你去过四叶会?”

    “恩,那时候我才四岁,到底是不记得那男修的样貌了,不过我记得,男修有个挺混的儿子,跟我一样大。”

    终于对上这视线了,可视线叠在一起的瞬间,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眸子里,竟然有了他读不懂的复杂,且追问他“你不是紫翊宸?”

    惊讶?或许能叫他读懂那眸子里其中的纹漪就是惊讶吧。

    “我不是紫翊宸谁是。”他不明白这时候怎么会拿他名字来说事。

    “我说的是十五年前在阑夫山下的紫翊宸。”

    沉默,突如其来的沉默。

    少时,他答。

    “原来如此。十五年前我还没出生,而今门里也没有叫翊宸的长辈,想来你说的那个人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罢,否则翊宸这个名字也不会被我选了去。”一瞬间,这双紫眸好似顿悟了太多东西,竟隐隐露出些许失落,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失落。

    【181】湖生异变,患难与共

    此时他师兄迷迷糊糊醒来,梦游似的起身,眼睛困乏的都未曾全然睁开,是要准备去湖边给自己的小师弟喂些水喝,这些日子以来,两人昏迷不醒他师兄虽嘴上不说,心底却着实担心,睡得也从不踏实,都是睡一会又梦游似的过去给两人喂点水喝,好似深怕直直梦呓着热的两位师弟,会口渴致死一般。

    紫翊宸见师兄起身,也猜到是要做什么,便拦下了师兄,让他睡个安稳觉,替他去照顾师弟。

    临行前曾偷偷朝身后瞧了一眼,好似之前什么都是从未发生过一般,那白袍此时正专注打坐运气,仿若不曾在之前用那样难得情绪化的眼眸望着他。

    “唔~热…”

    给师弟喂了少许清水,紫翊宸心想,师兄说的也许是对的。

    师兄曾说过,当时他师弟本意是要替他引开龚女,但师弟天生胆小,遇着那样的事,自己有内力却又使弄不了,便除了慌乱还剩慌乱了,哪里知道人未曾追他来,只知不要命的跑。

    等发觉到自己身后并无人追打,这才意识到了点什么,也原路返回,却早已不见了紫翊宸的踪迹。

    而当时他师兄虽重伤在身,却也担心他二人,向那个方向找去,故而,他师弟与他师兄才恰恰能在一路上又相会。

    也许是对的,足以说明他心底并非全然相信。

    他就是这样,总不见得能深信不疑,可信不信是一码事。若真危难当前,为了他心中的道,舍身就义于他而言并不算难。

    他只是一个,不愿意太多人走近心扉的半大孩子罢了。

    那双寂灵的眼似是察觉了什么,忽然睁开。朝他看来。

    此时,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却自那湖心向外散发出一股雾霾之色。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一瞬间,那湖水好似被烧沸腾了似的,汹涌滔滔起来,虽水温未变,却遍地散出那异色雾霾来,无形中竟好似有股死气。

    “紫翊宸。快退回来。”能隔着雾似的看到紫翊宸与他师弟的身影,模模糊糊地。

    里头似是应了声,此时的水面连一条清闲的鱼儿都找不出来,不知为何忽现死气,他自然也意识到不对劲。当即担扶住自己的师弟。欲退回来。

    与此同时,那清逸的白影也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他前面,单薄的双肩独自面对湖心,一双脚就这么漂浮在滚滚凌波之上,好一身轻功!

    与他说了一句:“快走,你师兄那有我布下的阵法。”

    知人退去,她站立许久,却未见更进一步的动静,心想,只怕暗涌处对手早已蓄势待发。只消自己动上一动,便得触发。

    这对持并不长,显然里头那翻搅湖泊的对手是个耐心不佳的,忽地一阵龙啸之声自湖底传来!

    啸声一波接一波,轰轰隆隆,绵绵不断,不比雷鸣轻柔。似天崩地裂,搅得整个翻腾的湖面瞬成利刃,萧利脱弦!

    苏白暗自强运内气护身,稳稳踏于原地,戒于湖心。

    终于,湖底掀起一阵波澜,似直冲云霄的爆发力,伴着那龙啸之声,一条通体玄黑的蛟龙疾蹿而起,腾跃半空中!

    这条蛟龙身长数十丈,腰宽数尺,头大如箕,长须如戟,鳞甲如银。

    自高俯视了一眼苏白,便低啸一声,竟能触发天中雷鸣,招来闪电,只见它徒口一张,将之吞下!

    后方传来:“你小心!这正是我们在尺焘山上下遇见的神兽!”说话的自是紫翊宸,只是在尺焘山遇见的镇守尺焘的神兽怎么不远万里跑到这来,此时此刻,没人有那份心思去关注。那可是他们一众紫阳弟子齐合都对付不过来的强敌!

    尺焘山下遇见的神兽?

    苏白心中一惊,就是这条蛟龙?轻轻一个摆尾就险些拍死了他们师叔的神兽?

    苏白不敢大意,轻身一跃,迅跳跃起数十丈之高,手中不知何时早已拔剑相向,剑尖划出一道锐不可挡的剑气,眨眼之间便朝蛟龙打去!

    在她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身后还总隐约传来那少年焦急的关切:“切莫恋战,寻常兵器是伤不了它分毫的,莫要激怒于它!”

    “轰隆!”在外只能看到巨大的水帘将天地隔开,里头兵器擦撞之声不绝于耳,想必此时在内奋战的白衣,终于也意识到这蛟龙鳞甲固若金刚,别说不是对手,只怕连这蛟龙随便摆摆尾巴的力道,都承受不住罢!

    苏白却知道,从蛟龙忽然出现得那一瞬,这一战便无可避免,无论她是缴械投降还是大表友善,蛟龙那一身杀气可不会说没了就没了的。

    只是她不明白,之前蛟龙的目标明明是向着紫翊宸亦或是他师弟去的,究竟他二人其中一个是做了什么事,能把蛟龙惹得如此动怒?

    想不明白就不必去费劲脑汁,从她意识到紫翊宸有危险的时候,自己便已身体先行,拦在了前头。

    也感受到那股杀意瞬时从紫翊宸身前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故而,那一瞬她才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僵持在水面上。

    而此时,蛟龙已然失了耐心,她若是逃趁早的话自然是逃得掉的,少说是有些逃得掉的把握,只是,若是她走了,蛟龙又认准目标而去,内力被禁的少年弟子,如能够过险象环生!

    所以,她硬碰硬,是有自己的苦衷。

    苏白见蛟龙刀剑不入,便当机立断,借着剑气反弹,向身后疾速飘开三五米,脚步未歇,身法一幻,紧接着使出了那瑰丽的花杀招式来,整个人也随着这些招式隐秘其中。

    蛟龙寻她不到,便将尾巴霍地打入水中。轰地一声,汹涌而来得湖水犹如千军万马的铁骑,无孔不入的倾尽一切朝那漫天绚丽的落花逼去!

    苏白不得已,才乱了脚步身法,现了形。蛟龙便咄咄逼人,尾巴朝着苏白现身之处贴扫过来,打过啸湖水纹,疾如流星。

    眼见,是避不开了的!

    苏白唯有咬牙运足全力抗下这么一击!

    她心中在这一霎有点不安,总觉得唯有这一瞬吃了亏,才隐约察觉,这蛟龙并未使出全力,此时即便散发着杀气,也不过是前戏般的戏弄于她。

    若是这般都如此难以应对。一旦蛟龙认真起来…苏白不敢想下去。

    又一击!

    是连拍!

    苏白挨了第一下,这第二下是无论如何更不可能逼得开的了,甚至来不及等真气恢复足够再提气去抵挡,这一下,真落在了身上。但见苏白整个人被拍飞出去。内血倒头,呕得一身湛红!

    远远紫翊宸看见苏白似是连续遭了两击,整个人向后跌来,便也顾不得人,朝她摔下的方向飞奔过去。

    人还未曾靠近那重重摔下的白衣跟前,便听一阵龙啸,是那龙口大张只隔数米轻蔑般的嘲讽,随着那龙啸,好似它口里的腥风浊气也一并给掏了出来,熏得紫翊宸几乎晕倒。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蛟龙那轻蔑的傲慢燃起,正欲给予苏白最后一击,苏白竟就地一滚,反转手腕借力飞跳避开,避开的同时,还一并将“鲁莽少年”抓离避开,那利爪堪堪与她擦衣而过,明明是防御内阵不低的道袍,竟好似次品布料一般,哗啦成了烂布条,伴着那强劲的风啸,在风与水的撞击下“哒哒哒”的笔直舞着,好在两个“落汤鸡”安全避过一劫,情形真是惊险到了极点。

    没忙得及侧眸看他,她似有责备,盯着蛟龙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它与你并无过节,许是冲我们师兄弟来的,万不能连累了你。”他是这么回答的。

    连你也知道,它的目标是你么?

    苏白未再搭话,只将握紧了的手松开,提着剑再度冲迎了过去,来到蛟龙正面,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跳至蛟龙头顶,反手朝着蛟龙之眼扣去!

    虽说蛟龙刀枪不入,却因这难缠的家伙屡屡攻击自己的双眼,使得它好生不舒服,频频合眼皮,只知一个劲的乱晃,意欲将苏白自头顶给摇摔下来。

    “还愣着做什么,叫醒你师兄,带着你师弟走!越远越好,莫叫它找得到你们!”

    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死死地抓住蛟龙片鳞,一边一手频频干扰蛟龙视线,任蛟龙如何摇晃,就是不肯就此撒手。当然,她也无法说停就停。

    放手之时,许,就是毙命之时罢。

    毕竟蛟龙的怒气真真被她点燃了。

    若那时之前,她还想不出对策,便只能默哀了。

    蛟龙许是头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家伙,顿时无计可施,突地便一头扎进湖中,欲将苏白活活淹死。

    哗啦!

    一瞬间,那高涨的湖水屏障化为寻常水珠顷刻落回,只有那圈圈湖面涟漪与地下阵阵气泡能说明方才发生的事不是幻觉。

    就连紫翊宸,都觉得,完了。

    苏白这道姑,完了。

    “苏…苏白?”

    一时间,竟涌出他自己从未尝过的悲痛,充斥了他整个呼吸,甚至都忘了苏白之前的交代,要他走!

    突地,湖面波涛骤然汹涌,只见蛟龙再次从湖中跃起,而蛟龙头顶那唇面惨白的女子竟双手紧杵一把长剑,长剑那一头竟然混着一条诡异的长带,那长带正散发着煞一般的邪气!合着那剑锋,竟扎进了蛟龙后颈两三寸!

    此时的蛟龙双目布满血丝,高啸一声,恍若惊天动地,动摇山河!

    它一飞冲天,高得化作了小小的点,都叫人看不清楚的高,龙啸之声也随之越见越远,就在那时,一个小小的黑点疾速坠下!

    就像是死物一般,越离湖面近越能看清是个双目紧闭头朝下坠落的女子!

    一转眼砰地一声巨响,重重的砸进了湖心!

    一瞬间,那湖心像是凭空被扭曲,画出一个沙漠般落漏的漩涡来,而苏白坠落的位置,正好是那里!

    “苏白!”紫翊宸再也顾不及多想,一个速冲,飞身跟着跃跳了进去了,陪着那抹不知死活的白影,一并被吸入了漩涡之中……

    【182】尺焘黎华上仙!

    腥气。

    那种腥气就像是血肉碾压制成的空间,伴随着尖嚎声,腐臭熏得人睁不开眼睛,亦无法呼吸。

    她知道,这是鲁莽动用那疫魔留下的法宝,这法宝本就是件邪器,当时的情况大可比喻为一个连筷子都捏不稳的孩子强行拾起铁器去反击一个壮汉,其结果那便是那条玄黑蛟龙被刺入三寸左右的剑刃,而她付出的代价却是更大也更多的。

    只是如此难受,如此煎熬,足以说明,她还吊着一口气,她还活着。

    忽地,这般求死不得的煎熬中,有一道清润,恍若沙漠里天降的雨滴,随着一个温柔清和的女声缓缓的滴落:“我那不孝儿,竟把你用作了器鼎,这咒,明明是他亲手种下,我如何不认得?却,怎么也解不开…”

    一度的死寂,失去了那个声音。

    直至好一会才又听闻那声音再次扬起,原来是那声音的主人之前沉默了。

    “…看来,如今的他,已经跳出了六界天,成为了上神。”

    那血雾森森便在这时缓缓散去,也包括鼻息间那腥臭的恶气。

    终于可以睁开眼,看一看究竟置身何处了,她想。

    可眼一睁开,却仍是一片漆黑,仿若她置身之处,便留不得一丝光明般。

    此时竟听闻那声音说道:“你可叫我黎华。”好似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明镜似的眼看个透彻,又道:“被镇罚于尺焘山下,此处是没有光的。有的只不过是无边的黑暗,故而,你深陷于此,适才看不见任何事物,亦是正常。”

    “被镇罚于尺焘山下的黎华上仙?”苏白一怔。

    “正是。”那声音清和。转问她道:“你身上的咒印,是黎沁给你弄上去的吧?可你怎得如此糊涂,就答应了他呢?这器鼎若是你不愿意做,这咒印是绝对打不上去的,如今你是不知这器鼎一旦做成了于你而言会有何种祸根,若你真有机缘能走到那一步,到那时你自然明白黎沁这一举究竟害你有多深,只是,到了那时,你再是悔恨。已来不及。”

    她说的这些,苏白倒是没听说过,毕竟当初做交易的时候,那九尾不是说清楚了吗,说是整个过程会有失去能力的日子。亦有失去一半道行的损失。不过眼前,这疑惑似乎微不足道。

    她如今感受着体内那股邪气正逐一被驱散化解,这全然是人本已走到了阎王殿,又给生来回来的奇幸,以为是这黎华上仙救了她,当即言谢。

    却被那声告知了另一个真相:“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化解你身上煞气的,乃是我儿黎沁。”似乎声音有了一些复杂,转了语气,改道:“不对。救你的,是黎沁上神。害你将来的人,亦是他啊!”

    忽听到了很微弱的气息声,像是谁在昏厥中悠悠转醒。

    那声音退了几步,似乎还能听见脚镣的声音,又听她说道:“堕神的后人醒了,既然醒了就让堕神的后人带你离开罢。这里不该是你们呆的地方,镇守此处的蛟龙,可不是什么慈悲的大仙,勿白送了性命,葬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仙缘。”

    她听见了紫翊宸的戒备:“谁?是谁在说话?”

    苏白却是从一开始就听黎华上仙说话的人,对于黎华上仙说的奇奇怪怪的话,她并不是没有起疑,想去求证,特别是黎华上仙称的那句堕神的后人,显然指的是紫翊宸,她更不得不在意。

    只是凡事都分轻重缓急,她适才想起那蛟龙,便急问道:“不瞒黎华上仙,方才我们已经跟蛟龙动手了…”她要问的,还没来得及问,那头便幽幽叹道:

    “堕神的后人靠近尺焘山,蛟龙必定早先给了警示,若非频频靠近尺焘,蛟龙岂会离开尺焘追杀而去?我虽被困于此,但尺焘山前发生的事,我还是清楚的。莫再问了,你们耽搁不起。蛟龙不会离开尺焘太久,你让他带你离开,是堕神的后人,能来,便也能闯出去,这区区禁锢于堕神后人算得了什么,快走罢。”

    紫翊宸是听得迷迷糊糊,苏白也只听明白了个大概,但又不敢真因那些疑惑什么的反害得再次深陷逆境,唯有照做。

    摸着黑,唤着他的名字,找到了他,便拽着要离开。

    这时,又听那声音幽幽的补充道:“孩子,你记好,若能再遇黎沁上神,在你完成器鼎以前,替我转告他一句话。就说:娘不见了月下那为小梁而哭的孩儿,生,已再无可恋。该终了。”

    声音顿了顿,才催促道:“快走!莫要等蛟龙回来了。若途中还遇蛟龙,孩子,就把你自己的血给堕神后人饮下,量足碗,即可掩去堕神血脉气息三天,兴许对你有些帮助。言至此,你好自为之罢!”

    苏白总觉得这一趟莫名其妙得来,听了这些话以后,心下到底难以平静,也来不及静下来去整理前后事去贯穿因果关系。

    只知当务之急就是离开。

    其实她也不认得怎么离开。

    紫翊宸更不晓得,毕竟他连堕神这个词都是头一回听说,哪里找得到什么尺焘山的路?

    只是他俩互相信任。

    只是单纯的信任。

    就这么握紧对方的手,义务反复的往前走,或许有没有出路都不重要,哪怕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亦能一起跳下去吧?

    没走多久,便迎来了刺眼的光亮。

    他们竟然真的出来了!

    回头一看,身后是岩石峭壁,仿佛之前他俩是穿石而过一般,却真没感受到有什么障碍物阻挡的。

    眼见来到了他来过的地方,正想说明一下出口处,就是这时,一声龙啸!

    就像是往人心底生生的破了喷凉水,来得这么不讨喜,突然得这么刺激。

    剑刃是如此刺穿那刀枪不入的龙鳞?

    答案很明确,那玄蛟再怎么说也是镇守被贬尺焘的黎华上仙跟前的守卫,并非邪物,苏白当时动用的可是正道人士避之不及的晦气东西,显然于这条玄蛟而言也不例外,只不过差别在于,那玄蛟仅仅是受点轻伤罢了。

    眼前只看那蛟龙,果真依然生龙活虎,怒气滔天,仿若那点小伤不过是擦破点皮…

    “你快逃!”紫翊宸不由分说就想抽手推开她,却没想那冰凉的手指反而握得更紧,拽着他便绕着峭壁下的小路飞奔而去,没有一点的犹豫,带着这样一个负累,她竟然在这一瞬仍是没有一点的犹豫。

    紫翊宸只觉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不吐不快:“你这道姑,之前不是误会都解开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紫翊宸!”

    回应他的,竟然只是如此平静却简洁的三字“我知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打不过那条蛟龙!

    你会死!

    紫翊宸真的怒了,头一回觉得自己也是可以有脾气的,直至很久以后他每每回想起这一怒,都觉得丢人。

    他说( 上仙缚 http://www.xlawen.com/kan/67/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